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來?林皇叔是覺得本宮說的是假話嗎?”夏子衿冷笑以聲,由馨兒扶著,坐到真文搬出來的紫藤花邊椅上,靠著軟墊,微微仰頭說道。
林王立刻恭敬低頭,“臣不敢。”
“不敢就好,父皇的遺詔自然不會這樣輕易拿出來的,皇上如今年幼,可在處理朝政上也算是盡心盡力,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本宮若是欺他年幼,直接廢黜,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夏子衿嘲諷的看他一眼,低頭玩弄著自己剛剛上色好的指甲,透著陽光仔細瞧了眼,隨後手掌交疊放在膝蓋上,睨了林王一眼,“還是說,林皇叔有別的指教?”
林王立刻垂首,連聲道不敢,一個勁兒的表明自己的忠心。夏子衿嗤笑一聲,語調緩和下來,“林皇叔不必緊張,本宮不過隨口說說罷了,本宮自然是相信皇叔對皇上的忠心的。魅娘,你來看看皇上爲何昏睡不醒,可別留下什麼隱患。”
魅娘應聲上前,手指搭在皇帝的手腕上,半晌,收回手指,從袖子裡取出一白玉原盒藥膏湊到皇帝鼻翼下,皇帝這才悠悠轉醒。夏子衿低頭瞧著他,眼底露出些許驚喜來,“皇上可覺得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朕這是在哪兒?”皇帝剛剛醒來,迷迷糊糊的,“皇姐,你怎麼在這兒?”
夏子衿並未回答他的話,轉而看向魅娘。魅娘點了點頭,“皇上沒什麼大事,只是吸了些迷藥,現在藥效解了,就沒問題了。”
“朕中了迷藥?”皇帝扶著額頭自夏子衿懷裡落地站好,突然察覺出異樣的感覺來,詫異的目光落到夏子衿的腹部,手掌就要貼上去,卻被夏盛卿中途攔截。
皇帝一擡頭就對上夏盛卿滿是威脅的表情,當即吞了吞口水,十分聽話的將手縮了回去。夏盛卿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頭,就算現在皇帝年幼,但到底是男人,他的媳婦,只有他能碰。
夏子衿這次出來,就沒打算再瞞著自己懷孕這件事情,相反,她要給自己懷孕的事情找到個合理的藉口,省的日後再被人挑出來做伐子。
“不錯,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皇上不必憂心。”夏子衿點頭,看了眼貼身伺候皇帝的小太監,“你可知罪?”
這小太監自醒來後就被押過來,心知讓人擄走皇上是死罪,現在被夏子衿質問,嚇的屎尿橫出,戰戰兢兢,夏子衿厭惡的皺眉,實在不知大太監怎麼找了這麼個膽小鬼照顧皇帝。
“奴才知罪,求皇上開恩,求長公主開恩吶!”小太監顧不得遮掩自己的醜態,一個勁兒的磕頭,腦袋碰到地板上,不斷的發出“砰砰砰”的聲音,片刻時間,原本光潔的額頭就烏青紅腫起來,鮮血順著傷口留下來,看起來十分悽慘。
好大一會兒,夏子衿纔像是心軟一樣嘆息一聲,“罷了,看在你也算是忠心護主的份上,且饒了你這次,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將他帶下去,杖責五十。”
一旁的林王剛剛被教訓一頓,縱然心底不滿,也不能多嘴,只能握著拳頭在一旁咬牙切齒。
“行了,既然皇上已經找到了,你們就先下去吧。大理寺卿,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一個月內,本宮要知道這件事情背後是誰下的手。”夏子衿的目光挪到站在林王身後,縮著腦袋如同鵪鶉的大臣。
大理寺卿哆嗦了一下,立刻應聲答應,夏子衿這才神情倦怠的揮手讓他們退下,等著林王帶著人離開,她才忍不住舒了口氣,跟著就眼前發黑不省人事。
站在她旁邊的夏盛卿嚇了一跳,扭頭就喊魅娘來,得知她是太過勞心,加上剛剛精神高度緊張突然放鬆下來,因而暈了過去,夏盛卿面上就浮現出愧疚的神情來。魅娘從藥箱裡翻出一片人蔘塞到夏子衿嘴裡,讓她含著,待人蔘化水流入她的肚子裡,夏子衿才幽幽轉醒,臉色比剛剛好了許多。
她環顧了一圈,就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自己的閨房,“盛卿,母妃她還好嗎?”
夏盛卿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你自己都這樣了,就不要多擔心了,母妃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皇太后本王已經派人嚴加看管了,接下來應當不會再出什麼事情了。”
“這樣就好。”夏子衿舒了口氣,剛準備說話,就聽到叩門聲,她下意識的看過去,馨兒立刻走上前打開屋門,就見真文走進來。
“公主,剛剛有人用飛鏢傳了這封信來。”真文叢袖子裡取出一支飛鏢,果然可見上邊綁著一張紙條。
夏子衿伸手接過,冰涼的觸感讓的她不由打了個顫,抿脣思考片刻,望向真文,“可看清楚了這封信是什麼人送來的?”
“不曾。”真文搖頭,有些愧疚的樣子,這飛鏢來的突然,他接過後順著飛鏢來的方向看去,只看到光溜溜的屋頂,至於人影是什麼都沒看到。
夏子衿同夏盛卿對視一眼,掙扎著身子就要坐起來,卻被夏盛卿按住,一個不留神,手裡的紙條就落到他手中,夏子衿不滿的嘟起嘴巴。但是夏盛卿打定主意不吃她這一套,板著臉,面無表情點完搖頭,“你好好休息,這些事情就交給爲夫。”
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夏子衿只能妥協,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伸手推他,“那你去吧,只是若是有什麼危險的,還得先與我說,若不然,我可要翻臉的。”
夏盛卿立刻舉手發誓,又哄了她一大會兒,瞧著她倦意上涌,不住的打呵欠,才起身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在屋子裡休息。
出了屋門,夏盛卿的臉色就陰沉下來,大步對著書房走去,望向前來報信的男子,“你們公子沒說是爲了什麼事情要見本王?”
“這個,還請王爺去見了我們公子就知道了。”此人正是林潤玉派來邀請夏盛卿見面的暗衛。
面對夏盛卿瞳孔裡漏出來的殺氣,暗衛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腦門往下淌。半晌,夏盛卿才挪開自己的視線,“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就說讓他等著本王。”
暗衛任務完全,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回去回稟林潤玉。
彼時林王剛剛回到府中,就有暗衛出現在他面前。林王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藏在昏暗的書房裡,傍晚的餘光落到他臉上,帶出一層層的陰影和涼意。
“王爺,現在該怎麼辦?”跟著他一起過來府上的還有被夏子衿任命調查此事的大理寺卿,等了半天,都不見林王開口說解決辦法,大理寺卿終於忍耐不住,提前發問。
“大理寺卿,你緊張什麼。”林王手指拂過袖子,“西狄使者現在不正好在京城,這些西狄人,向來與我大萊不合,藉著求和的名義,挾持皇帝並非不可能。”
大理寺卿驚駭的瞪大眼睛,遲疑的道:“這……這怎麼可以?”
“那你是想被長公主發現你與本王一起挾持了皇上嗎?”林王毫不a留情的戳穿這個事實,“還是說你準備隨便找個人來頂罪?”
“這個方法不是也可以?”大理寺卿立即反駁,“只要找個人頂罪,到時候,長公主一樣扯不到我們身上。”
“糊塗!”林王瞪著他,恨鐵不成鋼的一甩袖子,“普通人哪裡來的膽子敢刺殺皇上,你以爲你隨便找個人,長公主就會相信,若是順藤摸瓜,一旦查出此人是你找的,會有什麼後果,不用本王提醒你吧?”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大理寺卿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後面一系列的後果來,驚出一身冷汗,當下就對著林王鞠躬行禮,“多謝王爺提醒,是下官一時間糊塗了。只是若將此事推到西狄使者身上,再惹起兩國戰亂,未免……”
“大人多慮了,西狄如今處於弱勢,拿什麼和我大萊相鬥,這口氣,他們不忍也得忍。”林王不以爲然的擺手,五指張開,當著他的面緩緩握成拳頭,目中就露出狠辣的光芒來。
大理寺卿還有些猶疑,但對上林王的目光,只能將嘴巴里的話咽回去,順從的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而暗衛此刻正好翻牆進來林潤玉的寢臥,告訴他夏盛卿的迴應。林潤玉躺在牀榻上,忽然嗤笑一聲,“好了,你下去吧。”
垂立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擡眸悄然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眼見著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林潤玉還沒有動身的現象,黑衣女子嘴巴動了動,帶出一聲嘆息來,“公子還不去嗎?”
林潤玉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嗤笑一聲,“去?”
他挑眉看向黑衣女子,俊朗的臉龐上已經染上些許醉意,“本王爲何要去?他不誠心相見,本公子就算是去了同樣見不到,何況,你莫不是忘了,我現在可是被軟禁途中,自然不能隨便出府的。若是九千歲當真要見我,自會來林王府,我是不用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