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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紅冊(一)

老君鐵頂之會,趙、闖二營正式攜手,後續(xù)在八月間發(fā)生的一系列事,都與此相關。

李自成曾說“老回回”馬守應、“革裡眼”賀一龍等營已經(jīng)暗順闖營,趙當世本還存疑,然而回、革二營在月中確確實實由蘄、黃等地向更東面的南直隸轉(zhuǎn)移,甚至有風聲稱他們將要進逼鳳陽皇陵。但無論他們的目的地在何處,遠離趙營、不再騷擾楚北已是不爭的事實。勇衛(wèi)營監(jiān)軍太監(jiān)劉元斌率軍追擊回、革,勇衛(wèi)營的駐地也由此從河南轉(zhuǎn)到了楚東南並安、淮等地,楚豫交界官軍的兵力進一步薄弱。

趁此空虛之際,李際遇等河南土寇也開始爲“迎闖王”而做準備,大興刀兵,巡撫李仙風發(fā)副將卜從善以磁、懷兵征剿,又以遊擊高謙策應,與李際遇、任辰、張鼎等寇激戰(zhàn)於登封各地,連戰(zhàn)連捷。土寇們是勝是敗,趙當世並不在意,只要他們能將河南局勢攪亂,就已是功績。

身在川中前線的楊嗣昌得到楚豫等地賊勢復猖的消息,生怕後院起火,遣隨徵的楚將王充成、楊文富等從夔州返回湖廣,協(xié)助楚撫宋一鶴穩(wěn)定楚中局勢,並在月底飛書一封給趙當世,讓他將防務範圍擴展到與襄陽府接壤的鄖陽、德安、荊州、承天四府,“戮力殺賊”,尤其是承天府的皇室陵墓“顯陵”,必須全力保護。如此一來,趙營在大江以北湖廣地面的軍事行動,再無約束。

楊嗣昌的心慌顯而易見,他在九、十月分別將四川巡撫邵捷春、陝西三邊總督鄭崇儉罷免,改以廖大亨、丁啓睿代,陝西巡撫則由王裕心接替。聯(lián)繫到此前鄖陽、湖廣等巡撫人事跌宕,他這緩則墮淵、急則加膝的做派幾乎與任免官吏如走馬燈般的崇禎帝如出一轍。

各地烽火皆起,唯獨楚北因有著趙營軍事、外交的雙重屏護而始終風平浪盡。不算馳援外府的隨州之戰(zhàn)以及更早追擊西營而在鄖陽山區(qū)的數(shù)次戰(zhàn)鬥,只看襄陽府,自從崇禎十一年下旬將進犯的回、曹二營相繼擊退後,基本再無大戰(zhàn)。整整兩年時間的穩(wěn)定環(huán)境使地理位置極佳的襄陽府農(nóng)商復振,襄陽府城、棗陽縣等地甚至可用物阜民安來形容。

趙營也抓住這個時機蓬勃發(fā)展,至眼下即崇禎十三年的十一月初,趙營野戰(zhàn)軍無儔營、效節(jié)營、起渾營、飛捷左營、飛捷右營及昌洪前營、昌洪左營、昌洪右營共八營一萬四千人齊裝滿員,其中飛捷左、右兩馬軍營基本一兵二馬,而無儔、效節(jié)、起渾三步軍主力營的兵士同樣每人擁有一匹馬、騾或驢以保證機動能力,效節(jié)營的火器裝備率更是超過八成。這大量的乘騎、火器等武備,都不是一朝一夕驟然而得,全都得益於長久以來趙營通過各種渠道不斷蒐括累積。除了野戰(zhàn)軍,趙營尚有屯田軍一萬兩千人,既作爲後勤供應主力,也作爲後備兵員。屯田軍中練兵營的戰(zhàn)鬥力,同樣不差。

依仗軍事實力,趙當世當前已經(jīng)將襄陽府上下所有州縣至少在軍事上都緊緊控制在了勢力範圍內(nèi),向外輻射周邊各府自不待提。楚地官員中雖然已經(jīng)有人開始對趙營的過於強勢踹踹不安,但值此動盪時節(jié),周邊還有更加兇殘的流寇、土賊橫行,他們誰又有膽量再挑起內(nèi)部的紛爭呢?

十一月,大雨連連不斷,襄陽府城周邊水線上漲,將大部分低窪地都淹沒在淺潭之下。

趙當世冒雨沿著襄陽城牆外側(cè)而行,高筒牛皮靴踩在坑陷處濺起陣陣泥水。才趕到一城門墩子,冷不丁頭上不知什麼物什重重砸到了斗笠上,落在腳邊。看過去,卻是一個被啃了大半的石榴。

城頭上有笑聲傳來,趙當世仰頭看去,透過淅淅瀝瀝打在臉上的雨水,三丈餘的高處,幾個守城官兵正躲在城樓下靠著城垛談笑風生。顯然,他們並沒有料到隨手丟棄的石榴會恰巧落在鄖襄總兵的頭上。

周文赫勃然大怒,當即就要破口叫罵,趙當世起手製止他道:“罷了。”

“不識好歹的東西,得給他們些教訓!”周文赫憤憤道。

拱衛(wèi)襄陽府城的官軍分內(nèi)外兩撥。內(nèi)撥是督門下守門副總兵盧鎮(zhèn)國與黎安民的兩部兵,外撥則便是趙營當前駐紮在城郊的無儔及左、右飛捷三營戰(zhàn)兵。內(nèi)撥的官兵與趙營兵時常起些摩擦,又仗著在城內(nèi)高處,光動嘴不動手,直讓趙營兵多有怨恨。無儔營統(tǒng)制侯大貴甚至親自扯嗓在站在城下與城上的守城官兵對罵過,若非有趙當世坐鎮(zhèn),憑他一時激憤,恐怕那時就要點起所部兵馬傾力攻打城池。

趙當世與盧、黎二人反映過這類事,讓他們平素多約束著些部下,他們自然連聲答應,可實際彈壓官兵的效果卻不甚佳,雖說現(xiàn)在兩邊譏嘲鬥嘴的情況已經(jīng)少了很多,但隔三差五仍自有人犯事,亦是屢禁難止。

和大部分血氣旺盛的趙營軍將一樣,周文赫也對內(nèi)撥官兵沒有好感,這下彼輩竟敢冒犯趙當世,鬱怒之氣實難下嚥,對趙當世道:“主公,屬下看內(nèi)撥官兵就是羣坐吃山空的廢物,空佔著城池有何用途!真亂起來,守護楚北還不是要看我趙營兒郎們顯身手!何不移駐城內(nèi),也好不再受這水澇之苦!”

趙當世將斗笠扶牢,搖頭道:“內(nèi)撥官軍是督門標下兵,怎麼安排是楊閣老的事。”

周文赫道:“府城這麼大,我軍也可以進去啊!”

趙當世笑了笑道:“不是光一個‘大’字我軍就能進,這關乎職權(quán)與部署諸事,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

周文赫瞪了一眼城頭,又道:“總有一日,上頭站著的會是我趙營兒郎!”

“走吧。”趙當世自始至終沒有再看城頭的官兵一眼,藉著城門墩子的遮蔽,抹了抹在臉上恣意橫流的雨水,邁步離去。

駐地營帳內(nèi),已有人在等著他。

脫下蓑衣,披上暖袍,趙當世大步流星,走到大帳上首位置坐下,早等在帳裡的龐勁明將箇中年漢子帶上來道:“主公,羅掌盤子到了。”

趙當世點點頭,對那漢子道:“羅叔,久仰大名。”身子卻穩(wěn)穩(wěn)的一動不動。

那中年漢子不以爲意,先跪下給趙當世重重磕了兩個頭,復起身道:“小人羅戴恩,能得趙總鎮(zhèn)接見,感激涕零!”

這羅戴恩是“曹操”羅汝才的叔父,比羅汝才大不了幾歲,通曉行伍,與趙應元並稱爲羅汝才的“心膂”。他其實昨日就到了,趙當世故意拖了一日才見他,果然,他生怕趙當世執(zhí)念前番齟齬,話裡行間盡顯小心恭敬。

“羅大掌盤子讓你來,是要回湖廣了吧。”趙當世眼神冷峻,不摻一絲感情,直視羅戴恩,看得這個中年漢子心中凜然。

“是,是......趙總鎮(zhèn)神機妙算,我營近期的確有轉(zhuǎn)回楚地的意思......”羅戴恩的來意被趙當世一語道破,早先擬好的些腹稿統(tǒng)統(tǒng)排不上用場,方寸登時亂了不少。

“那就回來唄,湖廣邊境又沒鐵門攔著。”趙當世略帶調(diào)侃道。

羅戴恩尷尬道:“楚北是趙總鎮(zhèn)的地盤,我營怎敢輕易來去,這不得先來總鎮(zhèn)求個通融......”

趙當世一揮手道:“只要不擾我楚北百姓安居樂業(yè),一切好說。”

關於羅汝才,在老君鐵頂時李自成已經(jīng)明言,希望趙當世網(wǎng)開一面,趙當世知道羅汝纔派羅戴恩來自己這裡前,必然已經(jīng)從李自成那裡知悉了趙、闖二營的盟約,現(xiàn)在不過是再來確認求一份心安罷了。羅汝纔要投李自成,趙當世並不會阻止。不過他想了想,又問道:“川事正酣,貴營何故急於出川?”投奔李自成自然是直接原因,但趙當世對促成這原因的背後推力有些興趣。

羅戴恩回道:“趙總鎮(zhèn)自也知道,我營在川中,備受矚目。楊閣部領著川、陝、楚諸地官軍日夜剿殺,我營縱能躲避一時,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且......且八大王素好凌人,我營上下多遭其羞辱,也難共同謀事。”

楊嗣昌將張獻忠與羅汝才作爲重點對象打擊,動用了幾省幾乎所有能戰(zhàn)的官兵,雙方雖然有勝有敗,但總的說來,還是被剿的一方形勢更加困頓。特別是兩個月前,楊嗣昌以衆(zhòng)川將把守隘口圍困曹營,並向羅汝才拋去了招撫的橄欖枝,企圖分化西、曹二營,羅汝才精疲力竭之下幾乎應允,但被張獻忠以極強橫的手段擋了回去。

那時張獻忠直接恐嚇羅汝才,揚言只要羅汝纔敢投降,無論西營覆滅與否,都必盡力全先將羅汝才挫骨揚灰。羅汝才畏懼張獻忠,知他說到做到,只得打消了受撫的念頭,但從此以後,對張獻忠再無並肩作戰(zhàn)的袍澤情誼,只有一種被強迫裹挾的憂憤。

聯(lián)繫到張獻忠的爲人,趙當世能想象得到張、羅二人必會不和,川中難以發(fā)展、闖營又蓄勢待發(fā),羅汝纔會舍了張獻忠轉(zhuǎn)投李自成也不足爲異。

“你營出川,等於拋棄了西營,以黃虎之暴淫,豈會善罷甘休?”趙當世續(xù)問。

羅戴恩此時猶豫了一下,趙當世心一跳,敏銳覺察到內(nèi)中有些情況,徑直說道:“我營敞開懷抱接納貴營入楚,也請羅叔有話就說,不要隱瞞。”

“小人不敢隱瞞......”羅戴恩點點頭,吐口氣道,“出川,非止我營,西營亦是。”

“嗯。”趙當世嚴肅點點頭。在川中,因有著曹營策應配合,西營得有空間輾轉(zhuǎn)騰挪,可要是曹營跑了,西營即便人人有穿山遁甲之數(shù),也難逃被數(shù)省官軍集中火力齊剿而滅的下場。而曹營攝於張獻忠之威,又不敢單溜,所以羅汝纔打的必是與張獻忠說好一起出川,後續(xù)再擇機脫離西營投奔闖營的打算。

“出川日期定了嗎?”趙當世詢道。

有闖營爲擔保,羅戴恩才能面對身爲官軍的趙當世而無顧忌,在他的眼中,現(xiàn)在的趙營就是穿著官衣的賊。

“川中降雪,行軍不便,要出川,得等來年一二月開春時候。”

趙當世聞言,微微頷首,心念電轉(zhuǎn)之下,竟是忽而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思忖片刻,說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保你營在楚地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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