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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四章

夜已經深了, 夏悠悠卻無法入睡,打開電腦,登錄那久已未進的郵箱, 如同過去無數(shù)個無眠的夜裡, 輕輕地敲打鍵盤, 指尖涌過濃濃的惆悵:“子軒, 夏悠悠再也不是秦子軒的夏悠悠了, 可是子軒,請你一定要幸福!”

點擊了發(fā)送鍵,怔怔地望著郵件發(fā)送成功的提示, 望著收件箱裡那個單薄的2的數(shù)字,夏悠悠清楚的知道那兩封郵件是自己收到秦子軒的所有郵件, 一封告訴自己他要離開, 一封只有兩個字“不好”, 回答自己不用等待,就是這兩封短短的郵件, 卻斷開了兩人十幾年的聯(lián)繫……

夏悠悠有些頹然,繼而無措,真的就要這樣放下?!放下那個牽掛心中十幾年的身影,放下曾經堅信的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鬼使神差地夏悠悠第一次輸入了“youyou”,那個以自己名字命名卻特意爲秦子軒申請的信箱, 那個爲了讓彼此記住對方所申請的郵箱, 輸入“1314”, 密碼沒有改變, 心裡不由恍惚, 一生一世究竟有多難,永遠究竟有多遠?

旋即自我嘲笑, 早就被人棄之不用的郵箱,密碼又怎會改變?!

收件箱裡是386封郵件,秦子軒剛剛離開時的無助彷徨,第一年365天的固執(zhí)期待:“子軒,你在哪裡?我想你!”,而後是每一年的企盼、哀求直到絕望、放棄……

有1封未讀郵件?應該是剛剛自己所發(fā)的吧?

1封未讀郵件?怎麼會是1封?其它的呢?

夏悠悠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點開發(fā)件箱,和自己收件箱的數(shù)字一致的2,再點開草稿箱,1001?

1001封郵件?

1001封沒有發(fā)出的郵件!

從分開的第一天到秦子軒出院後的第二天……

夏悠悠發(fā)了多少封“子軒,你在哪裡?我想你!”

秦子軒便回了多少封“悠悠,對不起!”

打開最初的郵件,那應該是秦子軒剛剛離開的日子。

“悠悠,我看到了你的每一封信,我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你的身邊,可是悠悠,縱然我真的

有了翅膀,卻依然看不到方向,又怎麼能夠帶著你自由的飛翔?又怎麼忍心讓你也折斷了翅膀?

我要如何告訴你我去了哪裡?你應該生活在充滿陽光的地方,我的世界卻只有黑暗,到哪裡都只有黑暗,我又如何忍心讓你也放棄陽光?

……”

“悠悠,對你一直就不是喜歡,不是對妹妹的喜歡,那是愛!我今生唯一的愛!……”

“悠悠,你不在身邊,沒有人再陪我聽歌,沒有人再陪我逛街,沒有人再陪我’看球’,沒有人再陪我過生日,我也那麼那麼的想你,可是卻不敢告訴你我的蹤跡……”

“悠悠,我總是祈禱你將我遺忘,這樣你纔會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又總是害怕你將我忘記,害怕我真的走出你所有的記憶!

你給我十年的時間等候,我希望十年早早過去,卻又害怕十年之期真的來臨。

明明越來越遠離,明明時間一天天過去,可是你的笑容卻越來越清晰……”

…….

繼續(xù)看下去,是秦子軒已到美國寫的信。

“悠悠,美國是個冰冷的城市,因爲那裡沒有你。

我漠視別人對我的嘲笑,不需要別人對我的同情,拒絕所有人的關心和幫助,因爲他們都不是你,便不會讓我傷心,讓我在意,讓我欣喜。

我沒日沒夜的學習,沒日沒夜的打工,沒日沒夜的讓自己忙碌,可是我還是每天每天的失眠,每天每天的絕望,每天每天瘋狂地懷念那些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原來沒有你,我就失去了整個世界!……”

……

“悠悠,今天我碰到了聶曉蕓,明明知道她另有目的,明明討厭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接近,可是偏偏卻無法將她推開。

因爲她曾經是你最好的朋友,因爲知道她過得不好你會傷心,因爲她有意無意提起的那些有你的過去……”

……

再看下去,原來自己在巴黎的每次發(fā)佈會,自己每年回S市,秦子軒都和自己那麼的接近。

“悠悠,恭喜你!你終於有了自己的第一次服裝發(fā)佈會,那些霓裳即使看不見,我也依然知道會有多麼的美麗!……”

……

“悠悠,這是你的第十次發(fā)佈會吧?我的悠悠真的長大了!越來越耀眼,越來越美麗…..”

……

“悠悠,快到十年之期,你還會不會每個生日再回到這裡?我們跨越了美國到中國、法國到中國的距離,可是卻只是一扇門,生生隔斷了你我,門外曾經歡聲笑語如今卻剩你獨坐門前,門內曾經琴聲歡揚如今卻是落寞悽清?

這麼多年我一次次體會什麼是咫尺天涯?什麼是最遠的距離?

明明就在發(fā)佈會的臺上臺下卻無法看到彼此;

明明就在別墅的門裡門外我卻沒有勇氣推門擁抱你!”

……

十年之期到達,原來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矛盾絕望,秦子軒的信裡同樣是無助彷徨:

“悠悠,十年終於來臨,你終於說要放棄,我應該爲你祝福,卻爲何心惶恐至極!

你說'你就站在原地,無論你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去找你!'

怕你找不到我的蹤跡,我回到曾經的城市,卻又不敢告訴你我等在這裡。

我恨我的自私沒有徹底消失在你的生活裡,又恨我的懦弱不敢大膽不顧一切去愛你!

悠悠,我的遠離究竟是傷害你,還是成全你?”

……

見面後的那些日子,那些緊張、自憐、幸福、欣喜,原來都已刻入彼此心底:

“悠悠,你回國了!真的回來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爲了我,可是我的心卻開始越來越無法平息!”

“悠悠,張君浩是那麼完美的男子,他應該比我更能讓你幸福,我應該爲你祝福,可是爲什麼心卻如同跌入深淵,絕望無邊無際……”

“悠悠,那場病痛幾乎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日子,我甚至希望永遠這樣一病不起,有你噓寒問暖,有你巧笑嫣然,有你那麼近那麼真實的陪伴……

可是幸福太近,反而變得不確定,你就在我的身邊,卻總是害怕失去你…..”

“悠悠,你說’子軒,什麼都別想,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好。’我真希望真的什麼都不再想,只要放肆愛你就好,可是這樣是不是真的可以?……”

“悠悠,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麼欣喜你能成爲我的夏悠悠。

正如你說,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夏悠悠,如此完美又深愛我的夏悠悠。

我不想再推開你,想一直陪著你,想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

打開最後的一封信,是在秦子軒出院之後。

“悠悠,對不起!我知道任何解釋如今都沒有意義!

聽到車禍的消息,我的身體被抽空了所有氧氣,我害怕這是一個比八歲時更大的噩夢,一個讓我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

第一次我如此的感謝老天讓你平安無事,又一次我如此怨恨老天爲什麼被推進手術室的那個人是張君浩而不是秦子軒?

我知道張君浩有多愛你,我也知道他對你的意義,我更知道如果他有不幸,那麼我也會永遠失去了你!

我素來覺得我是被老天拋棄的孩子,可是手術室外我仍然不停地祈求老天能聽到我的聲音,用我的一切換張君浩的甦醒!……”

“老天爺應了我的請求,只是我不知道讓我用來交換的仍然是讓我失去你!

我愛你!卻曾經狠心離你而去!

我愛你!卻一次次無心傷害你!

我愛你!卻不是這麼多年一直守護在你身邊的男子!

我愛你!可是讓你憤然離去的是我!

我愛你!可是爲了護你而受傷的不是我!

我愛你!可是那個叫張君浩的男子也依然能用生命維護你!

悠悠,我要如何才能比所有人更愛你?!

悠悠,我還能拿什麼愛你?!

悠悠,如果不能愛你我的人生還有何意義?!

……

原諒我,悠悠,

無恥也好,自私也罷,

只要還能呼吸,我便無法停止愛你!

只要還有一分力氣,我便不會再放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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