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一連幾天,他都看見何譚的車子停在馬路對面,但也只是裝作看不見,該忙繼續忙,從來不考慮使用何譚這個免費勞動力。
何譚於他,不管是幫助也好,迫害也罷,他所持有的政策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他把何譚當做是一枚炸彈。客觀原因逼得他不得不和炸彈待在一處,暫時性的安全並不代表他可以擅自去碰炸彈,尤其這顆炸彈,不但會爆炸,還很自動跟著人跑。
這一天,他收工回家。何譚一改之前乖乖跟在後面的舉動,主動招呼他過來:“能陪我去個地方麼?”
“不去。”好奇何譚會主動約他去的地方,可再好奇他也不願意去。何譚這幾天冷冰冰的,就像是他欠了何譚五十萬似的。
不就一巴掌麼?至於麼,他被何譚莫名其妙上了兩次,還給懷了兩個孩子,也沒這樣整天整夜的甩臉子。
“**去跟許齊出談海威房產的項目。”
何敘頓住腳步,何譚這麼說,就是知道他跟郭錚提過讓何譚參與海威房產建設的事了。他回過頭,帶幾分心虛試探:“那你去啊,叫我去又沒用?”
“有用啊,你去了許總說不定會賣你面子。”何譚的聲音不大,聽不出喜怒哀樂。他頓了頓,道:“你想不想看我,是怎麼樣一步一步把許家吞下?”
自大狂!何敘不予理會。何譚無奈,拋出殺手鐗:“塗塗在我車上。”果然,何敘乖乖回來,這招再好用不過。
塗塗在後面睡覺,蓋著何譚的西服,枕著何譚的公文包,手裡還拿著何譚的手機,睡得格外香甜,嘴角輕輕翹起,兩隻小臉蛋因爲車內的溫度而紅撲撲,十分的可愛。何敘坐過去,動作輕柔的把小傢伙抱起來,讓塗塗睡在他的懷裡。
何譚並沒有直接開車去談生意,而是帶著何敘又去吃了頓錯過時間的午飯。這家飯店是以家庭爲主題的,兒童餐做的非常棒。塗塗很喜歡,何敘就跟著喜歡。
吃的小肚子滾圓了,塗塗就跑去跟其它小朋友玩遊戲。遊戲區就在他們擡眼能看到的地方,不用擔心塗塗的安全問題。
“下午之所以讓你跟著去,是因爲……”說到這裡,何譚擡眼看何敘,一字一句道,“因爲我發現,我新的競爭對手,其幕後的投資老闆很有可能就是何潤。”
“是麼?”何敘裝作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沒有證據證明那公司就是何潤投資,只是懷疑。但有一點,我能肯定。那個公司的老闆宋兵路只是個傀儡而已,他背後肯定有操縱他的人。”
不確定算什麼,說了等於白說。何敘低頭吃飯。
手指沒有規律地敲打桌面,何譚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猛吃的何敘發呆。郭錚說,何敘提出讓他參與海威房產的案子。這點面子,許齊出還能不給何敘?況且,他的公司並不差,在所有競爭此項目的公司裡面,實力排在前三。
但是許齊出似乎更青睞於他的新競爭對手?宋兵路的公司實力比他強不到哪去,而且缺點同他一樣,都是成立時間不長的公司,信譽比不得老牌公司。
“小敘,你打算讓我跟何潤同歸於盡麼?”
何敘一口飯噴了出去,米粒粘了何譚一臉。後者冷笑:“看來你就是這麼打算。不過,你可能不知道,一般這樣的大案子,即便跟人合作,也不會是兩個新公司互相搭檔。就算是接受了這個項目,一般也不會出事。”
“哦。”何敘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繼續埋頭吃飯。可是現在吃進嘴裡的飯,已經沒有多少味道了。他只想裝模作樣的吃著,好逃避何譚突然提出的話題。什麼叫做“同歸於盡”,沒那麼嚴重好麼,說得他肚子裡揣著多少壞水似的。
氣氛變得沉默,只有何敘慢條斯理的吞嚥聲。安靜的環境下,慢悠悠的吞嚥聲更顯示出何敘的心虛。何譚沒有立即接話,他等著何敘吃了一碗主食又一碗主食。
等他看著都覺得撐了,這纔開口:“小敘,你今天給我個明白話。我知道你心裡生我的氣,是我做錯事了。我不後悔。我不是聖人,也會犯錯,會自私自利,爲了得到你,卑鄙一點不算什麼。”
何敘被他這話氣的手指打顫,聽聽,還死不悔改了。
“這幾天死皮賴臉的跟在你後面,我想了很多。”何譚伸手挑起何敘的下巴,對上何敘明顯有幾分迷茫和牴觸的目光,“你要是再這麼處處迴避我們之間的問題,那就是在逼我了。”
“你還……”
“我不會拿你怎麼樣?”何譚道,“我會爲了解開你的心結,去對付何潤,不顧一切地和他同歸於盡。我們兩個都落到你滿意的下場了,你會不會開心點,會不會原諒我?”
看一眼旁邊玩的無憂無慮的塗塗,何敘泯了抿脣,眼神閃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何譚的問題。就像之前,他被何譚表白之後陷入兩難的境地一樣,現在他何嘗不是糾結的要死。
他恨何譚,這一點毋庸置疑。可這恨當中,還摻了許多雜質,這些雜質會影響他的判斷力和決策力,讓他不知道該拿何譚怎麼辦纔好。
具體來說,就是他恨不得給何譚一刀。可是把刀握在手裡了,捅出去吧,又有幾分猶豫。不捅吧,又恨得牙根癢癢。
“別逃避,回答我。”
居然還催他,大灰狼有什麼資格。何敘猛地擡起頭,怒視:“有本事你離我遠遠的,不要讓我看見你,我就滿意了。”
“就、就只是離你遠遠的?”何譚不相信,抓著何敘的手急聲問,“你不想報復我了?像報復何風那樣,狠狠地教訓我一頓。”
當然得教訓一頓。何敘抽回手,還沒等說話呢,剛猶豫了幾秒鐘,何譚已經自作多情地自己給出了答案。
“所以,你是捨不得報復我的。所以,你愛上我了。”
於是何敘後悔爲什麼當時沒在喝水,好噴何譚一臉的口水。當然,現在何譚的臉上已經十分精彩了,帶著蔬菜汁的米粒到處都是,神色又古怪的很,激動中參雜著喜悅,還有些不敢相信卻硬要逼自己相信的勉強在其中。
何敘幾乎要敗給何譚的不要臉了。他忍無可忍的拿起水杯,正要瞄準目標,卻看見何中進來抱起了塗塗。原來是狐狐睡醒了,哭著要找塗塗,何中沒辦法,問何譚要了地址,親自來接。何敘趁機要跟著回去,何譚輕笑:“害羞了?”
臉皮是怎麼長的?何敘連白何譚一眼的力氣都沒有,匆匆追上何中,跳上車閃人了。
被丟下的何譚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擦乾淨臉往許齊出的公司而去。何敘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要是想給他一刀,何不痛痛快快的來。他做了錯事,願意承受何敘的報復,但是不願意一直猜疑何敘的用心。等待著被何敘宣判懲罰,比直接接受懲罰要痛苦的多。
時間蝸牛又慢吞吞向前移動了幾天,離過年越來越近,走到商業區已經能聞到喜慶的年味。何敘對何中快點回美國的事,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何中怕是想要等過了年再走。也就是說,他還需要在何譚的眼皮子底下繼續搞他的小動作。
這幾天,何譚對他越來越冷淡,甚至發展到整天都不跟他說一句話的地步。但奇怪的是,何譚對他冷眉冷眼,可跟屁蟲的性質仍沒改變。
比如他去店裡,幹活累了,一擡眼就能看見對面街道上安靜停著的轎車。比如,他跟郭錚去吃飯,一扭頭看見何譚陰測測坐在他後面。再比如,他上廁所發現沒有乾淨的紙了,喊一聲“塗塗送紙”,立馬會有一隻屬於成年人的胳膊伸進來,把他嚇得想踹人。
不管何譚跟在後面做什麼,都沉默著,不跟何敘說話,賭氣似的。何敘也惱啊,本來就是他佔理,憑什麼何譚還生上氣了,何譚不跟他說話,他還不搭理何譚了。
何譚不理他,對塗塗反倒越來越親熱,小傢伙跟何譚也親近,願意被何譚帶著。何敘不想塗塗跟何譚親近,偏最近他身子不舒服,吃什麼吐什麼,還直打盹,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來,看顧不了塗塗。
每天一睜眼,塗塗已經被何譚送到幼兒園,介於早飯和午飯中間的食物,在餐桌上冒著熱情。吃過飯,去店裡忙碌,一兩點鐘,吳奶奶就會拎著食盒過來。他在外面忙完回到家,無論早晚,餐廳必然有份熱乎飯等著他,屋裡的雜物櫃上擺放著許多對他口味的零食。
他喜歡藏錢,屋裡就多了個保險櫃。他在牀上躺著的時間長,牀墊子就柔軟的讓人更加貪戀。拖鞋太大,絆了他一腳,出去一趟再回來,就多了幾雙小號的拖鞋任他挑選。他猶豫著想回以前收養他的孤兒院瞅瞅,捐點錢改善下孤兒的生活,還沒決定要去,就在新聞上看到孤兒院得到一筆巨大的捐款,準備重修的消息。
何敘坐在柔軟舒適的牀上,一邊看兒子喝牛奶,一邊把牛肉乾當做何譚的肉使勁咬著。手機屏幕亮了亮,他拿起來看。
是胡圓發過來的短信,通知他跟許家合作的是宋兵路。
何敘把手裡的牛肉乾全扔嘴裡,拿起手機給何譚發了個信息——宋兵路是何潤的人,我確定。
作者有話要說:兩天沒有更,是因爲遲到了十天的大姨媽終於華麗麗的駕到了。
這篇文,不只這篇,我的文寫的都很拖。一直把握不好節奏問題,所以我的文總是平淡沒有味道,即便有**我也寫不出那種效果來。
謝謝shimes大大,把乃的評論從頭看到尾,我終於徹底明白爲什麼我的文會越來越冷清。
謝謝!我會改,會試著加快節奏。
謝謝你!還有謝謝沒有嫌棄我的大大們,謝謝每章都留言撒花的wanderiust和新新瞄,你們沒有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