老駱駝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他的肋骨被打斷了插入了肺臟裡……
老駱駝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他背後“背鍋”一樣誇張地脊背,以及那早生的白髮和樹皮一樣的臉……他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便是那把子力氣。所以,在來山上之前,老駱駝是個苦力。事實上,老駱駝彼年還不到三十歲,大概是年幼時吃得苦頭太多了,所以,老駱駝每長大一歲,他的脊背也便更彎一分……到了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六十開外的老者……
事實上,老駱駝性格很好,老實勤奮又聰明,他來山上以後,幾乎所有的事情,大家都聽他的。至於小釦子這樣的小孩子,老駱駝是偷偷把他當成自己孩子疼愛的……所以,即便是隻剩下一口氣,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把帶著他血跡的點心包裹交到小孩的手裡……
小釦子本來是個世故冷漠寡情的小孩子,他甚至已經忘記了眼淚。當老駱駝把那個紙包交給他的時候,他的眼睛紅紅的……
老駱駝用力地伸出手,想再摸摸小釦子……
小釦子馬上抓住了老駱駝那粗糙的手,那染著血跡的紙包已然掉在了地上。
老駱駝看著小釦子,眼神無限憐愛……
小釦子卻紅著眼睛低下了頭。他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老駱駝那麼的疼愛他,平日裡總是滿足他所有的心願,每次下山的時候,還會給他稍帶玩具和小吃……
他雖然從來都不說什麼,可是卻比親人對他還好。
那一日的黃昏像血一樣的紅……老輩們說,這是逢魔時刻,連著魔界與人界的大門被打開,魔鬼們會溜到人界……
“老大,新抓來那人有問題……他們……是來對付老大的……”老駱駝的聲音像是打碎了一般,他的眼神看向那血紅的天邊……如果可以,他不想死去。至少要抱抱小釦子,對他說以前那個畜牲不是他爸爸,自己願意做他真正的爸爸。
他是那麼的不甘願,可是事到如今卻又無可奈何。
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甚至連輕輕地喘息,都會加重他的痛苦。
一身白衣的修羅上前低頭看著老駱駝的眼,老駱駝看了看小釦子,然後張開嘴巴,用口型說,拜託老大了……
修羅會意地點點頭,動作格外僵硬。
老駱駝卻終於滿足了最後的心願,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他知道修羅一定可以做到的。
此時的袖羅似乎戴上了冰冷的面具,在夕陽的反射下,修羅的眸子也染上了血色……
“老大不要?!毙♀@子尖叫著看著修羅,然後用力地抓住了修羅的袖子。卻被修羅一下子甩開。霎那間,修羅慘白的手指,緩緩地撫過了老駱駝的臉……
他的手上沒有沾染血跡,老駱駝卻已然斷了氣,他就像是睡了。
“不……”小釦子到了此時,終於哭了出來。
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軟弱而無用,連自己喜愛著的人都救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伏在老駱駝的身上,等著他慢慢地冷去。
周圍那麼安靜,圍滿了他們自己的人??墒浅诵♀@子,卻沒有任何聲音。
修羅總是說,沒有用的人就應該去死。沒有人因此責怪修羅。
因爲他們知道的,即使修羅不動手,老駱駝仍是活不下去。
修羅動手,至少可以讓他不那麼難過。
可是,明明是最正確的選擇,除了修羅卻沒有人可以做。
修羅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拖著步子,一步一步地向著夕陽走去,她的眸子被夕陽映襯得像血一樣的紅……
“送老駱駝上路。”那低沉的聲音似乎不是從修羅的身體裡發出來的。
霎那間,修羅已然消失了蹤跡……
天黑得時候,修羅提著綁成糉子似的倆個人踏著山道漫漫走來。顯然那兩個人的手腳已然斷了。修羅狠狠地把“糉子”甩在樹上……
直到此時,在江湖上各有名號的兩名大俠這才清醒過來。倘若可以,他們寧願選擇死亡。可是面對著這擁有著稚嫩美貌的惡魔,所有的一切都是軟弱無力的。
他們甚至記得這惡鬼修羅是踏著黃昏而來,他的身邊還跟隨著一抹淡淡的影。霎那之間,便把所有的僕從和下人都變成了破碎的屍塊……
他冷冷地站在樹枝上,俯視著他們,細細地擦拭著指尖的血跡……
而他身邊的影,早已化作了與他有著相同容貌的男人,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
那是一場真正的災難。習武的人總是想要尋求武學的極限。他們終於見到了所謂的武學極限,卻是已生命爲代價。
修羅緩緩地走向自己的寶座,寶座上鑲滿了奇異的鑽石與珠寶。修羅平日裡,顯少坐上去,她並不喜歡這個位子。
天早已黑了,山上卻因爲火把而向白晝一般。
“他們想見他們的武林盟主,還不把由錦帶過來。”修羅的聲音很輕,她癱坐在巨大的寶座上,一副慵懶的樣子,就像是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下一集:修羅當著由錦的面,殘忍地殺死了他的朋友。並且認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剷除他們佈下的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