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再也承受不住哥哥咄咄逼人的視線。
他索性也不閃躲避諱了。
直接轉過頭，大大咧咧直截了當的迎視著周父，言辭毫無閃躲的回答：“對。媽媽同意我支持王董。”
頓了頓似乎想到這麼多年被周父壓頭上的怨恨，還有對這個哥哥的嫉妒。
頓時露出諷刺的模樣，冷笑道：“大哥別多問了，這個選擇經過我們全家慎重的考慮，不會再改變了。”
說完甚至露出幾分嫉恨和冰冷：“大哥，我被你壓制了幾十年，你是不是就覺得我們一家註定會一輩子向你搖旗吶喊，你憑什麼？”
他語氣變得更加尖銳：“就憑你不溫不火的手段和優柔寡斷的性格？要不是爸爸執意，你能坐上現在的位置，難道大哥還真的覺得自己天縱奇才？”
“那都是外人吹噓的。”
周父看著二弟和善的面容變成針鋒相對的譏諷和仇視，只覺得面前一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眼角餘光注意到周慧緊緊盯著他的表情。
這個女兒啊，甚至都沒有多看二叔一眼，只顧著關心父親。
周父心裡百感交集，他勉強定了定神，正色道：“我從未虧待過你們母子。”頓了頓又道，“長子繼承家業是正統，我的能力比你強，也比你年長，放在哪個家族，都是由我繼承。”
周慧這時候冷不丁冒出來一句：“再說周奶奶和爺爺根本沒有結婚，一輩子不上臺面，二叔充其量就是個帶回家卻沒有得到承認的私生子，還沒什麼能力，憑什麼嫉妒父親的繼承權。”
劇情一轉再轉。
會議室裡早就聽得目瞪口呆。
本來周鬆指出周桐的背叛之後，徐董和鄭董就意識到王弘業是有備而來，這次獲勝的機率很大，競爭的心思也就熄滅了幾分，變成了旁觀的吃瓜羣衆。
聽周慧爆出這樣的大瓜，在做的股東頓時瞪大眼睛面面相覷，怎麼也沒想到周桐的母親在周家居然是這樣的地位。跟著前任周董過了幾十年卻始終沒結婚，名不正言不順的，這，這也太……
股東都驚呆了。
周桐卻直接被周慧戳中了痛腳，好像被煎的蝦子一樣跳起來。
“放屁，我和大哥說話，管你這丫頭什麼事！”
周鬆不等周慧開口反駁就沉聲維持道：“阿慧說的全是實話。你想讓晚輩尊重，就拿出長輩的風度來。”
周桐發紅的眼睛頓時移向周鬆：“好，我沒有長輩的風度。大哥，你們父女真是欺人太甚。”他看到周圍股東異樣的眼神，只覺得那目光好像針紮在身上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得他臉色都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他最爲看重的自尊和臉面，他對外的形象和體面，全被這兩個人給毀了。
他周桐和周鬆一家人勢不兩立。
周桐徹底的憤怒，理智拋到一邊去，曾經堆積在心裡的話語這時候想也不想就吐了出來：“什麼狗屁的正統，你真的覺得我沒有能力？我就算平庸也比周鬆你這個軟弱無能的廢物強無數倍。要不是爸爸就是擔心我搶你的地位，非要逼著我去學教育，不能接觸商圈，我早把你趕下臺了。”
“你說你沒有虧待我們母子，我呸。我早年要是學了管理，整個周家都是我的。還用得著你善待。我的前途和夢想都被你毀了，你善待我們不是應該？你還想得到我們的感激？”
“周鬆我告訴你，你做夢。”
周鬆聞言再也按奈不住，身子晃了晃，體內的血脈逆流，一口老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光潔的桌面上，潔白的文件上，古樸的文件夾上，都灑出星星點點的紅，看得人觸目驚心。
各位股東都大驚失色，好多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周慧先衆人一步走過去，扶住周鬆搖搖欲墜的身子。
周桐卻看得解氣，還在那裡叫囂：“你個病秧子早就該下套滾蛋了，還在這裡強撐著有什麼用？趕緊滾吧！”
周慧的眼神冷冷的看過去。
她的眼睛黑黝黝的，漆黑而明亮，帶著沁涼的冷意。
周桐只覺得看到了毫無波瀾的古井寒潭，散發出滲人的涼意。
周桐微微一愣，無意識的住口，看到顫抖著身子的大哥和冷眼看過來的侄女，頓了頓，將臉扭到一邊去。
丁秘書早就安排好了醫生守在外面，聽到動靜，立刻進來檢查，很快做出判斷：“最好趕緊送去醫院。”
周鬆怎麼可能同意這時候去醫院，他張口就要拒絕。
卻被周慧直接打斷，周慧的聲音很平靜：“好，趙助理，立刻送父親去醫院。爸爸，我需要股權委託書。”
周鬆斷然拒絕：“這種時候我怎麼可能離開。”
“那你覺得留下來，除了生氣還有什麼用？”周慧冷聲道，好像一盆冷水直接潑到周鬆頭上澆的他透心涼。
是啊，他留在這裡還能有什麼用？
弟弟的背叛早就是事實，他之前沒有看出來，毫無防備，除了任命還能做什麼？
“好好保護身體，爸爸，我只有你一個血脈相連的家人了。”周慧淡淡的說。
聲音微低，帶著懇求和惶恐。
周鬆看了眼女兒微微顫抖的指尖和嘴脣，頓了頓，才悵然道：“聽你的。”
簽好委託書，周鬆臨走之前，忽然停住腳轉身來到周慧面前，扶著她的腦袋說：“之前的事情怪我誤解了你，對不起，阿慧，我老糊塗了。”
“你也別有負擔，無論什麼結果，我都不會怪你。”
周慧的眼淚瞬間就涌出眼眶。
她抹去眼淚，哽咽著說：“爸爸只管養好身體，這些事情，交給我吧！”
看著周父隨醫生遠去的身影，周慧抿緊了脣。
爸爸的年齡並不算很大，多年養生，身體不該這麼弱。
都是周奶奶的要毒害了他的身子骨，纔會剛進入老年就開始百病叢生。
那個惡毒的女人。
還有她那個沒有一點良心的愚蠢兒子。
周慧的眼睛逐漸染上冰雪的寒涼和冷意。
黑黝黝的眼底有銳利的光芒掠過。
周慧轉身去了洗手間，對著鏡子補妝，將之前流淚的痕跡完全抹去，看著鏡子裡自己冰冷的眼睛，帶著擇人而噬般的兇狠。
她微微一笑，慢慢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