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如胖子所言，球場上一家停了三輛麪包車，都挺熟，相互發著煙打招呼，中間又來了一輛車，看著已經有三家了，很識相的掉頭就走，胖子告訴顏雲那是去另外的寨子了。這片山裡，大小寨子有好幾個，收菜的販子都是到處跑，沒有固定的點。

“老哥們今天準備開什麼價？”胖子開始刺探軍情了。

“這裡都是你胖子說了算，你說多少收，我們就多少收。”出來混都不是吃素的，心思多著呢。

“真的啊？我今天準備收8塊。”胖子也是騙死人不償命的主。

“8塊？胖子真的假的？我車上有點路上順的貨，你拿走吧，我就直接回去睡個早覺，媳婦還高興。”

“你媳婦講不準還不想你早回家吧。”

“胖子你幾天沒來，找到新上家了？出手闊啊。”

“老哥你這眼神好啊，瞧見沒，坐車上那位，今天跟我看市場的，不能丟臉。”胖子指了指車上的顏雲，真是把顏雲“物盡其用”了。

“帶著眼鏡，看著瘦，廣東那邊的老闆？”

胖子憋著笑說不出話，伸出大拇指送個那位“聰明伶俐”的同行。

“你收八塊？”胖子掰扯完幾根菸後回到了車上，顏雲對八塊的定價也表示疑惑，來的路上還說收七塊。一會兒就被胖子漲了十幾個點是個什麼玩法？

“看情況，貨好可以收，我上家給我的價就是八塊，其實那幾個人拿的價格肯定也差不多，就是看誰願意做不賺錢的買賣，扛得住就收，扛不住就換場子。”胖子淡定的說。

“這不算惡性競爭？最後誰都沒錢賺？”

“那幾個人心黑的很，經常搞出兩元以上的利潤，壓老鄉的價，我嘛，看不下去，偶爾來這麼一次，給他們提提醒。”

胖子這鬼話顏雲是不信的，一臉的奸商樣子跟那幾個是一丘之貉，只是這貼錢賺吆喝的做法，確實讓他沒看懂。就算這次把別人頂走了，明天照樣來，難道天天這麼玩？慈善家補貼老百姓嘛？

看著進寨子的路口，已經有老鄉揹著麻袋往回走了，收菜的老闆們也開始把傢伙事擺出來，LED的馬燈掛在車門上，找個平整的地方把電子稱放好，一個個的印上自己名字的框子整齊的碼在車邊，往事俱備，只等老鄉到。

看著一些熟人，老闆們還迎上前去幫忙接麻袋，接下來後放在自己車邊也不稱重，打開袋子看貨，有些老鄉直接把麻袋扛回了家，也有些老鄉就把麻袋放在球場上，但不靠近任何一輛收菜的車。

“這些老鄉這樣做是爲什麼？”顏雲沒瞧明白。

“那種放在車邊上的是熟人或者提前預約好的，現在沒稱是等大家開價，沒有超過談好的價就會稱重交易，如果有人價格高，那就再商量。而那種放場子中間的，就是沒預約的，誰價高就賣誰。最後那種拿回家的，是今天沒打算賣的，當然價格夠高，說不定也會賣。”

“賣個菜，事還挺多。”

“其實也沒這麼複雜，就是看價格，你報個天價，老鄉天黑都把地裡的菜都摘回來賣給你。”

“待價而沽。什麼時候開價？”

“再等等，看哪個先熬不住。”

“意義何在？”

“先報價，如果別人頂你價格，老鄉就會認爲你壓他們價，欺騙了他們，那在同等價格下，就不會賣給你。如果報高了，自己就吃虧了。”

“這......”顏雲想了想，還真是有道理，人性的弱點，在這點事裡體現得赤裸裸。

“那個胖子老闆開價8塊，你可以過去問問。”胖子和顏雲正在吞雲吐霧時，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艸，逼老子開價嗎？誰怕誰！”胖子推開車門，丟下手中的煙，用腳重重的一碾。

“開價嘍，8塊一斤，瞧貨嘍！”胖子渾厚的聲音，打破了寨子裡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