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外的日頭斜落，夕陽透過窗子灑在向嵐清的側臉上。
橙黃的暖光像精靈般從她高挺的鼻樑上滑下，落在她櫻桃一樣的朱脣上。
她雖一身男裝，卻姿色不減，明媚動人。
只是墨色的眸子中，那一抹愁思令人動容。
尚惜沉默片刻，擡眼望向向嵐清。
“他也知道你沒有忘記他。”
向嵐清一怔，“他怎麼知道？”
“其實你心裡有答案不是嗎？”尚惜笑笑。
難道真的是向嵐清想的那樣？
儲離跟蕭鶴聞，本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怎麼做到？
尚惜看出向嵐清的疑問，“他的實力，超乎你的想象。”
向嵐清舒了口氣，望向窗外。
“只要他還好好活著，就好。”
向嵐清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至於其他，她知道自己早晚會弄清楚的。
“向大小姐，我有一個請求……”
尚惜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我不反對你追求思渺，你可以隨時來向府找她，”向嵐清頓了頓，“但是，你要尊重她的想法。”
尚惜那雙紅色的眼睛變得柔和起來。
“多謝向大小姐。”
回到向府，只見卓思渺已經將屋子打掃的乾乾淨淨，就連地縫都打理過了，向嵐清不禁感慨卓思渺的勤快。
雪玉氣沖沖走過來，向嵐清還沒說話便被雪玉一頓教訓。
“你知不知道那個尚惜很危險！他不是人也不是妖！你都不認識他你就跟他去喝酒！你是不是腦子裡進水了！你怎麼永遠都不知道保護好自己！”
向嵐清笑著將雪玉揉揉眼前這個小少年的頭。
“我知道你擔心我。”
“本少爺纔不擔心你呢！”雪玉賭氣地把頭轉向一邊，“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死了，我只是想多活幾天！”
向嵐清從口袋中拿出一袋烤魚乾。
“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雪玉聞著味，吸了吸鼻子，“本少爺纔不想吃呢！”
向嵐清哄道：“好啦！我知道錯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我讓你陪在我身邊行嗎？”
雪玉一把奪過魚乾：“這還差不多。話說，你倆都聊什麼了？”
“你是不是好奇尚惜是怎麼從靈妖變成人的？”向嵐清一眼便猜中了雪玉的心思。
雪玉臉一紅，“瘴霧森林裡，真的有神仙？”
向嵐清想起蕭鶴聞那翩然若仙的樣子，一瞬間也有些恍惚。
或許他真的是神仙吧。
“問你話呢！”雪玉拽拽向嵐清的衣袖。
向嵐清抓了一把魚乾塞進雪玉嘴裡，“虧你在他身邊待了那麼久！”
說罷向嵐清便要離開。
雪玉沒聽懂她的意思，拽著她跟出去好遠。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
……
皇宮。
幽月軒。
幽皇后依舊昏迷，儲離隔著紗簾爲她把著脈。
衆多靈醫跪在大殿內，心思各異地等待著儲離的診斷結果。
慕凰承倚著大殿內的樑柱，緊閉的薄脣和不斷顫動的眼神透出一絲緊張的氣息。
大殿內燭光幽幽，黯淡壓抑。
除了燭火晃動的細微聲音外，再無半點聲響。
“儲醫尊，你這都診治了一個時辰了，皇后娘娘到底是何病癥，你有沒有個準話啊！”
一個頭發蒼白的皇族靈醫開口，語氣中滿是對儲離的不信任和不屑一顧。
“就是，我們這麼多靈醫治了這麼多天，皇后娘娘都未清醒，難道你就能妙手回春了？”
另一個一臉兇相的靈醫開口道。
儲離慢悠悠地攤開一張由獸皮製成的銀針包，從中抽出一根最長的銀針。
“二皇子，可能要委屈一下皇后娘娘了。”
儲離的聲如貫珠，聲音雖並不大，但一開口便將那些靈醫們的不屑和嫉妒壓了下去。
慕凰承點點頭，“你下針吧。”
那個年邁的靈醫再次開口，“二皇子，皇后娘娘玉體金貴，怎可任由這江湖靈醫隨便損害！這萬一有個好歹……”
“張靈醫，你在皇族做靈醫多久了？”慕凰承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
“回二皇子，已有四十載。”
慕凰承淡薄的脣彎出一個涼薄的弧度。
“太久了，久到本皇子開始厭煩你這張老臉了。”
話音剛落，一片黑羽直擊向張靈醫的喉嚨。
在場的所有人都未看清慕凰承的動作，但只一剎那，張靈醫的脖子就被破開一個平整而光潔的豁口。
鮮血噴涌而出！
潔白的大殿地面上，瞬間染上殷紅！
衆人皆驚，甚至有靈醫因爲驚恐嚇暈過去。
這些靈醫都是皇族御用，且大多資歷老練。
如今慕凰承如此輕易地斬殺侍奉四十餘載的老靈醫，其他人紛紛擔心下一個被抹殺的會是自己。
只有儲離，甚至沒有因此事回一下頭，彷彿身後的事都與他無關。
他將銀針扎進幽皇后的虎口中，緩緩推進，摩挲著針柄。
他的眉心突然一蹙，幽皇后體內一股細微的力量與他的銀針產生著對抗。
儲離拔出銀針，站起身。
他神情無異，看向慕凰承，“皇后中毒了。”
底下的靈醫們皆是震駭。
“不可能！若是中毒，我們這麼多靈醫怎麼可能察覺不出呢！”
“你該不會是查不出病因信口開河吧！”
慕凰承眼神中也透著不信任。
皇后一病大半個月，縱然皇族靈醫中庸，也不至於連皇后體內有毒都查不出。
他目光下斂，眼神冰冷，似乎在等待著儲離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中毒，也不是中毒，”儲離將他的銀針收好，“這是一種來自無極忘川的稀有靈汁無炎水，取自冰川熔巖最深處。僅需要一滴，修煉者便能在千年間軀體不滅，永葆青春。”
“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明明是靈藥啊，你怎麼能說是中毒呢？”
剛剛那個兇神惡煞的靈醫開口問道。
“此物確是稀世之寶，但它極爲陰寒，受用者必當有極強極陽的修爲才能招架。”儲離看向幽皇后，“憑皇后自身的高超修爲駕馭此藥沒有問題，只是……”
慕凰承見他欲言又止，沉聲道：“你但說無妨。”
“皇后身邊的那面月裳玉面扇，也屬極陰寒之物，二者相交，便會在皇后體內融會貫通，愈加寒涼。”
儲離不卑不亢，語氣平和。
“可那玉面扇是父皇賞給母后的。”慕凰承沉思片刻，“你剛剛說，無炎水取自無極忘川？”
慕凰承的眼神中閃出一瞬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