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孫瑾醒來的時候,身側的位置已經冷了。莫名的,她的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絲空落之感,手不由自主的拂過皇甫睿昨晚躺過的位置。
這會兒那廝應該已經回到皇宮上完了早朝了吧?不知道他今晚……呀呸呸!她居然還想著他今晚再來?真是被那廝給帶的不知羞了!
擡手摸著自己羞得發燙的臉蛋,孫瑾狠狠地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番。要是讓那廝知道了自己這個想法,還不知道怎麼看她呢!
畢竟她昨兒個晚上可是放出了話的,說自己是個保守的女人,絕對不接受婚前滾牀單……
這才被那廝摟著睡了一晚上,就變了想法,那廝知道了肯定會得意死!
皇宮,太子東宮內。
剛剛下朝回來,還未來得及換身衣服的皇甫睿嘴上哼著愉悅的小曲兒,手中豔紅的硃砂筆迅速而果斷地在一道攤開了的奏摺上寫下了‘準奏’兩個字,然後又攤開了另外一本奏摺。
如此速度下來,沒過半個時辰就差不多將皇帝佈置給他的‘課堂作業’批閱完了!
瞧見他這般難得一見的好臉色好心情,在殿內伺候著的宮人們都忍不住的齊齊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爲何心情這麼好,但是隻要他心情好,他們的小命就能安全幾分,這對他們而言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他們心底的慶幸還沒完,就見他們這位剛纔還眉眼含笑的主子突然地冷下來了臉來,一雙目光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一份奏摺,而後一把掀飛了出去:“這個多管閒事的老混蛋,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 ?
聽見這番內容的宮人們紛紛心懷惴惴地垂下了頭,恨不得自己此刻是個聾子瞎子,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
然而,他們越想隱身做透明人,他們的主子卻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皇甫睿陰沉著一張臉冷聲開口道:“來人!端好這些奏摺,跟本宮去御書房!”
“這……”衆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敢站出去應聲的。太子殿下這是擺明了要去御書房跟皇上吵架呀,他們哪兒敢跟去!
“怎麼?都聾了嗎?”皇甫睿冷眸一掃,視線過處,一衆宮人紛紛跪趴在地,連連磕頭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望著跪了一地的宮人,皇甫睿不禁歪了歪嘴角,皺眉道:“罷了!一羣沒用的無膽鼠輩,讓尚餘進來吧!”
得令,一衆宮人總算是再度鬆了一口氣,離得殿門口最近的宮人慌忙爬起,去請尚餘了。
尚餘依舊是一身黑色勁裝,就連樣式都跟他之前穿的沒有什麼不同,如果是粗心一點的人,會以爲他長年累月穿著同一件衣服!
他的神情他的聲音,就跟他身上的黑色一般沉冷,哪怕說話的對象是他的主子,也不見他有絲毫溫柔:“屬下見過主子?!?
“端上這些奏摺,跟本宮走一趟御書房吧!”皇甫
睿垂眸瞥了一眼桌案上那堆已經批閱好的奏摺,冷聲開口道。
“是!”冷酷而乾脆的應答聲響起,滿殿的宮人徹底放下了心來。還好有尚統領在,不然今兒個他們這些人裡就要出一個死鬼了!
“主子……地上這一本呢?”尚餘將奏摺裝入托盤後,經過那本上邊還蓋著個鮮明的腳印的奏摺時,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然後就看到皇甫睿不悅的瞇起了眼。
“端好你手裡的跟本宮走就是,問這麼多做什麼!”甩下這麼一句,皇甫睿便頭也不回地朝殿門口走去。
尚餘頗覺無辜地眨了眨眼,又掃了一眼地上的奏摺,當他看清那最後的落款名字時,眸底一抹幸災樂禍迅速閃過:看來主子這是要對朝中那幾個倚老賣老的老東西動刀子了呀,好期待!
唔!不對,不對!他這態度很不端正呀!這本被自家主子扔在地上踩的奏摺,可是他的親祖父,堂堂兩朝元老啊……
不過現在貌似跟他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他三年前就已經被掃地出門,族譜除名了,跟尚老丞相已經沒有絲毫關係啦!
如此一想,尚餘冷硬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了一個弧度,端著托盤大步追了出去……
御書房內。
一身明黃龍袍加身的皇帝微微挑眉看著正在給自己行禮的皇甫睿,一雙佈滿魚尾紋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他。
其實從下了早朝他將那本奏摺混在拿給皇甫睿批閱的奏摺裡開始,他就料到了皇甫睿會來找自己,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然而,皇甫睿來了卻半句不提尚丞相的那本奏摺,他便也不好主動開口,免得這小子將一腔怒火轉向自己……
“這些奏摺兒臣已經批閱好了,還請父皇過目?!被矢︻C嫔坏拈_口道,同時遞了一個眼神給旁邊端著奏摺的尚餘。尚餘會意,上前將手中托盤轉交給了迎上前來的李公公,便又退下了。
“哦?全部都批閱了嗎?”皇帝面露幾分驚訝之色地望了皇甫睿一眼,隨即便低下頭翻看托盤裡的奏摺去了。然而,叫他失望的是,這個托盤里根本沒有尚丞相上書的那道奏請皇甫睿迎娶太子妃的奏?。?
斂了斂心神,皇帝很快便明白了過來??隙ㄊ腔矢︻9室鈦G掉了那一本,假裝沒看見,以此來想矇混過關!
瞇了瞇眼,皇帝心中衡量再三,終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尚丞相的摺子呢?怎的不在這裡邊?”
對上他質問的目光,皇甫睿面不改色心不喘的回道:“哦?今兒個還有尚丞相的摺子麼?兒臣並未見過??!父皇交給兒臣的奏摺,全在這兒了,兒臣發誓,絕對沒有偷懶,暗藏大臣的奏摺!”
嗯,他的確是沒有暗藏,而是光明正大的扔在了地上踩了幾個腳印而已。估計等他回去的時候,那本慘遭他嫌棄的奏摺已經被東宮裡那些個人精似的奴才們丟進火爐裡燒掉了!
“罷了,沒看見就算了,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皇帝擡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無奈的閉了閉眼道。
皇甫睿拱了拱手,卻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薄脣輕啓道:“父皇這就累了麼?可是兒臣還有事情要與父皇說,這件事情很重要,事關我皇族的子嗣血脈,還請父皇稍加忍耐一下,兒臣儘量言簡意賅?!?
“什麼?”聽到‘子嗣血脈’四個字,皇帝的太陽穴跳動的更厲害了。下意識的便覺得,這小子這麼一本正經的來跟他說一件事,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兒臣覺得父皇還是先屏退左右比較好?!笨吹剿麩┰曛袏A雜著幾許好奇的神色,皇甫睿反倒不急著說了,故意賣起了關子。
“你們都下去吧!”皇帝依言,並退了御書房中的一衆奴才宮人,關上了殿門。
“現在可以說了吧?”胃口已經被高高吊起的皇帝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什麼事情事關皇室子嗣血脈啊?”
“不瞞父皇說,兒臣已經有了兒子了……”皇甫睿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得皇帝失控地咆哮了一聲:“你說什麼?”
對上皇帝那雙時而驚訝時而歡喜時而又憤怒的眸子,皇甫睿十分淡定地重複道:“兒臣已經有兒子了,您的皇長孫虛歲已經有六歲了!”
“六歲了?”皇帝又是一驚,一種被矇在鼓裡當傻瓜耍了的恥辱感涌上心頭,隨即咆哮出聲:“你這混賬,竟然瞞了朕這麼多年?”
皇甫睿薄脣一抿,很是無奈的攤了攤手回道:“要不是父皇您唆使尚丞相逼兒臣娶太子妃,兒臣還想再多瞞幾年,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再讓大家直到他的存在呢!”
聽著他這番話裡有話的回答,皇帝氣的嘴巴一歪,沉聲質問道:“你什麼意思?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謀害朕的皇長孫?”
皇甫睿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幽聲回道:“父皇別忘了,有人膽子大的連母后都敢下手,小樹不過是個小孩子,他們有什麼不敢的?”
一提到這個,皇帝就噤聲了。這幾年來,對他們母子倆,自己的確是疏於關心了……
心中生出了幾許愧疚的皇帝抿了抿嘴,轉移話題問道:“那孩子叫小樹?怎麼取了個這麼難聽的名字?他母親是什麼人?可是大家閨秀?母族勢力如何?”
聽著他這一連串的疑問,皇甫睿只是置之一笑,搖了搖頭道:“父皇覺得,有了您的前車之鑑在這兒,兒臣還會找一個家世顯赫,母族強盛的女子嗎?”
“所以那個女人只是個平民女子嗎?”皇帝不悅的蹙起了眉頭,不知道是因爲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還是因爲惱怒皇甫睿竟然找了個普通平凡的女人生孩子。
“倒也不平凡,說起來父皇應該也有印象的。”皇甫睿說著,徑直走到一張椅子旁,瀟灑落座。
“哦?那你倒是說來聽聽??!”皇帝沉著張悶悶不樂的臉催促道。自己最看重的兒子竟然揹著自己娶妻生子了,作爲父親,他又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