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夜。
我在超市的收銀臺裡看電影,快要到九點鐘,這個點一般沒人再來買東西,我也馬上要關門了。
突然,超市裡的燈光一下子全熄了。
然後走進來一個人,一個女人。
白裙飄飄,雪發清揚,清麗絕俗的面容,精緻的小臉上像化了煙燻妝,給人一種妖媚的感覺,沒有穿鞋,赤著一對小巧玲瓏的玉足。
煙晚總能給人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半年沒有見到她,她的突然到來,倒是令我吃驚不小。我記得半年前,我在醫院裡醒過來之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煙晚,當時她是從我身上的一個瓶子裡跑出來的,原來她一直躲在我身邊,我卻渾然不知。她說她一直守護著我,見我醒來了,她終於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一次離別,就是半年的時光。
怎麼每次出現都要搞點恐怖的氣氛呢不過沒用,我現在一點都不怕你了。我笑著起身,走出了收銀臺。
煙晚吟吟淺笑:半年沒見到我了,有沒有想我
沒有。我很誠懇的說。
煙晚佯裝生氣的道:哼,你也太沒良心了吧人家千里迢迢的跑來看你,你卻跟人家說這種話。
咳咳。我尷尬的咳了兩聲,你怎麼還沒去投胎這一問,卻知道問錯了,她造孽太深,去陰間也只能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你忘了嗎我罪孽太深,怎麼敢去地府報道,除非有大師幫我超度,唉。煙晚輕嘆口氣,向超市裡走進去,這時燈也自動亮了,她漫不經心的看著貨架上的商品。
我認識一個大師,我找他幫你超度吧,應該不是難事,只要你願意。我說。
煙晚回頭,哀怨的望著我:可是我大仇還沒有報,我不甘心。
對了,你上次說你是被你男朋友害死的,那你男朋友呢有沒有伏法我好奇的問。
煙晚突然眼神轉厲,那個畜生如今花天酒地,活的不知道有多自在呢。
那你怎麼不找他報仇去呢
那個畜生身上有護身符,那護身符太厲害,不像你店裡的這個破爛關二爺,我根本就不能近他的身,更別提用什麼其他的迷惑手段。
我大汗,原來我店裡的關二爺這麼低級嗎如今的煙晚估計也才半年的道行,連個半年道行的鬼都擋不住嗎找個時間丟了算了。我說:他當初怎麼害死你的,爲什麼警察沒有抓到他
那畜生將我的屍首埋在深山裡,事後將證據掩蓋的非常好,我家裡人都不知道我早就被害了,只知道我失蹤了。
這麼可惡不行,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讓那個畜生得到法律的嚴懲。我義憤的說。
煙晚說:我這次來,就是來找你幫忙的,只要有你幫我,就很容易對付那個畜生了。
我義不容辭。
然後,煙晚便給我講了她被害死的經過,以及殺她的那個男人的身份信息。
那個男人叫朱建軍,現今三十歲,在本市一家銷售公司做銷售經理。朱建軍和煙晚在大學時是一對戀人,但是後來朱建軍移情別戀,跟煙晚提出分手。煙晚當然也知道朱建軍變心是爲了另外一個女人,分手那是自然,但也沒有好聚好散。煙晚始終咽不下這口氣,跟朱建軍大吵一架,結果朱建軍盛怒之下,竟將煙晚殘忍的殺害,埋屍深山。
因爲殺人現場是在朱建軍的出租屋之內,朱建軍有充足的時間處理屍體和一些犯罪痕跡,事後竟躲過了警方的調查,逍遙法外十多年。
我提議幫煙晚先找到屍首,然後通知她家人,她說不想讓她家人知道她已經死了,這些年她不敢回家,就是怕她的父母知道她已死的消息而傷心。但是我說要想朱建軍伏法,這是必須經歷的一環,她也就答應了。
煙晚情緒有些失落,我也好言安慰她,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她的屍體,她說好,於是我們第二天就出發了。
大白天的她不能現身,讓我找來一個小瓷瓶,她鑽進瓷瓶裡,這樣我就能帶著她了。
在郊外的一處荒山,她指引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她的埋屍地。然後我用帶來的鐵鍬挖了好半天,終於挖出來一個編織袋,一股臭味散發出來。
編織袋已經爛得不成樣子,與一堆爛衣服白骨腐爛的碎肉連在一起,屍體幾乎也就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
好可憐啊,我心裡感嘆一下,跟煙晚說挖到了,問她現在怎麼辦,瓷瓶裡的煙晚說先報警。我也是這麼想的,在山裡也沒有公用電話,於是只好用自己的手機報警。
接報警電話的是一個女警,她問我有什麼事,我告訴她在某某處發現了屍體,叫他們趕緊過來,我怕給自己惹麻煩,直接跟他們說殺人兇手是主建軍。
本來想掛機的,但是那個女警聽我說完之後,叫我等會,說有話等他們過來了再說。我當然不會在原地等他們來了,到時候我怕有話都說不清楚,反倒被當成殺人兇手就不好了,於是我先撤了。
過了幾個小時之後,我的手機響了,是剛纔接電話的那個女警,她問我:人呢估計他們已經到現場了。
我在電話裡說:屍體用一個編織袋裝著,高度腐爛,我已經挖出來了,你們自己找吧,兇手我也告訴你們了,是朱建軍,住在臺北路x小區xx號。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但是很快我的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女警打過來的,我直接給掛了,有幾個人敢掛警察的電話,其實我還是很牛掰的。
結果那女警給我發了條短信,雖然有點意外,警察還能給我發短信,但我還是看了,短信上面的內容是:你這人怎麼這樣報個警還藏頭露尾的,我告訴你,你很可疑,趕快來我們派出所將事情的經過講清楚,否則我們會親自去找你的
看完我就鬱悶了,我給她回短信:兇手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可別懷疑我是兇手啊,我要是兇手也不會這麼傻自己把屍體挖出來吧
那女警也不厭煩的再給我回短信:哼哼,很難說,說不定你就是故意的呢比如你對人生失去了信心,有自殺傾向什麼的呢我做警察這麼久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沒見過。
我看完之後,當時就我勒個草,這傢伙還纏上我了不成真後悔一時大意,沒有用公用電話報警啊。我沒理那個女警了,她又給我打電話,我一煩,先掛掉,然後給她發了一條短信:你煩不煩你煩不煩都告訴你兇手了,真正的兇手你們不去抓,調查我幹什麼你有毛病嗎怎麼做警察的發完之後趕緊把手機關了。
確實有點衝動了,連警察都敢罵,難保他們不會找到我這裡來,但我又沒犯法,我也不怕。
過了好半天我纔開機,結果收到十幾條短信,都是那個女警發來的:你纔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我也本來沒說你是兇手,就是找你協助調查,問問情況而已,你用得著這麼激動嗎
我看你是做賊心虛吧
你給我等著
馬上去抓你
已經在路上了
抓到你我先賞你兩個大嘴巴,敢罵我
……
……我居然看完了,愣了好半天,事情完全不是按照我想的那樣發展啊
我看了看身邊的煙晚,問她:怎麼辦
煙晚一笑說:這個女警很有意思,我還真想看看她呢。
那我呢她說她要抽我,你可得保護我啊,最好變個血盆大口,滿臉膿血的怪物,嚇嚇他們。
煙晚嬌嗔說:我纔不要變那麼醜呢,她要抽你也是你活該,誰叫你那麼嘴賤。
沒過多久,還真有輛警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警燈閃爍,車上下來四個警察,三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