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誅風閣出來後，向嵐清強壓著自己想要跟慕凰承正面衝突的念頭，但內心的怒火卻越燒越烈。
慕修淵按住她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但向嵐清卻連呼吸都無法控制，彷彿要窒息一般。
此時的向嵐清滿腦子全是慕凰承那雙陰冷的雙目，以及向淳爾慘死的慘狀。
她也曾猜測過一切都是慕凰承乾的，但都沒有直接看到他虛僞的表情更刺激她的神經。
如果不是慕修淵一直擋在她跟慕凰承中間，恐怕向嵐清早就拔出白鶴劍直擊慕凰承而去了。
“向大小姐。”
慕修淵沉穩而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向嵐清聽到他的聲音，總算沉靜了些。
“七皇子，你之前就知道殺害我妹妹的兇手是二皇子嗎？”
“我只是猜測，”慕修淵扶著腿上沒有力氣了的向嵐清上馬車，“五皇兄睚眥必報，但沒有那麼曲折的心思。倒是我二哥，向來心機深沉。”
對兩位皇子不加修飾的評價從慕修淵嘴裡說出，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但這也讓向嵐清覺得他跟自己的距離近了些。
彷彿在她面前的不僅僅是皇族的皇子，也是一個能爲她出謀劃策的朋友。
“今日七皇子爲了我的事，帶著假的玉佩登門，只怕日後五皇子追究起來會對七皇子不利。”
向嵐清摘掉粘在嘴上的鬍子，擔憂道。
慕修淵卻並不在意，“我本就是一個不起眼的皇子，就算五皇兄對我有所防備，但也不至於親自動手對我做些什麼。”
“可是……雪鳶姑娘不是說，他一直在針對你嗎？”
“他針對的何止是我一人，雪鳶有點杞人憂天了。”
慕修淵擡手將向嵐清臉頰上殘留的一簇假鬍鬚扯掉。
向嵐清感受到他冰涼的指尖在自己的臉上劃過，還好慕修淵並沒有在意她一瞬間的尷尬，只是自然地將手縮了回來。
“雪鳶姑娘……是七皇子心愛之人嗎？”
提起雪鳶，向嵐清不禁有些好奇。
雖然她對自己的很有敵意，但不得不說人長得美，對慕修淵倒也忠心。
慕修淵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我到了該娶親的年紀，身邊有雪鳶，能替我擋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他這話並沒有否認雪鳶跟自己的關係，但也表示了雪鳶跟他並沒有那麼親近，倒是讓向嵐清更加好奇起來雪鳶究竟有沒有名分。
但她從不是多話的人，知道跟人相處的分寸。
見慕修淵並不想多說，她便見好就收也不再多問。
向嵐清看向馬車的窗外，街市上的熱鬧不禁讓她想起跟向淳爾一起逛街的日子。
有向淳爾在身邊，向嵐清才能真正的拋開所有瑣事，像一個妙齡少女一般無憂無慮。
慕修淵看出向嵐清的心事，從懷裡將麼麼抱了出來。
麼麼懂事地爬到向嵐清腿上，蹭了蹭她的下巴。
“我沒有能力殺死慕凰承，是我最對不起八妹妹的事。”
向嵐清的眼淚陡然掉落，落在麼麼的腦袋上，麼麼茫然地摸了摸淚水。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忙擦乾淚水。
“你有想過二皇兄爲何要對你身邊的人下手嗎？”
慕修淵的話讓向嵐清呼吸微滯。
她擡眼看向慕修淵，“七皇子，你可知二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向嵐清雖然與慕凰承多有交集，卻從沒真正認清楚這個人。
他那雙桃花眼每每含情脈脈的看向她時，向嵐清感受到的只有深不見底的陰鷙和不可捉摸的詭異。
彷彿自己只是他的一件獵物一樣，還是一件他勢在必得的獵物。
慕修淵將手中的假鬍鬚揉碎在窗外，眼神陰冷起來。
“我二皇兄，他不是個好琢磨的人，”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但向嵐清卻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不屑。慕修淵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在窗沿上敲了敲，“向大小姐，你可知道夜行動物？”
向嵐清點點頭，“貓頭鷹，毒蛇，蝙蝠。”
“他們從不會在白日將自己的目標告知於人，爲了夜間的那次狩獵，他們可以埋伏許久。但一旦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便會張開獠牙。”
慕修淵的話讓向嵐清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慕凰承就像是夜晚的蛇，永遠不會在光明磊落處將自己的真實目的暴露。
“只要我也能在暗夜中保持清醒，便不懼怕他的所有計劃。”
向嵐清眼神堅定起來。
不管慕凰承是爲了皇位，還是爲了她這個獵物，只要傷害了她身邊的人，向嵐清便不會繼續做那個白日裡的小山羊。
“你還要等，”慕修淵看向她，眼神中有著無限溫柔，“你要變得跟他一樣有耐性，你要忍。”
向嵐清的手掌狠狠地攥成一團。
她如何能忍！
先是雪玉險些被害，再是向淳爾慘死，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身邊的人都消失掉纔算有耐性嗎！
她的手緩緩鬆開，喉嚨微微滾動。
她必須忍。
以她現在的能力，不僅無法報仇，甚至還會將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我會忍，但我不會繼續坐以待斃了。”
她的眼神一凜，麼麼被她突如其來的殺氣嚇了一跳，忙縮進慕修淵懷裡。
“向大小姐，你願意跟我合作嗎？”
慕修淵驀地開口，向嵐清身子一顫。
“合作？”
“我想要皇位。”
向嵐清忙警惕地看向四周。
這話要是落到別人耳朵了，只怕他們兩個人都要喪命。
見馬車外依舊是車水馬龍的鬧市，向嵐清鬆了口氣。
“這話不能隨口說！”
她感激慕修淵並沒有將她當成外人，但也不想因此白白成爲別人的靶子。
就算是慕凰承和慕九天都不敢隨意表明的念頭，就這麼被慕修淵說出來，向嵐清一時想不通他到底是勇敢還是魯莽。
慕修淵笑起來，眉眼彎彎地好看極了。
“原來你也會怕。”
向嵐清一口唾沫差點嗆死自己。
這個慕修淵看上去穩重，怎麼說的話跟鬧著玩一樣。
“七皇子，您要是開玩笑，這話我就當作從沒聽您說過。”
向嵐清可不想跟一個瘋子合作。
慕修淵神情認真起來，眼神炯炯。
“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需要向大小姐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