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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番外六不如歸去(牢鈞篇)

隨著趙思以系統(tǒng)權(quán)限對焦明真靈進行復活,那團真靈漸漸生出了魂魄,而就在魂魄誕生的同時,天地亦有所感,於是無量先天丙火之氣自發(fā)匯聚,前來祝賀這位太古第一兇神的重生!

火氣匯於真靈與魂魄之上,並自然而然化爲一隻鳥的形象……

許久之後,濃重的先天丙火之氣終於再次消退,顯化出其中那隻模樣平凡的太古小火鳥。

當鴻鈞看清它的模樣時,縱然早有準備,也還是不禁一顫:

是他,真的是他!

他回來了……

……

玉京山上,雲(yún)海翻騰。

老樹垂枝,隨風而舞。

這座多年未曾啓用的太古福地,今日再次迎來了它的主人……

坐在玉京老樹之下,望著雲(yún)海與太陽,紅衣人雙目始終古井無波。

而對面的紫袍老道則心潮澎湃:

回來了!道友他回來了!

爲了迎接道友的歸來,鴻鈞專門啓用了這座道場仙山,山上的一切佈置都一如太古年月,連一絲一毫也沒有變,古老的時間似乎在這裡停下了腳步……

祂有很多話想說:

比如對道友細細講述這些年來洪荒所發(fā)生的變化,又比如說起自己這些年來所取得的成就……

祂早已是仙道文明的道祖,並親手開闢了一個嶄新的時代,以聖人之尊教化洪荒,從此千世萬世,洪荒都要傳頌祂的偉大聖名!

正所謂富貴不還鄉(xiāng),如同錦衣夜行。

向故人分享自己的成就,本就是一種人之常情,之所以以前不分享,只不過是因爲沒有人值得他去分享,身爲洪荒第一個聖人,能被祂放在眼裡的人基本是一個也沒有的。

除了焦明。

這個唯一的道友讓鴻鈞總也忘不了,祂非常想向他分享自己的經(jīng)歷與見聞,然後兩人談古論今,一如當年太古之時……

但是令祂感到無所適從的是,焦明似乎一點也不關(guān)心祂,二人面對面坐了許久,也沒能打開話匣子,全程沉默。

自始至終,焦明一直在遠眺雲(yún)海與夕陽,彷彿那些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鴻鈞的激動漸漸消退,好不容易升起的熱血與感情,也一點點涼了下去:

道友,似乎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道友了……

“你……”

鴻鈞忽然問:

“你怎麼了?”

焦明緩緩轉(zhuǎn)過頭來。

這個死而復生的太古大神,並沒有因爲來之不易的復活感到哪怕一絲絲的喜悅,他的臉上只有平靜與淡漠。

他說:

“老了?!?

老了?

鴻鈞呆了呆,許久之後纔不死心地開口道: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開心嗎?你應(yīng)該開心!你好不容易纔復活,怎麼能不開心呢!”

祂的聲音中帶著急切,因爲這和祂想的不一樣!

一個好不容易纔活過來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爲此感到開心嗎?難道他不應(yīng)該和自己熱情敘舊嗎?難道大家不應(yīng)該暢聊這些年的變化,然後感慨萬千嗎?

怎麼你一點表示都沒有?

你是石頭嗎!

鴻鈞的質(zhì)問,讓焦明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

“我沒覺得有什麼開心的?!?

鴻鈞瞪大了雙眼……

祂不敢相信這話是焦明說的,祂也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期待了無數(shù)歲月的重逢,祂甚至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石頭一樣的人是焦明!

“爲什麼?”

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個煩悶的疑問。

焦明平靜道:

“因爲我是個該死之人……”

鴻鈞氣惱:

“誰說你該死?我說你不該死!”

“太古年月早已經(jīng)過去了,歷史早已翻篇了,你是自由的!沒有人能讓你死!”

“我是聖人!我是道祖!這洪荒我說了算!”

祂的氣急敗壞,充滿了祂對焦明的怒意,一個整天尋死覓活的人,實在是……令人無語至極!

可焦明卻反問道:

“因爲你是道祖,因爲歷史早已翻篇,所以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就都白死了嗎?”

“已經(jīng)發(fā)生的罪業(yè),難道會隨著時間而消去?”

“你是聖人,難道就可以爲我脫罪?”

“衆(zhòng)生在聖人面前,真的就是可以不用在乎的螻蟻嗎?”

“我!……”

鴻鈞氣得半死,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是誅心之言啊!

仙道文明本就是建立在推翻“三族壓迫衆(zhòng)生”這個基礎(chǔ)之上的,因而首要立意就是衆(zhòng)生平等。

即便在實際情況中聖人確實是可以視衆(zhòng)生如螻蟻的,但做歸做,說歸說,不管實操如何,起碼明面上的口號不能變。

而焦明這尖銳的反問,卻是直接在質(zhì)問鴻鈞的道心,質(zhì)問他對仙道平等的定義……

這……這……

若非這話不是焦明說的,鴻鈞當場拍死他都不爲過!

堂堂道祖,也是你能質(zhì)問的?

然而,這話又確實是焦明親口說的……

一剎那,鴻鈞的面色就變了。

深吸了一口氣,鴻鈞皺起眉頭:

“你是真變了!”

焦明點點頭:

“死人的心境,又怎麼能不變呢?”

鴻鈞聞言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但最終又沒有說出口。

祂有些失魂落魄:

期待了無數(shù)歲月的道友相見之景,竟然如此平淡,甚至……令人心寒!

這誅心之言,真的是道友應(yīng)該說的嗎?!

祂越想越覺得氣憤,但滿腔怒火對上那雙靜若死水的眼睛,卻又陡然消散了……

身爲死人的他,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

鴻鈞的溝通欲漸漸散去,祂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自己的道友,他比陌生人還陌生人!

那我這麼多年的期待,又算什麼呢?

想到這裡,鴻鈞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道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fā)。

祂看了焦明最後一眼,而後身形隨風散去。

隨之散去的,還有無數(shù)歲月以來的期待與熱情,它們都在歲月的風雨下消散了。

世上並沒有什麼能讓時間駐足,玉京山上再怎麼保留著太古年代的風貌,也終究挽留不住時間。

逝去的東西,確實是已經(jīng)逝去了。

正如鴻鈞變成了道祖,焦明變成了死人,世事本就如此……

……

旁觀了全程的趙思,正在沉思:

劇本好像和他想的有點不一樣……

看著靜若木石的焦明,趙思想了想,問道:

“你這樣說,是不是有些太傷祂了?”

焦明平靜道:

“傷又如何?不傷又如何?”

“我本是一介死人,死時也並無遺願……有妻有子,有功有業(yè),我的心願全部達成,連僅存的執(zhí)念都被我斬了出去?!?

“如此,我真的需要復活嗎?”

焦明所言,讓趙思也呆了呆:

好像……確實如此。

焦明不是那種死時還懷有仇恨與遺憾的人,甚至恰恰相反,他的一生相當圓滿!

祖鳳這個童年女神兼初戀白月光,真的嫁給他生兒育女,家庭幸福美滿。

至交好友鴻鈞,也得以證道成聖,開闢了嶄新的洪荒仙道時代。

人生仇敵如祖龍與祖麒麟,也被他斬殺,祖鳳則嫁給他,於是本應(yīng)興起的三族大戰(zhàn)被他消滅於萌芽狀態(tài)。

論豐功偉績,光憑這些他就已經(jīng)足夠耀眼,後世談及歷史,絕對繞不過他這個偉大無需多言的太古第一大神!

論一身罪業(yè),他也已經(jīng)儘可能減小了傷亡,最後還以自盡的形式徹底向所有人賠了罪,死得毫無掛牽!

就這種人生,除了沒有完成系統(tǒng)的存活任務(wù),他簡直就是完美人生了!

既然如此,還復活他幹什麼?

趙思沉思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復活焦明,不過是鴻鈞一廂情願的執(zhí)念而已……

祂以爲焦明會因爲復活而高興,並與祂相談甚歡,彼此一如當年。

但現(xiàn)實卻是,焦明對這些根本沒興趣,死人沒必要管那麼多……

“不過你既然復活了,那就先別忙著死!”

琢磨了一會兒,趙思認真道:

“就算這裡的鴻鈞與你之間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可還有另一個鴻鈞等著你呢!”

聽到這話,焦明卻依舊不動:

“你指的是我第二世?”

“嗯!”

焦明搖搖頭:

“沒必要……”

“我的一切都已經(jīng)終結(jié),第二世的他也只是因爲執(zhí)念才期盼我回去……可我回去又怎樣?”

“除了見他一面,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我若見了他一面,他就會想要和我見下一面、下下一面……”

“他對我的期待不會結(jié)束,只要我還活著,他就會一直希望我活著,甚至永遠陪著他……”

“與其這樣,倒還不如不見他?!?

聽了焦明的話,趙思撓撓頭:

“這倒也是……”

牢焦對於這兩個世界的鴻鈞而言,都是感情很好的老朋友,老朋友若是不死,那這份友情就不會中斷,他們會一直想要見到這個老朋友。

而焦明是不可能繼續(xù)活下來的……

所以爲了中止這一切,焦明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們切割,比如和本世界的鴻鈞直接攤牌!

不過……

趙思皺起眉來:

“不行,二世鴻鈞不一樣!”

“他並不知道你的生死,他只知道你繼續(xù)輪迴去了,所以會一直盼著你回去找他。”

“你若不去見他,他恐怕真的會一直等下去……”

這……

提到這裡,焦明也有些遲疑:

不去見他吧,對他有些殘酷。

去見他吧,又會讓他期待更多的重逢。

而如果直接對他說自己已經(jīng)死在下一次輪迴裡了……這好像對他打擊更大了……

怎麼辦呢?

焦明下意識地看向了趙思。

而趙思也挑了挑眉:

“既要中止他的期待,又不能太過於打擊到他,更不能直接告訴他你已經(jīng)死了……”

左思右想,一個想法漸漸明晰在趙思腦海之中……

……

焦明二世。

紫霄宮中,一個漩渦忽然生成!

道祖正在驚咦,卻又陡然一震……

一個熟悉的人影邁出了漩渦。

道祖徹底呆住了,雖然多年不見,但真靈的氣機不會騙人,眼前這人就是當年的道友!

不等祂開口,道友卻已經(jīng)先行笑了起來:

“道友,我回來了!”

“你……”

道祖張大了嘴,驚喜來得太突然,搞得祂都有點手足無措!

良久以後,祂才小心地問道:

“你……通關(guān)了?”

“那是當然!”

道友自信一笑:

“我已經(jīng)在第三世裡達成了完美結(jié)局,從今往後再也不用輪迴了!”

“好!好!”

道祖撫掌大笑。

等待,終於有了祂想要的回報!

【這一日,萬靈共祖再次迴歸洪荒,名聲所過之處,萬靈歡呼!】

【妖歷二十四元六會八運,萬靈共祖當衆(zhòng)宣佈天庭是洪荒唯一合法政權(quán),並承認天帝帝俊是自己的義子!】

【帝俊大喜,連忙口稱“義父在上!”】

【是運,萬靈共祖又當衆(zhòng)宣佈三族遺民無罪,允許遺民保留三祖祭祀!】

【於是三族大悅,拜謝大恩!】

【從此,困擾了帝俊多年的歷史矛盾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內(nèi)部團結(jié)的天庭蒸蒸日上……】

【總之,萬靈共祖的迴歸使得所有人都很高興!】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剛剛又斬出一屍的焦明……】

【看著承載了自己又一縷執(zhí)念的化身在二世洪荒裡造成的種種正向影響,焦明欣慰地笑了。】

【“枷鎖盡去,執(zhí)念盡消!”】

【他笑著,於是再次得到了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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