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窮秋終於趕到了龍家大院。
湖北省偷漏餉銀的案子終於結了,清查了幾個貪腐官吏,在各自宅院中搜出了大量民脂民膏。楊窮秋便上報京都,將這些百姓辛苦積攢的血汗又分還給了他們。
楊窮秋沒有拿百姓送給他的一分銀兩,只收下一位農家小男孩在宣紙上寫下的一個稚氣未脫的“廉”字。
他是京都派到兩湖、負責督辦兩湖案件的總捕頭,兩湖官員對他可謂又敬又恨,送禮邀宴者絡繹不絕。可他兩袖清風,公事公辦,所以在官場上,他並不太得人喜歡;甚至還有人密報朝廷,誣陷他貪贓枉法,辦事極端,可他並沒有對任何閒言碎語妥協過。
在湖南湖北提到兩湖神捕楊窮秋,即使在路邊茶肆歇腳的莊稼漢,也會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好漢!”
官場造惡名,江湖揚俠名。
楊窮秋是一個有原則,有擔當的人,並不因爲同僚的排擠,別人的誣賴而心灰意冷,退出官場。他認爲捕快的事業總有人要做,無辜的人總有人要替他們伸冤。他不怕困難,他喜歡迎難而上,因此也得到朝中許多明理之臣的辯護,屢次在官場爭鬥的漩渦中化險爲夷。
這也是龍小晴非常欣賞他的地方,她喜歡楊的果敢,喜歡楊的正氣,喜歡楊那濃密的眉毛和剛毅的眼神。
她覺得遇見楊是命運對她幼小時身罹重病的補償,是爲她這個脆弱身軀準備的最堅固的依靠。
在龍家大院長長的走道上,龍小晴從早晨就站在這裡,站了好久都不覺得累。龍天讓搬來的椅子,她也沒有心思坐。
龍小怡吐了吐舌頭:“喜歡一個人好可怕,姐姐似乎已經忘記自己了。”
龍天讓喃喃自語:“我倒是想嚐嚐這個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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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小怡突然一拍龍天讓肩膀,把龍天讓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
龍小怡帶著三分邪惡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龍天讓,嘖嘖道:“姐看不出你這臭蟲子也是一表人才啊!”
龍天讓聽她誇獎,彷彿天上掉下個月亮來,瞪眼道:“你、、、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龍小怡伸手挽住龍天讓的手,嘟嘴道:“你看從小到大,我沒求你什麼事吧?好歹我也是你姐姐嘛,我想求你一件天大的好事,你一定要答應!”
龍天讓見龍小怡一反常態,心中冒出的居然是恐懼,立刻道:“你先說是什麼事情!”
龍小怡眼睛裡閃著亮光,嘻嘻笑道:“我要你去參加比武招親,把衛姐姐娶回來!”
“什麼!”龍天讓驚的張大了嘴巴,沒想到龍小怡說的“天大的好事”竟然是讓他去參加比武招親,娶衛九重的獨女衛雪清!
“你不是要嚐嚐愛情的滋味麼?衛姐姐那天仙一般的人物,嫁也得嫁給我英姿颯爽的弟弟呀!”龍小怡越想越開心。
“衛姐姐比我大三歲,比大姐都大,這、、、、不太好!”龍天讓有點慌亂。
龍小怡搖著他汗津津的雙手道:“年紀不是問題,娘不是比爹爹大兩歲麼?而且既然是比武招親,天下少年英雄彙集姑蘇,你不想出出風頭,讓大家見識見識龍家的絕技麼?再者,我們龍家和衛家在江湖上也算是門當戶對,衛姐姐嫁過來,那可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龍小怡自己都陶醉在自己的奇思妙想之中了。
龍天讓被龍小怡說的有點心動,娶不娶衛雪清還在其次,但是天下少年英雄互相比武切磋,那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哪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不懷有一番雄心壯志?
“我要是個男的,我就去把衛姐姐搶回來,我可不想看著我視爲天人的衛姐姐被江湖上那些五大三粗的傢伙搶走!”龍小怡繼續慫恿。
“好,參加就參加,有什麼大不了!”龍天讓心中豪氣頓生。
龍小怡開心的跳了起來,雙掌與龍天讓一擊,一時竟覺得這個弟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龍天讓笑道:“這個事情不要告訴姐姐,我怕她會阻撓,等到了姑蘇萬壑山莊之後,我們偷偷參加,突然奔上擂臺,打個熱鬧!”
“就這麼辦!就這麼辦!”龍小怡喜不自勝。
“你們要打什麼?”突然一句話響在耳邊,龍小怡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見一張剛毅的面孔,一副魁梧的身影。
“楊大哥來了!”龍天讓叫了一聲。
原來楊窮秋進了龍家院門,遠遠看到這一對姐弟親親密密地說話,一反常態,感到非常詫異,便悄悄潛近兩人。兩人各自陶醉在參加比武招親的喜悅中,並未發覺有人靠近。
可楊窮秋還是來晚了一步,沒有聽到兩人到底在商量什麼。
楊窮秋一轉頭,就看到了走廊盡頭。
那個白衣勝雪,自己抱得多緊都似乎覺得不夠緊又不敢用力抱緊的瘦弱女子。
龍小晴微微一笑,輕聲道:“你回來了!”
楊窮秋快步走了過去,雙手扶住龍小晴的肩膀,堅韌而溫柔的目光打量著龍小晴的面孔。緩緩道:“你瘦了。”
龍小晴眼眶突然酸了一酸。
龍小怡搖頭道:“姐姐爲了你整天茶飯不思、夜不成眠,今天等你來,從早上一直站到現在。你看你,也不走的快一點,這都什麼時辰了你纔到。”
楊窮秋已經是趕山趕水趕過來的,此時真恨不得再快一點。看著龍小晴站了幾個時辰而蒼白的面容,心中沉痛。
“你不累麼?”
“等你,我不累。”龍小晴搖了搖頭。
“臭蟲子,哪來的酸味,是不是倪媽燒菜把醋罈子打翻了,咱們去看看吧。”龍小怡把龍天讓拉拉扯扯帶遠了。
“這兩個孩子很不懂事。路上也要你多費心照顧了。”龍小晴道。
“都是一家人,這個不必多說。”楊窮秋話一出口覺得有點不妥,龍小晴已嬌嗔道:“誰跟你是一家人了,也不害臊!”
楊窮秋看見龍小晴袒露出的小女兒姿態,知道她只在自己最信賴的人面前纔會放下所有矜持和冷然的包袱,不禁脫口道:“你真好看。”
龍小晴忙道:“我不好看。”
楊窮秋道:“我一直在挑你的不好看,可惜一直沒有挑出來。”
龍小晴心裡像是滴了一滴蜜。
氤氳起一陣馨香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