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派出所才知道，但凡能找的關係常雲(yún)山都找了，歐秋源又跑去市局活動，市局的人也往派出所打電話。

不過一個小小的治安案件，弄得跟刑事案似的，民警們暗暗腹誹，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辦案。

無奈線索實在太少。案發(fā)地段，車流多行人少，樹木遮天路燈照不到人行道上。

當事人楊亦成好象被打蒙了，連嫌疑犯的臉目都沒有瞧清楚。

這樣的案，要怎麼破？

民警們忙了幾天，也沒有個頭緒。直到另一組民警在審訊一起搶劫案時，疑犯竹筒倒豆子，把犯過的事全招了出來，民警們纔想起同事焦頭爛額在辦的一件案子。

據(jù)那搶劫犯說，前幾天他們幾人幫一個朋友在金沙路某段打了一個人，他抱怨打了人沒有搶東西，那朋友只請他們吃一頓飯。

穆春就這樣浮出水面。

據(jù)他說，跟蹤了楊亦成幾天，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本來打算放棄，沒想到楊亦成會單獨活動，會走那段路。

事後，他們也曾經(jīng)爲沒有搜刮楊逸身上的財物而起了內(nèi)鬨。

穆春只是打楊逸一頓出氣，以爲不搶東西就是鬥毆，沒什麼大事，哪裡知道警察會找上門來。一嚇之下，什麼都招了。

民警們倒是很客氣，滿面笑容和楊逸喝了一泡茶，說了好一會子話，走了程序，楊逸才告辭出來。這麼一來，他反而承歐秋源的情。

從派出所出來就接到鄭爽的電話，讓他儘快回公司。

鄭爽知道他去派出所，所以話說得很靈活。

楊逸眼前浮起廖偉昌那雙凌厲的眼睛，不知道他給鄭爽的壓力有多大。

剛進門，小陳便道：“鄭經(jīng)理吩咐我，你一回來讓你趕快去他辦公室。”

鄭爽神色鄭重，眉頭緊鎖，看了楊逸好一會，才道：“你覺得業(yè)務部怎麼樣？”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楊逸微笑著問：“怎麼了？”

那語氣，倒像上司在關心下屬，鄭爽心事重重，也沒注意。

楊逸又問：“出了什麼事？”

鄭爽不情不願道：“廖經(jīng)理提議把你調(diào)到諮詢部。你自己怎麼想的？”

以他的勢頭，調(diào)到諮詢部是遲早的事，楊逸一點沒有覺得意外。不過諮詢師跟業(yè)務員的基本工資相差太大，楊逸一直以爲陳宇沒有調(diào)他是出於爲德成考慮，拿業(yè)務員的底薪做諮詢師的事，起碼可以爲公司節(jié)省開支。

鄭爽沒有主動要求調(diào)動更可以理解了，他負責業(yè)務部，手不可能伸到諮詢部去。

楊逸沒想到那個從燕京跑來的廖經(jīng)理會提出要調(diào)動他，他是什麼人，對永慶分公司這麼有話語權？

鄭爽明顯不想他調(diào)動，在哪個部門，對楊逸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迎著鄭爽探詢、不滿、不捨等等複雜的眼光，楊逸道：“我聽鄭經(jīng)理的?！?

鄭爽像是鬆了口氣，道：“業(yè)務部需要你?！?

估計業(yè)務部有他，也就有了可以跟諮詢部對抗的實力，現(xiàn)在有些業(yè)務員對諮詢師不滿意的時候總會來一句：“實在不行，我請楊亦成出馬?！?

同一個部門，總是好說話些。

楊逸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安排好了，我無所謂的?！?

在哪個部門，他真的無所謂，要不然早就想辦法調(diào)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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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爽神色輕鬆了不少，道：“我這就去跟廖經(jīng)理說。”

看來，不管在現(xiàn)代還是古代，是國家還是公司，欽差大臣權力都挺大。

看著鄭爽急匆匆出去，楊逸回座位上。

很快，廖偉昌把他叫到小會議室，張口便問：“聽說你不願意調(diào)到諮詢部？爲什麼？”

沒想到鄭爽會這麼說。

楊逸坦然道：“鄭經(jīng)理找我談過了，我個人覺得在業(yè)務部還是在諮詢部聽公司安排?！?

廖偉昌臉上神色稍霽，道：“我看了你的項目，坦白說，我也不可能做到這麼舉重若輕。”

那當然，楊逸心裡暗笑。誰能像他一樣有站在顛峰的經(jīng)歷？整治這些小公司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廖偉昌接著道：“你不到諮詢部可惜了。”

在他看來，可能鄭爽不願放人，楊逸又年輕，抹不開面子。

楊逸道：“我覺得現(xiàn)在挺好的?！?

業(yè)務員一向自由，諮詢部人手緊張，一人接很多個項目，做得好不好兩說，主要是會忙得腳不沾地。那樣的話，沒有多少時間忙鳳梨手機的事。至於業(yè)務員和諮詢師基本工資的差距，也就一千多元，楊逸還沒放在眼裡。

廖偉昌嘆道：“我想推薦你當諮詢助理的?！?

楊逸愕然，原來在這位欽差心裡，自己只能當助理啊，那就更不能去了。

楊逸的態(tài)度變得堅決：“從我進德成一直在鄭經(jīng)理手下，是鄭經(jīng)理帶我成長，要調(diào)到別的部門也得鄭經(jīng)理同意才行吧？”

知恩圖報，廖偉昌暗暗點頭。

三人開小會，廖偉昌提出調(diào)動楊亦成，鄭爽臉色便變了，心裡暗暗把廖偉昌罵個狗血淋頭。你說你一個諮詢部經(jīng)理，就算是總部來的，也只負責諮詢部，莫名其妙把手伸到業(yè)務部幹什麼。他只不過擔心有什麼瑕疵落在他眼裡，要升遷的時候他一句話，前途便會受影響，因此幾天來纔會對他恭恭敬敬，他倒好，柿子揀軟的捏。

幸好，楊亦成重感情。

廖偉昌再次跟他提這件事時，他便不冷不熱地道：“廖經(jīng)理日理萬機，一個小小的業(yè)務員的調(diào)動，就不勞你費心了?！?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日理萬機，我又不是國家元首。廖偉昌很不高興，又去找陳宇。

反正楊亦成是永慶分公司的員工，在哪個部門差別不大，陳宇懶得捲入兩人的紛爭，便和起稀泥。

說到底，廖偉昌只是到這兒出差，過幾就走了。

看看事情沒有轉(zhuǎn)機，廖偉昌又找劉澈談話。

此次派人過來，劉澈真心希望能把經(jīng)理的職位落實了，沒想到廖偉昌不提他升職的事，反而折騰著要把楊亦成調(diào)入諮詢部。楊亦成是什麼人，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專生不到一個月便能把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企業(yè)弄成聞名永慶的搖錢樹。他要到諮詢部，他們這些人，還能有口飯吃，他還想升職嗎？

劉澈慢條斯理道：“楊亦成還太年輕，要不，先在業(yè)務部歷練兩年？”

廖偉昌氣結。

接到總裁程儒文的電話讓他儘快回去時，便忍不住抱怨道：“永慶分公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的人才不調(diào)進諮詢部，非要讓他去跑業(yè)務?！?

諮詢和業(yè)務對人才的要求天差地別，技能上沒有一點相同。廖偉昌這麼說，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陳宇任人不明？

廖偉昌又談起此次的任務：“永慶的諮詢部確實需要整頓一番，我跟他們?nèi)讉€客戶實地考察過，做得很不到位?！?

有這一句就夠了。想著諮詢部沒有一個負責人，程儒文問：“你看提哪個起來合適？”

“一個也不合適?！绷蝹ゲ攵紱]想便道：“我覺得那個當業(yè)務員的楊亦成任這個職位倒是不錯。”

業(yè)務員？程儒文錯愕。

廖偉昌補充道：“這兒簡直是一個爛攤子，業(yè)務員不停接單，諮詢師能力又有限，總之一切糟?！?

電話里程儒文沉默。

廖偉昌加上一句：“陳宇不知道整天在幹什麼。”

行政上，廖偉昌與陳宇職務不同，級別相同，所以他說話沒什麼顧忌。

其實陳宇只是無爲而治，讓下屬有發(fā)揮的空間，倒不是不盡職，更不是沒有能力。但此時廖偉昌一肚子怨氣，說話便沒有輕重。

程儒文覺得問題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