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溫從高速口上了何譚的車——
“裝得還挺像。”呂溫捅了捅何譚的傷口。繃帶纏在大腿根部,上面還有明顯的血跡。何譚躺在擔(dān)架上,腿微微架起來,臉色蒼白,精神看起來也不大好。呂溫覺得肯定是化妝的效果。
但是他捅完之後,發(fā)現(xiàn)手指頭上黏糊糊的,放鼻下聞聞,再看看何譚疼的要暈過去的模樣,嚇得跳起來,“不會是真?zhèn)诎桑?
何譚不是告訴他,說是從胡圓那裡聽到的消息,何敘要假裝受傷,好嫁禍給何潤。何譚擔(dān)心何敘裝的不像,所以搶在何敘之前給何潤潑髒水。
潑就潑吧,買通醫(yī)生,傷口要多真就有多真,何必自殘。
“你坐下來,晃的我頭暈。”何譚咬咬牙,不能暈過去,他得保持理智,把戲演完。要是不做出來真的傷口,就是個大漏洞,萬一被何潤髮現(xiàn),再想取得何中的信任就非常困難了。何中對何潤可是寄予厚望。
要想除掉何潤,必須一擊即中,永除後患。否則等何潤反擊,得到何中的支持,就很難斬草除根了。何譚估計何敘也是相同的想法,要不然手裡握著王牌爲(wèi)什麼不出,還想法設(shè)法的對付何潤。
“還有什麼沒做的,我去做。”呂溫到底是心疼自己的老朋友,看何譚的樣子,肯定下了狠手。其實何譚沒有必要對付何潤,就算何中看重何潤,也會首先保證何譚的主要利益不受損害。所以說,何潤跟何譚不需要敵對。何譚唱這場苦肉計,完完全全是爲(wèi)了何敘。
“黑客的事,你盯緊點,就這兩天,必須給我個交代。”
“這麼急?”呂溫訝異。
何譚點點頭,擺手示意司機停車,讓呂溫下車辦事去。
“塗塗,你給我念故事聽。”狐狐百無聊賴,把書強行塞到塗塗手裡。塗塗接過來一看,嗯,大部分字他都不認(rèn)識,但是不能在狐狐面前丟臉啊,他自稱是“小天才”的呀。
反正狐狐不認(rèn)字,他就把他聽過的故事背給狐狐聽好了,對了,大爸爸好像給他講過一個小紅帽的故事。
可是他只記得幾個情節(jié),其它的都忘了。管他呢,把其它故事的情節(jié)搬過來用一用也是可以的。塗塗拿起書,裝模作樣地給狐狐講起故事來。
高級病房的外間,小傢伙軟儒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何中站在玻璃窗前,一言不發(fā)。何谷在一旁玩手機,何潤還在外地,沒能趕回來。
而何敘,則是呆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塗塗把整個故事花十分鐘講完,拉拉何敘的袖子,眉眼之間都是小心翼翼,聲音也格外輕:“爸爸,大爸爸是不是生了很嚴(yán)重的病?”
“沒有,你跟狐狐玩吧,不要擔(dān)心。”何敘不想塗塗擔(dān)心,可是關(guān)鍵時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哄塗塗安心了。他自己心裡亂的很,一時很難再分神照顧孩子的心情。
狐狐拉拉塗塗的小手,又抱抱塗塗,撒嬌道:“塗塗,我還要聽故事。你繼續(xù)給我講,講著講著就不會害怕了。”
何敘勉強勾起個笑容,揉揉狐狐的腦袋,狐狐是個好孩子。
“我纔不害怕。”塗塗撅著小嘴盯著病房看:“我大爸爸說了,他是超級英雄,他會保護(hù)我,沒有人能打敗他。而且他是我大爸爸,是好人,大灰狼就算吃了他,我也會讓大灰狼把大爸爸吐出來。”
狐狐撓撓頭,跟不上塗塗的邏輯。“那個,你又不是小紅帽。”
塗塗吐吐舌頭笑:“反正我大爸爸不會有事,他是喜洋洋,很聰明。”
回過神的何敘聽塗塗這麼說,瞟了病房一眼,心道,何譚確實不會有事,不是因爲(wèi)他是喜洋洋,而是因爲(wèi)他是灰太狼!
“何先生醒了,請何敘先生進(jìn)去說話。”病房出來個護(hù)士說道。
何敘看了何中一眼,後者對他點點頭,他才進(jìn)去。何譚也真是的,何中忙活了大半天,別說吃飯,連口水都沒喝,醒了難道不應(yīng)該先跟何中報個平安?
他進(jìn)去,看見何譚臉色一絲血色也無,責(zé)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心裡反倒難受的很,拉了張椅子坐下,悶聲問:“傷口疼麼?”
“不要緊。”能被何敘關(guān)心,何譚覺得就算除不掉何潤,受這個傷也值了。他擺手示意何敘靠近,把計劃告訴何敘。
誰知何敘聽了兩句,一直僵著的表情出現(xiàn)破裂。他坐直了身子,給何譚蓋了蓋被子,低聲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做,大哥,你別指望我會因此感謝你。”
“不指望,對付何潤,也是我的事。”何譚怕何敘惱他,急道:“我怕他跟我搶家產(chǎn)……”
“我又不傻。”何敘抿了抿嘴,遲疑了片刻,才道:“我的事你別插手了。”
何譚大怒:“你就是死活也喜歡不上我,是不是?無論我是霸道不講理,還是溫柔體貼,你就根本看不上我!你到底喜歡什麼樣兒的,我可以爲(wèi)你改。小敘,你這樣對我視而不見,還不如拿把刀捅我心口上,你不是恨我麼,直接來啊,插兩刀能不能讓你解氣?”
何敘被他說得半天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安靜了片刻,何譚卻自己後悔了,輸液的手慢慢覆在何敘的手上,悄聲道歉:“我情緒太激動了。你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是我做錯事了。我承認(rèn)錯誤,你能給我個改正錯誤的機會麼?”
幾天的冷淡瞬間消散,何譚完全忘了他還在生著何敘的氣。他跟何敘關(guān)起門來鬧彆扭沒什麼,就怕何敘連門都不讓他進(jìn)。
“何譚。”何敘擡頭直視何譚那雙焦急的眸子,把手抽回。就在何譚以爲(wèi)何敘還是不肯和他並肩作戰(zhàn)的時候,卻聽何敘態(tài)度堅定道:“你跟我說的事,我記住了,爸那邊我知道怎麼做。”
何敘停了停,又道:“不過下次別這樣了,我不希望有人因爲(wèi)我受傷,別指望我會心生感激。”
“不是感激,所以是擔(dān)心?”何譚恢復(fù)些精氣神來。
“你……臉皮真厚。”
何譚道:“我要不是不擇手段、臉皮厚如城牆,可能在你心裡,我就跟何潤、何谷他們一樣,只是個形象模糊的哥哥而已。小敘,當(dāng)年的事,我沒後悔過。”
“你……給我閉嘴。”何敘氣的瞪眼,心裡堵塞的那處卻似開了個小口,那些不順的氣息慢慢慢慢流通了出來。
不後悔麼?四年多了吧。何敘低頭看看何譚腿上的傷口,開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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