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定下去西府當會計的竟然是小超。
小超是正式工，長得又高又帥還壯，且單身。星河一直想著給人家找個對象，只是工作條件在省會算不上好，工資水平要在省會買房基本沒可能，所以對象的事沒搞成。剛開始宣佈讓小超去幹會計，小夥子竟然拒絕了，理由是沒學過會計，幹不了。結果改天就又去了。問他，支支吾吾的，只說家裡施加壓力了。
沒當會計前小超在東苑這邊管車輛出入和食堂的物資採買。當了會計之後，也不讓他幹啥實質性的工作，只是每五天從西府小區到東苑小區核一次賬，用計算器加一下對了就完事，遇到收費走不開的時候幫忙把現金存到銀行。真如星河所言，只是需要個跑腿的！
東苑這邊的工作小超還兼著。星河調侃他這是爲了娶媳婦拼了小命了，他只是笑笑不說話。
食堂的師傅自從馬經理走了，就由工程部的一個小夥子兼著。小夥子做飯實在，每天中午就是土豆白菜加豆腐，早晚稀飯、饅頭和鹹菜。偶爾遇到過節，小超就叫上前臺的人都去幫忙包餃子，蒸包子。有段時間大傢伙實在吃得膩煩了，就問小超啥時候能有個變樣。小超囁嚅著說得問行政，因爲伙食費是固定的，要換樣子得審批。行政的回覆是大師傅還沒僱上，等有了大師傅伙食自然改善。
大師傅暫時沒有，可食堂的各種做飯設備陸續置辦齊全了。大冰箱、和麪機、大煮鍋、超大餅鐺。這架勢非得是個大廚不能發揮其作用。
小夥子有時候也忙，供暖期間三個師傅們連軸轉，清洗濾網、開關閥門、檢查暖氣片等等，活兒多得都排不開。
食堂做飯的活兒又讓保安兼著幹了。保安師傅有點上年紀，清洗和麪機的時候沒斷電，褲腰上的鑰匙扣又把開關帶開了，當場把胳膊打斷了。
小夥子又當了廚師。反正沒有大師傅，大家只能將就。
秋水家的暖氣片也漏水了，晚上找工程部大師傅。大師傅派了小夥子上門，小夥子拿上工具一陣修，結果越修越漏。秋水問他叫啥名字。小夥子說叫隨風。秋水勸慰說也許不是單純的暖氣片的問題，小夥子走後秋水趕緊打電話叫了外面專業修暖氣的來，付了五百元之後，暖氣管子修好了。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路上遇見星河，她問“昨天管子修好了？”
“嗯，花了五百修好了。”
“自己人還要錢？”
“不是，我找的外頭的，隨風越修越漏，大師傅都忙的找不到人，我又等不及。”
正說著話，前面有個人喊道“快點的，幾點上班啊？”
定睛一看，物業門口站了三五個人，看樣子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我們八點上班，這不剛好嗎。您幾位什麼事啊？”星河問。
“我們幾個都是家裡暖氣不熱的，我家的是昨天說給下單修了，結果一晚上也沒個暖的樣兒，管子摸上去拔涼拔涼的，這傢伙，一家人凍得都感冒了。”說完特意吸溜了下鼻子。
星河打開辦公室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聯繫工程部的人，秋水一邊登記這幾家房號，一邊核對繳費情況。
“李師傅，昨天晚上給您派單的那家業主今早上說暖氣還不熱，怎麼回事？”
李師傅是工程部的第一人，高高的個子，各種技術活兒都能拿得起，大家都叫他大師傅。
李師傅電話裡說昨晚是派了隨風過去的，一會兒他自己再過去看看。
星河回覆完，吸溜鼻子的業主趕緊回家去等著了。
另一位業主說“他家有著落了，我家呢？”
“您家怎麼個不熱法？”星河問。
“我家對門熱得都穿秋衣秋褲，我家冷得直哆嗦。”業主回答。
“您家改造過暖氣嗎？暖氣打壓後放過暖氣管裡的水嗎？”星河又問。
“沒改造，也沒放過水。我們以前每年冬天都好好的，就今年出問題了。”
“您回家找個螺絲刀，把管子擰開放放水看看，有時候氣頂著也循環不了。”星河建議道。
“你們還不給放嗎？沒搞過這個呀。”
“師傅，我們不入戶的。”
“這是什麼規定？以前那個物業咋能上門服務啊？你看人家，那才叫服務單位，瞧瞧你們，就知道收費，該到服務的時候就找個破規定搪塞業主。”業主聲音陡然大了一倍。
眼看要吵起來，星河趕緊說，“那我看看有師傅在的話給您瞅瞅啊，您別生氣。”
秋水拿起桌上的呼叫器，調了調頻率，遞給了星河。
“工程部師傅們，在嗎？”呼叫了三次都沒反應。星河發了條微信到物業管理羣，也沒人回覆。只好又打電話給李師傅。
李師傅說王師傅去洗濾網了，剩下隨風去開昨天交了暖氣費的業主家的閥門了，一會兒弄完就去這位業主家。
“師傅，您先回，一會兒就有師傅上門給您看看咋回事，好吧？”星河詢問道。
業主白了一眼扭頭就走。
其他幾位等的早就不耐煩了。
“大家都等等哈，您看，師傅們確實都忙得了，一會兒不忙一定給大家按順序去看啊。”星河安撫著。
“有兩戶沒交暖氣費的。”秋水碰了碰星河，小聲提醒了下。
“那個………咱也辛苦地爲大家服務了，既然大家來了，今年冬天又都要使用暖氣，就先把暖氣費交了吧哈，我們也是需要趕緊收上來交給供熱公司的，您要不交，我們還得上門，多打擾您是不？”星河陪笑著說。
“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家以前都是供暖期結束才交，也沒礙著誰啊。再者說，暖氣不熱，交啥？這都兩週過去了，加上提前試供暖一週，快三週了都沒使用上暖氣，你們賠我損失啊還是扣除這幾周的錢再交？”業主邊大聲說著，邊環顧四周，其他業主紛紛點頭應和，七嘴八舌地議論起舊物業如何如何好，新物業如何讓他們糟心，都表示今年物業費可是要考慮交不交了。
正亂著，那個白了星河一眼的業主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了，邊跑邊喊“快去看看我家，你們物業的人給我家放氣，把我家壁紙給噴了，你們這都啥水平啊。”
就星河和秋水在辦公室，大早上的，其他人估計早飯都沒吃完，星河要是一走，剩下秋水一個人怕是應付不來這麼多人。
正在星河躊躇之間，文經理來了，李師傅也過來交單了。
“怎麼回事？”文經理問道。
星河大概說了下情況。
“老李，剛纔那傢什麼情況？”文經理沒理大家的嘈雜，轉頭問了李師傅。
“哦，他家是地暖，需要開通兩個閥門。隨風昨晚只開了總閥，那人自己沒把家裡的閥門打開，所以就沒循環起來，我已經告訴他了，應該一兩個小時以後就熱起來了。”
“嗯，知道了。”
回覆完李師傅，文經理大聲對等待的業主們說：
“大家安靜下，聽我說，我是經理。”
現場立刻安靜了。
“我是咱東苑小區的物業經理，我姓文，剛來幾周，還沒和大家見過面，今天咱們第一次見面就遇上了這種情況，實在不好意思。事，我會解決好，但先請大家別激動慢慢說。”
“經理好，我是二期的，剛纔你們派去放氣的小師傅把我家壁紙給噴了。”
“沒事，損失我們會賠的，一會兒讓客服和您回家拍照留證，之後您自己找工人再修復一下，我們呢，也有上級，產生的相關費用也得逐級上報，批覆後電話聯繫您，怎麼樣？”
“行，那我先回去了。”白眼星河的業主顯然很滿意這個結果，和星河先後腳離開了物業辦公室。
“您家也不熱是吧。”文經理看了看剛纔那個高八度聲的業主。
“是啊，以前好好的，你們一來就出問題，出問題還不給上門搞，還讓我們交了暖氣費才行？沒見過這樣行事的。”
“您聽我解釋，剛纔您也看到了，我們師傅上門服務了，卻給業主造成了損失，我們還得賠人家。實際上，按照物業管理辦法，我們物業公司只維護公共管網，是不入戶的，除非發生緊急情況。這個您可以百度一下相關法律規定，看看我說的對不對。其次，剛纔最早離開的那位業主他家不熱，他是沒把自己家閥門打開，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估計是忘記了，讓一家人凍了一晚上。您呢，自己先回家放放氣，學學怎麼弄，很簡單的。你看就在這個暖氣片邊上。“文經理邊說邊退到辦公室的暖氣片旁，在桌子上找了個削鉛筆的小刀，讓業主瞧著她的動作。
“您看，輕輕一擰就好。我們的這組暖氣片是循環的，不會有噝噝的聲音，您要是像我這樣操作有聲音，說明氣堵著呢，什麼時候噝噝聲沒了，水流出來就好了。要是沒聲音，您再過來找我們，或者電話我們都行，怎麼樣？”
“管用？”
“百分之八十吧，也不排除其他原因。”
“好吧，那我回去試試。”高八度剛要走。
“等等。”文經理叫住了他。
“這位大哥，剛纔聽客服說您還沒交暖氣費，我希望您處理好暖氣不熱這事就儘快交了吧。之前那個物業什麼情況我不清楚，但我們是和供熱公司簽了協議的，要在規定時間上交暖氣費的，逾期我們公司得墊付，但墊付的錢是有代價的，就像您借了銀行的錢，銀行會收取利息一個道理，銀行收我們的利息，到時業主就得付出多交滯納金的代價。”
空氣似乎凝固了，剩下的幾位都不置可否，紛紛和高八度走出辦公室。
“一會兒星河回來讓她進來一下。”文經理拉著臉對秋水說。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