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把給他發短信的號碼讓秘書拿去查。他把飯店幾個骨幹主管集中到一起開會。
會散,秘書過來:“不是實名制的號碼。”現在電話卡都是實名制,之前幾年路邊還有擺攤賣手機卡,可以不用自己的身份證。
“什麼都查不出來?”
“能查出地址,是咱們市西區的號碼,在黃河大街那一帶。”
何中掏出短信再次看了一遍,確定無法從中獲得更多的信息後,才關了手機,把財務部的人都叫到了會議室。
聯繫過何潤,何谷就直接把呂溫揪了出來。呂溫把狐狐當做擋箭牌似的抱著,打死也不跟何谷單獨待在一塊。
“說清楚,我大哥受傷到底怎麼回事?”
呂溫揉揉狐狐的小肚子,裝無辜:“我哪兒知道,我也是到了你家才收到的消息。這事何叔不是問過何譚了麼?”
“這事要是跟何潤沒關係,就是你們兩個作呢。”何谷說話一向不客氣。
呂溫大呼冤枉,他在何谷這裡就沒落到過好。這事他頂多算是個幫兇,呸,是幫手,憑什麼背這麼大一黑鍋。
問不出話,何谷瞇著眼打量呂溫,後者讓他給盯得渾身發毛。何谷一把將狐狐搶過來,扔到肩膀上扛好:“孩子我先帶走了,好讓你放手去做。使勁作,把我們何家搞亂了,你就又能嘚瑟了。”
四年前,何敘離家之後,就是呂溫幫著何譚教訓何潤還有何風。何風被整的很慘,這些都讓他看見了。從此,他就再沒有在何中面前有過積極表現。
何家的家產,他想繼承。可是,他更想過沒有陰謀的日子。兄弟相爭,甚至相殘,讓他厭惡的很。
也是從那個時候,他和呂溫分手了。後來有了狐狐,兩人和好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他長期待在美國,這段感情漸漸就淡了。
呂溫追了幾步,看著何谷利落上車,越走越遠。他不知道該如何跟何谷解釋,何谷一根筋,認定的事情,無論誰勸都不會有效果。何谷覺得,一家人都安安分分過日子,那才叫好。有個冒頭耍壞的,讓家長揍一頓就行。可事實上,讓家長揍一頓屁股,孩子就能變好麼?更何況,大家都已經不是孩子了。
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誰都沒有錯,只是合不來而已。呂溫一口悶氣堵在喉嚨,正氣極要摔手機,電話剛好響了。
是胡圓打來的電話,讓呂溫幫忙。
何敘低頭看看時間,向左扭頭看看在沙發上翻跟頭的塗塗,再右扭頭瞪一眼在牀上閉著眼哼哼的何譚,之後低頭看時間,反覆再三,終於讓何譚看不過去了。
“你緊張什麼?”
當然緊張了,要騙何中,而且是當面騙。何中吃的鹽比他吃的米都多,萬一哪句話接不上來,說錯了,不就前功盡棄了麼,而且何譚還白白受了傷,多虧。
“不用緊張,爸去查賬,好幾年的記錄,怎麼著也得一兩天。而且,我估計爸會從國外調些人手回來,時間還會延長。”
“早說啊。”何敘氣沖沖推門進來:“那你那麼早給我佈置任務幹什麼?”越早知道,就越緊張。要是事到臨頭,何譚才告訴他該怎麼說,那時候他就只顧著應對何中,就不會緊張了,現在倒好,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
何譚理直氣壯:“就怕你記不住。”
何敘:“……”
何敘淡定而深情地把輸液速度調快了。何譚輸的藥水,速度一快,整個胳膊都會發麻。爲此,何譚已經叫過護士兩次。
在沙發上翻跟頭的塗塗不小心翻下沙發,一腦袋直接磕在地上,紅著眼睛半天不說話。何敘把他摟在懷裡輕聲安撫,塗塗才小聲抽泣起來。何譚把讓何敘把孩子抱過來,可何敘不理他,何譚只好自己拔了針,跑過去看孩子摔傷了沒。
所幸沙發不高,塗塗又是摔皮實過的,額頭紅了一片,沒什麼大事。何敘哄好塗塗,低頭看見何譚手背上的血順著手指往下流,竟然還往地面上落了幾滴,更別提手背上都是血了。
“你拔針了?”何敘覺得頭疼,聲音都提高了兩度,“怎麼回事,你摁著呀,摁著!”何敘看何譚愣愣的,壓根不理解他說話的意思,就伸手摁住了何譚手背上的鍼口。
輸液拔完針之後,鍼口是一定要摁幾分鐘的。可別小看一個鍼口,能流不少血出來。
“你跑過來幹……”何敘說半截纔想起來更重要的事,慌忙低頭檢查何譚的腿。繃帶又多了一片暗紅血跡,本來就沒長好的傷口又徹底裂開了。
何敘擡頭看站著不動的何譚,後者盯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愣神。或許是在想什麼,可蒼白的臉色,略失神采的眼神,讓何譚看起來有幾分呆愣,平時高傲齜牙的大灰狼形象消失不見,相比起來,何譚現在更像只呆兔子。
能人讓忘卻疼痛的,是更在乎的東西吧。
何敘用力摁了摁何譚的手背,何譚疼的直抽氣。大小也是個口子,能不用力麼?就算用力摁,他也捨不得讓何敘放開手。
“喂,爸爸,大爸爸?”塗塗仰著小腦袋撅著小嘴看他們,“你們倆個幹什麼呀?大爸爸,你腿不是受傷了麼?”
何譚不理塗塗,繼續盯著何敘的手瞧。看吧,何敘就是關心他。要是不關心他,何必著急給他止血。
“不疼?”塗塗很困惑,大爸爸不是傷的很嚴重,爲什麼能站著跟爸爸對看半天,這些血難道是假的麼?
是真是假,試試就知道了。塗塗伸出根小粗圓指頭,慢慢地,輕輕地,捅在了何譚的傷口處。
何譚:“……”然後身體很聽使喚的把何敘壓倒了。他把何敘壓在地上,腦袋對著腦袋,鼻尖幾乎要碰上何敘的鼻樑。這個距離很好,躺一輩子他也願意。
但是何敘顯然不會願意。於是何譚無情地把髒水全潑到塗塗頭上。他痛苦地哀嚎:“我腿疼的厲害,塗塗捅我的傷口。”
本來想罵人的何敘,這下說不出話了。第一,何譚不是故意壓他。第二,居然是自家兒子捅人家傷口。於情於理,他都沒資格罵人。
何敘要推開何譚爬起來,剛一動,何譚就嗷嗷大叫。何敘沒辦法,讓塗塗去叫醫生,好把何譚擡到牀上去。
“我慢慢移動。”何敘想出來,何譚那裡怎麼,咳咳,好像有點硬。
“疼!”何譚貪婪地盯著何敘看。
“你都傷成這樣了,某個功能應該暫時用不著吧。”說著話,何敘自己先臉紅了。
無恥的人什麼時候都能保持住無恥的本色。何譚作無奈神色:“它是自動的,不歸我管。”
“你……”
“你們在幹什麼!”門口響起一聲嚴厲大喝。
兩人擡頭一瞧,見許齊出鐵青著一張臉,拉著塗塗站在門口。塗塗歪著腦袋,小臉上都是疑惑。塗塗後面,還站著瞪圓了眼睛的郭錚。
許齊出和郭錚把何譚抱上牀。郭錚抱胳膊,許齊出抱腿,過程中,何譚慘叫連連,何敘都聽不下去了,把醫生叫過來給何譚檢查傷口。
抽過紙巾,許齊出面無表情的擦手指上的血跡。郭錚挑挑眉,準備搬凳子看好戲。
“你們怎麼來了?”何敘送走了醫生,才得空招待他們兩個。
“聽說何總受傷了,正好路過,就進來看看。”郭錚看一眼牀上快疼的昏迷過去的何譚,心有不忍,瞪了許齊出一眼。掐人傷口這事,是人能幹的出來的麼?
郭錚上前,象徵性的噓寒問暖了兩句。不過,何譚可沒力氣回答他了。
“不是讓你來飯店幫忙,我過來瞧瞧你什麼時候能去?”許齊出連句客套話都懶得跟何譚說了。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壓他的兒子,哼哼,掐傷口都是輕的。
何敘道:“得空了我就去。不過,許叔,我沒經驗,也沒學歷,去了也幫不上什麼。”
“誰的第一份工作都是在學習。放心好了,你去了就是我的助理,我親自帶你,保證短時間內,就把你培養出來。”許齊出面對何敘,笑臉大大的有。
“培、培養?”何譚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許叔想讓我到他的店裡幫忙。”何敘很是不好意思,撓撓頭,“我還以爲讓我去廚房幫忙呢。最好,能鍛鍊下我的廚藝,以後還能做給塗塗吃。”
這個不是重點!何譚非常想說話,想問清楚許齊出的意思。可越著急就說不出話來,一句話沒說出去,反倒急出了一身汗。
許齊出終於捨得搭理何譚了,他把被子拉上去,連何譚的腦袋也給蒙了起來,十分好心道:“何總出了一身的冷汗,多蓋點,捂捂對身體好。”
何敘後知後覺地發現,屋裡氣氛不太對。他送兩人出去的時候,悄悄拉過郭錚問:“我怎麼覺得許叔不大喜歡何譚。”
“怎麼可能喜歡?何譚這幾天沒少對你許叔的公司使絆子。”郭錚心裡吐槽,當然不可能喜歡,任誰看見自己聽話可愛的兒子,被另外一個男人壓在身下,任誰看了都會暴走。
而且,還是在懷疑自己的兒子給那個男人懷了兩個孩子的前提下。
慈啊!沒殺人都能說明這個人很仁作者有話要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