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瞧你上個學跟上戰場似的——”何敘拎著塗塗的小手,慢悠悠往路邊走，“我今天帶你去外面吃飯，有兩個爺爺，嗯，算是爺爺吧,他們要跟咱們一塊吃飯,所以得先帶你回去換件乾淨衣服。”
雖然許齊出看著不顯老,尤其他的那個朋友，看著模樣也就四十出頭，不過何敘打聽了，他們倆年紀確實都不小了,都是能當他爸的人物，塗塗應該叫“爺爺”。
今天下午他接到許齊出的電話，說是想約他一起吃個晚飯，上次沒談成生意，許齊出表示非常遺憾，但是買賣不成仁義在，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何敘欣然答應，他正好也要再找許齊出談談合作的事。空間變大了，他就能答應許齊出的合作。許齊出這個人，很難讓人拒絕。之前是條件真的不允許，他才狠下心拒絕的。
對於許齊出約他吃飯的用意，何敘自認心裡透亮，還不就是爲了跟他套近乎，希望能跟他合作麼？不過，也難爲了許齊出這個大老闆放□份約見他。
“不行。”塗塗鼓著腮幫子道：“我答應了大爸爸回爺爺家吃飯。”
“什麼時候答應的？”昨天他盯的可嚴了，絕對沒有讓何譚跟孩子有私下接觸的時候。
“早上。”塗塗咬了咬手指：“我進教室的時候，大爸爸就坐在我的座位上呢。”
居然這樣揹著他去看孩子！何敘警戒：“他跟你說什麼了？”想利用孩子讓他消氣，呸，想得美。
塗塗歪著腦袋想：“說做好吃的，一大桌子。”
“還有呢？”就知道吃！
“嗯，沒了。”大爸爸只是抱著他不撒手，上課了，老師讓大爸爸出去，大爸爸也不放手。他還看見大爸爸眼睛紅了呢，但是他不明白大爸爸爲什麼會哭。大爸爸還帶他出去玩了，嗯，這事不能跟爸爸說，容易捱罵。大爸爸還說，以後會幫他在爸爸面前撐腰，不過有條件呢，說是不許他隨便蹭爸爸的肚子。
何敘敦敦囑咐：“以後少搭理他。爸爸跟你說啊，你爸爸不是什麼好人。他啊，就是專門用好吃的飯騙小孩子的。”
他也沒說謊，何譚確實不是好人。有好人會強上自己弟弟的麼，有好人一心想吞併其它同行，然後和自家產業競爭的麼？
現在他阻撓親父子見面，已經沒有半點愧疚之心了。何譚忒氣人！
不用怕塗塗知道後怪他，這個秘密他已經決定不告訴任何人，沒有第二個人包括當事人在內，會知道塗塗跟何譚的血緣關係。
他帶著塗塗換好衣服後，匆匆趕到約定的地點，許齊出跟他的朋友郭錚已經在房間裡等著了。兩人都穿著灰色外套，留的髮型都一樣，乍一看，確實跟兩兄弟似的。不過何中早跟他說過二人的關係，他再看時，只覺得二人親暱的很，多大歲數了還穿情侶衫。
相比相貌俊朗的郭錚，許齊出長相就平淡多了，不過一雙大大的桃花眼，可算是爲他添彩不少。
“抱歉，來晚了。”
“沒關係，孩子放學本就晚。外面冷吧，看把你倆凍的。”許齊出熱情招呼：“快把兒子讓郭錚抱會，你先坐下來喝口熱茶。”
何敘沒打算麻煩人家，可是郭錚已經伸手過來，他不好意思拒絕，好在小傢伙也給面子，不哭不鬧。
開始說幾句場面上的話，許齊出是應酬的好手，幾句話既能起到客套作用，又說的人心裡暖洋洋的。郭錚倒是不怎麼說話，輕聲哄著塗塗吃東西。
桌上一半都是葷菜，何敘聞著味不大舒服。他沒表現出來，只揀著清淡的素菜吃。
吃個半飽，何敘手機響了，是何譚打過來的，他想了想，直接把何譚拉黑。他看許齊出沒跟他提合作的事，就奇怪問：“許老闆找我來，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出來坐坐了？”許齊出笑。
何敘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了。許齊出再沒架子，再平易近人，也不能隨便就約人吃飯啊。想跟許齊出吃飯的人，排隊都能排到市外去，哪兒輪得到他。
郭錚看何敘輕輕蹙了蹙眉，插話道：“別聽他的，做生意半點真誠都沒有。小敘，他就是找你談合作的事，想著先跟你搞好關係，以後就好談了。”說完，郭錚給許齊出眼神示意。許齊出立刻會意，點頭稱是。
無緣無故約人吃飯反倒會惹人起疑心，郭錚雖然話不多，可一直在注意何敘的動靜。
這纔對嘛，何敘放下疑惑，把自己的想法跟許齊出說說。他同意跟許家合作，但有個條件，許家需要在店裡幫他推薦並且銷售葡萄飲品，所賣利潤，許家可以抽取百分之二。
聽何敘說完，許齊出並不著急接話。何敘耐心等許齊出給答覆，這個條件許家吃虧不少，依著許家川菜坊的名頭，抽百分之二的比例太少了。不過何敘有信心，許齊出會答應。他增加兩樣蔬菜，許家飯店的生意會更好，賣飲料所得簡直微不足道。
“這樣吧，我同意你提出的條件，但是分成要按我說的改。”
“許老闆，許總，我只能給……”
許齊出擡手打斷何敘的話：“我們飯店抽取百分之一就行了。”其實他根本就不想抽成，之所以要抽百分之一，還是要打消何敘的疑惑。
“不好，您太虧了。”何敘很是不好意思。
“沒事，我把你拉攏好了，以後就能得到更多的好的蔬菜。”許齊出笑道。
要是空間還能再大些，他也會考慮跟許家再多合作幾個項目。
吃完飯，郭錚聽說何敘是打車過來的，就主動提出要送何敘回去。何敘再三拒絕，郭錚仍然堅持把塗塗抱上車，何敘只好跟上。
八點多到達店門口。樓上亮著燈，何敘嘆氣。何譚那大灰狼不知道什麼時候配了他家的鑰匙，現在是來去自如。他已經約了工人，明天過來把他家大門的鎖給換了，快過年了，防火防盜防色狼很重要。
“晚上早點睡。”郭錚拍拍何敘的肩膀。
何敘笑道：“您也早點睡。”正要走，又聽郭錚突然問：“小敘，你今年多大了。”
“奔三的人了。”何敘沒說清楚，主要是他生塗塗的時候還小，不想讓人拿這個來做文章。他還頂著何家五少的名頭呢。
“快上樓吧。”郭錚也不惱，爽快上車走人。
到店裡，何敘把大鐵門鎖好。塗塗趴在他的背上，低聲嘟囔：“這兩個爺爺也要幫爸爸掙錢麼？”
“嗯，塗塗真聰明。”
“那是。”塗塗伸腳亂踢，又道：“爸爸，吃飯的時候，我手臂突然疼了一下。”
“那你當時怎麼不告訴爸爸？”何敘揹著小傢伙上樓。
塗塗吧嗒吧嗒嘴：“光顧著吃好吃的飯了。”
“什麼飯，比大爸爸我做的還好吃？”何譚出來迎接，伸手要接塗塗，何敘側身避過，揹著兒子直接進了臥室。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桌子上擺滿了飯菜，上面的菜式都是他和塗塗喜歡吃的。
何敘定定心神，把塗塗放到牀上。脫了外套，招呼塗塗去洗漱，不許去客廳看動畫片。
“爲什麼不能去？我一點都不喜歡現在把臥室跟客廳隔開，以前多好，躺在牀上就能看電視！”塗塗嘟嘟囔囔進衛生間。
何敘低頭收拾臥室，家裡人口不多，可是需要收拾的地方還真不少。他翻出來孕婦鈣片，掏出兩個吃了。
也不知道這鈣片對他這個孕夫來說管不管用。懷塗塗的時候，心裡恐慌，當時也沒經濟基礎，什麼都沒做。萬幸，塗塗生下來聰明活潑。這個孩子，他想盡可能的保護好，該注意的都要注意起來，首先營養就要充足。
“我剛做好飯，菜還熱著呢，要不要吃兩口？”何譚不進來，在門外輕聲問。
“不吃。”他再沒骨氣，也不吃何譚的飯。不過何譚不是說要回何家吃飯麼，怎麼又跑到這兒來吃飯了？何譚說是剛做，所以是在何家做了一桌，又跑他這個燒了一桌子的菜。
真是有勁兒沒處使了，不嫌累啊？
“你們吃過了吧，那出來喝兩口湯，酸酸甜甜，可以解油膩，助消化。”
能助消化當然好，何敘晚飯沒吃什麼肉，可還是難受，頭暈，輕微噁心，如果想著肉，想吐的欲/望就會變的特別強烈。
何敘懶洋洋道：“不吃。”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不去。”
“小敘，是生意的事。我們好歹是合作伙伴，你難道就這樣對待你的合作方？”何譚也不是吃素的。
開門出去，何敘沒好氣道：“要談什麼？”剛剛想起來，跟許家合作的事得跟何譚說一聲，關於葡萄飲品的合作方案，最後還得何譚拍板同意。
“談你跟許家。”
他跟許家？合作的事？何敘道：“我今天就是跟許老闆去吃飯了，他答應在他的飯店幫我銷售葡萄飲品，抽成是百分之一。怎麼樣，我厲害吧，能在許老闆的手裡拿到這個價碼。”
“厲害！”何譚口不對心。他勸何敘：“許齊出不是什麼好人，你離他遠點。”
何敘揉揉耳朵，這話怎麼聽著耳熟，好像有什麼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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