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這一連串的安排,在李叔這段結束後也該到頭了,第二天早上,胖子很意外的早起了,說帶顏雲去一家很好吃的菊花米線。
“菊花米線?雲南是什麼都能做米線嗎?裡面是有雞屁股還是有豬大腸?”顏雲驚訝爲什麼米線要起個如此奇怪的名字。
“大學生的思想都這麼齷齪?去吃了就知道。”
“那還廢話什麼,走唄。”
當顏雲接過胖子手中的碗時,那個跟洗臉盆一樣大小的碗裡飄著幾朵新鮮的菊花,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不一樣。
“胖子,你們這起名字有點不厚道吧?這除了碗更大了,外加丟了幾朵菊花就可以算是發明了一種新米線?那丟玫瑰,就是玫瑰米線?丟牡丹,就是牡丹米線?”
“這樣有什麼不對嗎,菊花明目清火,跟米線一起搭配,清新淡雅,寓意美好。”
“清新淡雅?寓意美好?這詞不像你的說話風格。”
“哎,都是這樣宣傳的,聽多了,就會了,我們這地方菊花多,總是要想法子消化消化吧。”
“靠山吃山,你們真是想法子物盡其用。”
“我們這高原山裡,跟你們那不能比,窮怕了。有點什麼東西都要想辦法換成錢,誰願意每天起早貪黑在地裡刨來刨去,誰願意爲了十幾塊錢晚上不睡覺在菜裡面撿來撿去,誰願意知道外面都是高樓大廈自己還住土房子,都他媽被逼的。”
顏雲沒想到自己就嘮叨了幾句菊花,胖子反應這麼大,不過胖子的話沒錯,千年以前,孔聖人就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而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不均,這就像個悖論,不是大家都明白就能消除的問題,而是就連說流芳百世的聖人也逃不過人心向上,人性向下的生存法則。
“胖子,今天給我交個底吧,這些天帶我看這些東西,意欲何爲?”顏雲撥了撥碗裡的菊花,新鮮的菊花在滾燙的湯裡沉浮,雖身在水深火熱的環境中,還要保持完整飽滿的形狀,甚至還要發出清新自然的香味,才能是一朵不會被人嫌棄的菊花。然而,現在的社會人不是也是如此嗎?
“什麼意什麼何爲的?文縐縐的聽著累,我了,沒別的意思,你那親戚給我說你是辭職過來旅遊的,又是大學生又是從大公司出來的,我想找你跟我一起做這個生意,所以帶你看看,覺得這生意可以,覺得我這個朋友合適,就一起試試。”胖子終於是爽快的把肚子裡的話倒出來了,還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就這?你爲啥不早點說?”顏雲早就想到是這樣,也沒啥意外之感。
“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拉你做生意,你肯定會認爲我不是騙子就是傻子。我們少數民族單純,沒你們心思多。”
“你這話說得,你繞了這麼大一圈才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你還說你單純,我心思多,你真是倒打一耙。”
“我這不是怕你多想嘛。”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跟你合作看看。”
“嗯?!你就這樣答應了?”胖子吃驚的看著顏雲。
“對,我們的心思沒有你想的那麼多。這幾天我也認真看了,這生意可以做,收益率非常高,而風險又在可控範圍,只是看你打算怎麼操作,如果只是像這麼收荷蘭豆,就算一天能賺一千塊,一年也才三十萬,我倆還一平均分,這還不如我上班的工資。”
“那是當然,收荷蘭豆只是小打小鬧,那個娃娃菜纔是重點,我們多發展幾個村種娃娃菜,平時順帶再把村裡的其他菜一收,主業副業都在一起,你想想看,娃娃菜搞個幾十萬,收菜再搞個幾十萬,這不比你上班賺得多!”
“這些事,你現在都在搞,那還讓我進來幹什麼?”
“你也看到了,我們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關係再好的老鄉,也不會賒賬,要是村子一多,買種子的錢和收菜的錢不就需要更多嘛,我現在身上沒那麼多錢。”
“當天就可以把菜賣出去,在資金上,你根本沒有周轉壓力,就算第一筆收菜款子不夠,親戚朋友借點,或者銀行貸款也可以解決,沒必要拉上我這個外人吧。”
“借錢?除了那個老李,你看我身邊誰像是有錢的?還有我這種沒有固定工作,城裡沒有房子的人,銀行會給我貸款嗎?”
“你算沒算過,要多少錢?”顏雲覺得胖子說的有道理,借錢和貸款都是有錢人權力,這跟“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是一個道理。
“十萬。”
“十萬就夠了?”
“足足的夠。”
“那就搞吧。”
一次離職旅遊,就在一家生意平平的菊花米線店裡,變成了一份充滿“希望”的事業,只是原以爲會是“滿城盡是黃金甲”,而結果卻成了“菊花殘滿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