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也就是除夕前兩天。
一道彈劾忠武王皇甫勤的摺子遞到了皇甫睿的面前,內(nèi)容極其勁爆犀利,歷數(shù)皇甫勤心存不軌覬覦皇位之事,且附帶詳細(xì)證據(jù)!
雖然皇甫勤背地裡的那些個小動作皇甫睿都知道,可是看到這道摺子還是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當(dāng)然,他可不是爲(wèi)了皇甫勤做的這些事被公諸於衆(zhòng)而擔(dān)憂,而是在懷疑上這道摺子的官員背後的人的動機(jī)……
皇甫禮已經(jīng)被打入了天牢,其他皇子都還年幼,能威脅到他這個太子之位的就只剩皇甫勤了。這種時候收到這份奏摺,可根本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爲(wèi),這道摺子是他暗中指使人上的,爲(wèi)的就是找個由頭對付皇甫勤……雖然他的確準(zhǔn)備收拾皇甫勤了,但是替人背黑鍋這種事情可不是他的風(fēng)格!
忠武王府。
一名身穿儒袍面留山羊小鬍鬚的中年男子面帶淡笑正襟危坐地坐在皇甫勤下首處,手中捧著熱茶慢悠悠的吹著氣。
“敢問魏先生將這些東西拿給本王看是何意思?”皇甫勤看完了手中的一沓紙張後,臉色陰沉地開口問道。
“現(xiàn)在貴國的太子殿下面前,就擺著這麼一道奏摺,王爺覺得,魏某是個什麼意思呢?”這名身穿儒袍面白鬚黑的中年男子,赫然就是赫連承德身邊的大智囊,如今的大錦國左丞相魏延!
“什麼?你!是你搞的鬼?”皇甫勤滿面怒容地瞪向了他,拍桌而起:“來人啊!給本王將這個刺客拿下!”
魏延一邊放下手中茶杯一邊淡定開口道:“王爺稍安勿躁,請聽魏某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不遲。”
“哼!不必了!本王知道你要說什麼,本王可不是皇甫禮那個蠢貨,想要本王與你們大錦暗通曲款謀算雲(yún)國,還是別做夢了!”皇甫勤冷哼一聲,語氣堅決的大手一揮,示意門口的侍衛(wèi)進(jìn)門。
聞言魏延不由得眉頭一皺,看來這個忠武王雖然性子脾氣差了些,可是還是有底線的,與那個如今被關(guān)在天牢裡的皇甫禮相比,反倒是有骨氣的多了……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的策反工作可就不好做了啊!
一想到自己臨行前赫連承德的那番叮囑,他就忍不住的垂眸皺眉……
要是早知道那個公孫家的大小姐會成爲(wèi)皇上的心結(jié),當(dāng)初在瓦溝村的時候他就該找人將之除去而不是保護(hù)起來,這樣就不會有後來這諸多因她而起的事情了!
“王爺此時將魏某抓起來,是想坐以待斃嗎?”斂了斂心神,他擡眼對上了皇甫勤那雙跳動著怒火的眸子,沉聲問道。
“本王知道你那張嘴皮子厲害,連本王那自詡聰明睿智的三哥都被你蠱惑落得今日那般下場了,本王哪還敢聽你攛掇啊!”皇甫勤一邊不耐煩的擺手回道,一邊扭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屏風(fēng),見屏風(fēng)後並沒有什麼動靜,這才又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魏延。
雙眼一瞇
,對他身後的侍衛(wèi)急叱出聲:“還不趕緊將人帶下去?”
“是!”侍衛(wèi)領(lǐng)命,一左一右挾持住了魏延的兩個胳膊,將他連拖帶拽地擡了出去!
魏延被帶走後,一身粉色宮裝的趙蝶燕從皇甫勤身後的屏風(fēng)後走了出來,小聲開口道:“王爺,若是方纔那人說的話屬實(shí),那太子殿下豈不是要更加容不得咱們了?”
皇甫睿的冷酷狠絕,她也是見識過了的。如今皇甫勤做的那些事情被那樣一個堪稱殘暴的人知道了,他們忠武王府還能有太平日子過嗎?
“容不得就容不得吧,反正本王跟他已經(jīng)是勢同水火了,不是我死便是他亡!”皇甫勤反倒是一臉坦然地回道。
這麼些年勾心鬥角下來,他的心裡早就累了。如果不是一直放不下當(dāng)初對母妃的承諾,他只怕早就向皇甫睿投誠了……
連皇甫禮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自己一個莽夫,又怎麼可能成功的了呢,事敗只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以前他可以敗得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現(xiàn)在卻不行了。他有了趙蝶燕,還有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須在皇甫睿有所動作之前,將他們娘倆安排妥當(dāng)才行……
“王爺,一定要這樣嗎?”趙蝶燕擡手輕撫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片酸楚,“母妃的遺願,真的比咱們的孩子,比忠武王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還要重要麼?”
“燕兒……”皇甫勤心中一痛,長臂一伸將她樓入了懷中,閉了閉眼沉聲回道:“放心,我會提前安置好你跟孩子的。”
聞言趙蝶燕不由得一陣心涼,兩橫清淚無聲涌出,滴落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王爺說這樣的話,難道不覺得誅心嗎?若是、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臣妾怎麼可能茍且偷生!”
“別說傻話!”皇甫勤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眼眶已然發(fā)紅,聲音卻輕柔地道:“我希望咱們的孩子能夠平安出生,健康長大,就算是爲(wèi)我留下一絲血脈吧!”
“王爺!”趙蝶燕在也忍不住的抱住了他的腰,痛哭出聲:“認(rèn)輸吧!咱們不跟太子殿下鬥了好不好?臣妾相信母妃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咱們爲(wèi)了她臨死前的一句話而家破人亡啊!”
聽了她這話,皇甫勤卻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別哭了,這樣對孩子不好。本王與太子之間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就算本王現(xiàn)在向他投降認(rèn)輸,他也不會放心留下本王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堅持到最後,就算死了,本王也有臉去地下與母妃相聚了……”
“臣妾明白了。”趙蝶燕忽然止住了哭聲,伸手推開了他的懷抱,神色平靜地擡起眼深望了他一眼,屈身福了一福道:“臣妾有些乏了,先告退了。”
說完,便頭也沒回的走了。
見狀皇甫勤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了一股不安之感,連忙對著房樑之上的暗處吩咐出聲道:“去看著點(diǎn)王妃,別讓她做什麼傻事!”
“是!”一
道黑影自房樑之上掠下,追向了趙蝶燕離去的方向。
皇宮,太子?xùn)|宮內(nèi)。
孫瑾正披頭散髮的躺在軟榻上烤著火看著書呢,突然聽得殿外傳來阿珠的傳報聲:“啓稟娘娘,忠武王妃求見!”
“誰?”孫瑾面色一愣,還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脫口問道。
“忠武王妃。”阿珠回道。
“她來做什麼?”聽清了是誰求見後,孫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放下了手中的書道:“讓她進(jìn)來吧!”
“是!”阿珠應(yīng)聲出去了,沒過多久便領(lǐng)著一身寒氣的趙蝶燕進(jìn)來了。
“臣妾拜見太子妃。”取下還帶著雪花的斗篷披風(fēng)后,趙蝶燕這才上前向?qū)O瑾屈膝行禮。
“快起來吧,聽說你現(xiàn)在可是雙身子的人了,怎麼還大冷天的出來跑呢?忠武王他還真是放心得很啊!”孫瑾一邊打量著她有些憔悴的面容一邊淡聲開口道:“快坐過來烤烤火去去寒氣吧!”
趙蝶燕笑得一臉小心翼翼地應(yīng)道:“多謝太子妃,臣妾來得突然,希望沒有打擾到太子妃纔好。”
孫瑾嘴角一扯,微微一笑道:“說不上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本宮一個人在這宮裡頭呆著也挺悶,來個人說說話也不錯。只不過這眼看就要過年了,咱們還是隻說說那些個高興的事情,不高興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免得連過年都過得不痛快,你說是不是?”
“是……”聞言趙蝶燕臉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繼而主動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臣妾此來,是想告訴娘娘一聲,那個大錦國的左丞相魏延竟然親自潛入了咱們雲(yún)國,並且溜進(jìn)了京城,求到了忠武王府,想要咱們王爺替他辦一件事情,從宮裡弄出去一個人……”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下來,拿眼角的餘光偷瞟了一下孫瑾的反應(yīng),卻見對方竟然一臉的淡定,連個好奇的眼神都沒有!
“王妃特意冒著風(fēng)雪進(jìn)宮,就是爲(wèi)了跟本宮說這個?皇宮裡這麼多人,誰知道那位左丞相想弄出去的人是誰呢?”孫瑾雖然面不改色,心裡卻已經(jīng)洶涌澎湃了。
能讓魏延那個老狐貍親自出動的人,除了赫連承德還能有誰?而他想從宮裡弄個人出去,趙蝶燕又特意找上了自己說這事,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弄’誰了!
只是,自己都已經(jīng)嫁做雲(yún)國太子妃了,赫連承德那個渣男竟然還沒對自己死心麼?特麼的,難不成真是越得不到就越惦記啊?
“話已帶到,臣妾就不多做停留了,告辭……”趙蝶燕見她不上鉤,只得無奈起身,福了一福轉(zhuǎn)身欲走時,卻聽得身後傳來了孫瑾不緊不慢的聲音:“你這麼做,你家王爺可是知情的?”
“太子妃此話何意?是懷疑臣妾用心不良,想算計您嗎?”她轉(zhuǎn)過身去,柳眉微蹙的回道:“若是這樣的話,太子妃就只當(dāng)臣妾今兒個沒有來過吧!告辭!”
孫瑾瞇著眼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