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忽然就極端起來了！

西荒，趙家村。

今日村裡出了一件大事：

一個外姓的八歲小童，竟然向他的叔祖投毒，可憐老人家毫無戒備之心，前兩天吃了半塊他送的餅，當天便一命嗚呼！

老人家是獨居，家裡也沒什麼人，死了也沒人知道，還是鄰居兩天沒見著他，這纔去他家看。

結果駭然發現，人已經死了好久了！

本來找不著兇手，但幸好有鄰居記得，前兩天那小子去過他叔祖家，餅也是他送的。

這下可不得了，大夥羣情激憤，村裡僅剩的三十多個人全來了，一把逮住那小子就押去村口！

畢竟這可是投毒，再加上是小輩毒害老人，沾了不孝二字，就更讓大夥氣憤了：

一查，果然！

這外姓小子家裡還有好多一樣的毒餅，拿餅去喂狗，狗吃了也死，這下實錘了！

“拿他去沉塘！”

“活埋！這狗東西！”

“……”

在大夥的怒吼中，被綁在村口的小童十分慌張，一個勁地說自己沒有投毒。

然而這沒用。

他姓薛，在趙家村本來就是外姓，父母之所以非要潤出去，除了今年莊稼必定大爲減產以外，就是因爲忍受不了村裡人對外姓的排斥。

平常屁大點事，也能給你從嚴處置，現在可是投毒殺人，那自然更加嚴重了！

眼見衆人一口一個“沉塘”、“活埋”，姓薛的小子縱然心智早熟，這會兒也嚇得不行了，雙腿抖若篩糠，面色蒼白：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還不如跟著爹孃去找仙人……

“不！就是因爲那個仙人！”

薛小黑麪有悲色：

自己的餅，本來就是那個仙人送的！

那個仙人沒安好心，表面上是慈悲爲懷，看他不去仙境，就給他送了些餅當作贈禮。

實際上這些餅根本就是有毒的，仙人就是想毒死他這個刺頭！

結果萬萬沒想到，自己連著三天修仙，雖然沒練出法力來，卻達成了辟穀的效果，以至於三天都沒吃東西。

而不巧的是，自己之前爲了詢問老叔祖有關天庭的問題，就把餅送了一塊給叔祖當禮物……

現在叔祖被毒死了，恐怕自己也活不成了！

想到這裡，薛小黑不禁哭了起來。

【“薛小黑！我問你這餅是哪來的！”】

【德高望重的趙村正，向你斥問著餅的來源。】

【伱哭著把前幾天夜裡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見到仙人，仙人賜餅……】

【你這話一出，不少人直接嚇呆了！】

【因爲前幾天跑出村子的那些人，他們都認識，關於逃到仙境去享福一事，他們也知道，而他們之所以沒跟著一起走，本來就是信不過這個扯淡的美好願望。】

【人人都知道這些離開的人恐怕兇多吉少，但也沒人想過那個接送的仙人會專門送毒餅給一個小孩子！】

【如此惡劣行徑的仙人，真的會帶凡人去仙境過好日子嗎？】

【由此看來，那些離開的人們應該都已經遭遇不測了……】

【在場不少人的親戚，前幾天也跟著走了，現在一聽這毒餅之事，頓時心頭一沉。】

【你期盼著趙村正會因此而放過你，畢竟你是真的年幼無知，對毒餅之事也並不知情……】

【但是，你的期盼落空了。】

【老村正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雖然他也認爲你是不知者無罪，但畢竟村裡死了人，還沾了不孝二字。】

【再加之前幾天村裡剛潤走了一批人，搞得他這個村正很沒面子，於是他必須要維護自己的權威，正好你是外姓，死了也沒人說話……】

【啪！】

【一聲拍板，老村正宣判道：你雖然年幼無知，而且也並不是故意毒死長輩的，但此行終究有悖孝道，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今天必須要給他償命！】

【宣判一下，你腦子一嗡，徹底傻了……】

【老村正經過深思熟慮，認爲沉塘對你太殘忍了，於是判了你活埋！】

【兩個早就候在一旁的壯小夥當場跳出來，當著村裡衆人的面，把陷入呆滯狀態的你給押到了遠處空地，並現場挖坑，一套操作，宛若行雲流水……】

“……”

趙思都看愣了：

這就是私設刑堂嗎？

“不對吧，且不說主角是個八歲小孩，光是這無意識犯罪，本身就應當輕判，無意與故意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吧？”

“再者，一個村長有什麼權力決定人的生死？”

這直接活埋的判決，明顯不對頭！

但……誰讓這是封建社會呢？而且還是正值亂世的封建社會……

“看來是完了，主角剛剛開始練氣修仙，啥成就都還沒撈到，肉身也僅僅只是個八歲小孩……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趙思有些無奈：

本來以爲，在拒絕那個自稱“西方教”的仙人的時候就得死一次，結果仙人卻把他放了。

而現在，本以爲一切都會順利發展，沒想到反而是臭水溝裡翻了船，還沒修仙修出個德性來呢，主角的一血倒是要交出去了……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讓趙思有些措手不及：

【你被五花大綁地丟倒在地上，呆滯的目光橫著望向那個越來越大的坑，當坑被挖好之後，你此生便將終結……】

【兩個挖坑的同村壯小夥，你認識，但由於你是外姓，他們平常並不和你一起玩耍，甚至還偶爾欺負你和你弟弟，搶你們的零嘴吃。】

【現在，他們更是賣力地挖坑，打算把你埋掉……】

【老村正，表面上德高望重，實際上人模狗樣，他本來就對你們這些外姓很嚴苛，屁大點事也要上綱上線，早就被人所不滿。】

【你知道，他之所以這樣，完全是想維持他在村裡的權威，藉著姓趙的人多，來打壓你薛家和其它幾家小外姓。】

【而現在，他更是私設刑堂，從嚴宣判，試圖以你的性命來重新樹立起絕對的權威，安撫因村人外逃而動盪的村中人心……】

【那三十來個村民，也不是什麼無辜者，他們不僅不阻止這場私刑，甚至還盼著你死。】

【他們的想法與老村正差不多，都想用你的命來平復自己的心緒，好繼續在這破山村裡安穩地活下去……】

【全員惡人！】

【你面上的呆滯逐漸化爲冷漠，目光也緩緩發生了變化，屬於孩童的天真之意消退下去，轉而透出你本就早熟的複雜心智……】

【爹，娘，弟弟……他們應該也不在了吧……】

【你緩緩想著，腦海裡浮現出你幻想中他們的悽慘死狀：被那惡毒的仙人騙走，定然是活不成了。】

【你已無牽無掛……】

【“我可以死。”】

【躺倒在地上的你默默對自己說。】

【“但你們也別想活！”】

【你狠厲的眼中倒映著一切：挖坑的兩個小夥、人模狗樣地宣判死刑的老村正、全員惡人的圍觀村民……】

【還有，那個惡毒的仙人、貪污腐敗的朝廷官吏、鎮壓起義者的走狗軍隊、吃了睡睡了吃的狗皇帝、揮金如土的富商地主……】

【甚至……早已崩滅的神話天庭、末代玄都天帝、二代金丙天帝、初代帝俊天帝……】

【你的思想越來越極端，仇恨面也越來越廣：你憎恨那些直接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仇人，也憎恨那些間接的仇人，還憎恨那些神話中的神仙天帝。】

【“爲什麼你們不管人間？爲什麼天下盡是如此殘破？爲什麼你們要留下世人受盡苦難？”】

【“能拯救，爲什麼不拯救？你們不是自詡仁慈善良嗎？一個比一個口號響亮，一個比一個功德無量。”】

【“是救不了，還是不想救？如果是救不了，那爲什麼要喊個做不到的口號，給人以無謂的希望？如果是不想救，那又爲什麼要惺惺作態？”】

【“如果你們實在救不了，那爲什麼不徹底終結這一切呢？只要世上再也沒有人……不就終結掉這一切苦難了嗎……”】

【你的生命來到了最後時刻，二人已經挖好了坑。】

【他們抓起你，丟到深坑之中，並開始一鏟一鏟地填土……】

【但即便如此，你依然沒有害怕，心中只剩下平靜。】

【“你們要讓我死，我當然可以死……”】

【“而你們，你們所有人，無論是善的，還是惡的，是聖賢，還是罪人……都要和我一起去死！”】

【呼吸漸漸沉重，泥土覆蓋在你的身上，讓你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越來越無力……而你的頭腦，也從清醒變成了偏執。】

【直到最後，只剩一個偏得不能再偏的執念……】

【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地面上，老村正一遍又一遍地宣講殺死你，有著何等重要的意義，會爲村子帶來怎樣的良好風氣，未來將走向一個如何如何美好的時代：不再缺衣少食，人人尊老愛幼……】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隻七彩的美麗小鳥正停在某棵樹上，它清理著羽毛，姿態仿若真鳥。】

【它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於是，第一條、也是最後一條指令，從那新鮮的泥土中傳達出來，帶著來自主人殘存的意志。】

【“……”】

【小鳥歪歪頭，然後振了振翅，飛到了空中，接著一個俯衝……】

【思想，突然就極端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