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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最後的命紋與最後一課

“我不想爲他們點燃火種,

但我也不願看他們被扔進火裡。”_

——《艾德爾·軍令殘頁》

王都·北端·軍塔·夜令廳。

深夜,二十三點整。

《聖火制裁法案》的命紋裁定餘光尚未在王宮權牆上徹底熄滅,艾德爾便已踏入軍塔。

夜風裹著未盡雪意,將他披肩的黑底銀紋軍官外披吹得微微揚起。

他的手套未摘,靴下帶著泥水,眉心還殘留著命裁光束在他額前遺下的微光印痕。

他剛從王室議廳走出,法案落印不滿一小時,水未入口,未卸甲,便步入了這個沒有王座、沒有命牆、只有兵符與調令的空間。

帝國軍部。

這纔是他真正的所在。

“副官,記錄。”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柄釘錘,砸破了夜令廳的沉寂,迴音冷硬。

副官猛地挺直身子:“在!”

艾德爾沒有坐。他走至長令桌前,站定,

展開一紙仍未寫完的命令草案,紙頁一張張翻起,筆鋒未落,意志已定。

“軍部下轄王都四大衛隊、禁衛直屬軍、近城騎警、火力組連隊。”

“自今夜起,全線——戒嚴。”

副官一怔,眼神中一瞬間多出了未敢出口的震驚與遲疑。

“殿下,您是說……”

艾德爾沒有看他,只擡筆繼續書寫,語速不快,卻像命令從天上落下,不容置喙。

“戒嚴令覆蓋範圍內,禁止調動任何士兵參與所謂‘夜課查封’、‘命紋清繳’、‘秘詭追緝’等行動。”

“違令者——軍法從事。”

副官喉結滾動了一下,似是嚥下了什麼阻塞胸口的東西。

“可……殿下,法案剛剛……”

艾德爾冷聲打斷他,嗓音裡沒有情緒,只有決斷:

“法案是他們的事。”

“軍令,是我的。”

他低頭,簽下那道命令的落款處,筆尖一劃,果斷如斷脈。

“軍令直裁。”

四字落筆,整張命令彷彿驟然沉重了數倍。

他不是不明白,這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他只知道,如果今夜不落這一筆——

明夜,他的軍靴就會浸滿無辜者的血。

他將命令卷軸交到副官手中,語氣低緩,卻釘在骨髓:

“照著發。”

“若衛軍各司問起緣由,只需告訴他們一句話——”

他頓了頓,眼神冷如雪鋒:

“軍隊不剿市民。”

“軍人不斬命紋。”

說完,他終於緩緩坐下,像是壓下了全身負重,長長吐出一口氣。

桌角,一隻微舊的銅燈靜靜點著。他低頭,藉著燈火,看向桌上的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張泛黃、邊緣被油跡與泥污染深的老檔案。

上面,刻著三個字:

【鯨墓檔】

這是他親自籤回軍部保存的卷宗。

也是他軍旅生涯中,唯一一次直面“命紋制度的最深廢墟”。

那是被“編號者”撕碎的榮耀。一羣替帝國而戰的士兵,退役那刻起,卻變成了“軍制資產”。

秘詭卡是資產。

命紋,是國家項目。

靈魂被標價,血肉被調配。他們的犧牲,不再屬於歷史,而屬於預算。

艾德爾點燃桌角另一盞小銅燈,火光輕顫。

他的掌心攤開,那道屬“蒼獅軍”的命紋因爲多年未激,已由輝銀漸褪爲暗金。

那是他親手磨礪出的力量,如今只剩冷痕。

他低聲道:

“我原以爲,會是他——那個叫司命的,把火點在王都。”

他語調很輕,像在對自己說,又像對窗外的風雨傾訴:

“可我沒想到——是你。”

“梅黛絲,是你,把火丟進了平民的屋裡。”

他靜坐不動,久久沉默。

風穿過高塔窗楞,吹動桌邊未蓋的名錄角頁。

那是一份士兵家屬登記名單。

他取出紅筆,逐一勾勒,在十七個名字旁寫下備註:

“夜課學員。軍屬。保護。”

字跡沉穩,力透紙背。

他明白,火災來臨時,若無法撲滅,就只能盡力——護住尚未被燒到的人。

哪怕,只是一紙名單。

哪怕,明日這名單也可能被從“系統”中抹除。

窗外,天空正處於黎明前最沉的那一刻。

如同刀鋒入鞘之前的極黑。

塔樓之巔,一面灰藍色的軍旗在夜風中緩緩鼓動,未展、不裂,卻堅定。

那是艾德爾寫下的命令。

他不點火。

他不撲火。

他——只擋火。

凌晨未至,晨星社的燈卻依舊亮著。

霧都沉沉一夜未眠,夢燈在街角明滅如火種,一盞接一盞,

有人點亮,有人熄滅——也有人,把燈握在掌心,不知道該點,還是該藏。

而晨星社,是這個城市裡最後還在“寫字”的地方。

大門被輕輕叩響。

瑪琳披著深灰斗篷,裹著宮內夜露與殘花的氣息。

她站在門外,微微喘息,像一盞行走了整座王宮才抵達此處的夢燈。

片刻後,門開了。

司命親自來開的門。

他沒有說話,只看了她一眼,淡淡如常,然後轉身回了塔廳,腳步不疾不徐,

卻彷彿默認了這一次“未經通報”的深夜來訪,是一場他們都早已知曉的必然。

瑪琳快步跟上,披風末端仍滴著露水,踏上樓梯時像踏在一頁尚未寫完的信紙上。

屋內燈未滅,桌面堆著未合的稿紙。

雷克斯坐在後廳,眉頭微蹙,正校對著最後幾頁夜刊,而伊恩倚在窗邊,指尖旋著一塊風語方石,反射出窗外模糊的燈影。

他們都沒有驚訝。

彷彿在瑪琳推門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知曉她會來——像知曉黎明前的風一定會吹一樣。

“聖火法案,議會已經通過了。”

瑪琳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從王宮冷牆中帶出的刺骨寒意。

她像一名剛從判決席下來的傳教士,嗓音裡藏著壓抑許久的憤怒與未泯的信仰。

“貴族院全票通過。王室內議——也通過了。”

“附案也批了……巡查組、卡牌封鎖權……命場巡控機制。”

她說得越來越輕,彷彿不是在通報,而是在替某種判決念出結尾。

司命坐在桌邊,手指敲著命紋筆尖,目光越過她,看向窗外。

“什麼時候生效?”他問,聲音輕得像一滴墨落在水面。

“明晚午夜。”瑪琳答,“但教會主庭已下發‘臨前預警’,今晚就會動手。”

“他們會封你們的課室,收走命紋冊,抓走主講師。”

雷克斯“啪”地合上手中的稿紙,彷彿在爲什麼提前蓋棺定論。

“那我們——”他說,聲音平靜,“剛好還剩下一天。”

瑪琳猛地轉向他,眼睛通紅,像是火被風激怒之後的餘焰:

“你們瘋了嗎?!”

“這不是一篇稿子的問題!”

“這不是引發民憤,是立法——是制裁、是追緝!”

“這是異端裁決,是火、是刑、是逐城通緝!”

她的聲音一字重過一字,彷彿在把剛從宮中聽來的每一個恐嚇都親手按在他們桌上。

伊恩沒擡頭,只是慢悠悠地吐出一句:

“你知道你現在聽起來像誰嗎?”

他頓了頓,指尖一轉,那道旋風在他掌心滴溜一圈,彷彿淘氣的風之精靈在掌上翩翩起舞。

“像教會的鐘。”

“提醒所有人,‘你們該閉嘴了。’”

瑪琳一時哽住。

沉默幾秒後,她轉向司命,將一封未封口的信遞出。

手指微微顫抖。

“這是殿下的信。”

“她讓我轉達——‘不是不讓你們講,只是……現在講,代價太重。’”

她的聲音壓低,像在替另一個人辯護:

“她是站你這邊的。”

“可她,也還在王座邊上。”

司命接過信,卻沒有立刻拆開。

他只是看著信封良久,像在評估它是否值得寫進命運的劇本,或該被火燒掉。

過了片刻,他開口,語調緩緩如墨:

“她做她的選擇。”

“我,也做我的。”

他站起,走向窗邊,望向遠處破塔街的方向——那裡,夢燈還未熄。

那片角落,正是這座城市燃得最晚,也最亮的地方。

“明天,”他輕聲說,

“我們上最後一課。”

瑪琳猛地看向他,幾乎失控地低吼:

“你瘋了!”

“你在逼她!”

“你讓莉賽莉雅——揹負你點的火!!”

司命沒有回頭。

他只是將莉賽莉雅的信,小心地收進自己外袍內側。

他聲音不大,卻足以釘進整間塔樓:

“如果她真的希望我們停。”

“她該讓國王否決法案。”

他停頓一下,嘴角浮出一絲近乎悲憫的笑:

“可她——選擇了送信。”

室內沉寂了許久。

風吹過窗縫,帶起桌上未壓穩的命紋草紙,捲起一角,卻沒有落地。

瑪琳低頭,指節發白,終於咬牙問出那句:

“……那你準備講什麼?”

司命的目光變了,深得如同星圖之下的命運暗潮。

他的語調低沉,卻在空氣中掀起迴響:

“我要告訴他們——”

“他們可以不答命運的裁定。”

破塔街的夜,比霧都其他街區更加沉靜。

這裡離教會的鐘聲最遠,卻離風最近——也離夢燈最近。

那些藏在屋檐下、窗櫺邊、石階角的燈盞,被一層層黑布半遮著,如同不敢被目光觸碰的火苗,微弱而倔強。

它們既不願熄滅,又不敢太亮,像是一種被迫隱身的信仰——沒有高聲吶喊,卻在呼吸中堅持存在。

伊恩坐在最北邊的窗臺上,左手轉著一卷風語卷軸,右手支在膝上,整個人陷在一片風聲裡。

他聽的不是夜風。

他在聽這座城市的情緒。

那是一種極度壓抑下的潮汐聲,像是有人正站在堤壩背後,對著海浪發抖,卻仍不肯退後半步。

“十二處小街有教會探子。”他低聲說,像是在複述風的回答。

“但我們的風結界還在,今晚他們進不來。”

走廊盡頭,雷克斯走來,身上披著灰色披風,腳步沉穩,懷裡提著一迭厚重的命紋冊。

他走得很靜,彷彿怕驚動了什麼命運的鐘擺。

“明天之後,”他輕聲說,“這些冊子都會變成罪證。”

“我做了副本,用咒釘封在水下的長詠小港口。”

“就算最壞的情況……也不至於全燒。”

他語調平淡,卻在每一個停頓間露出一種被剋制得近乎疼痛的冷。

教室裡燈光昏黃,桌上命紋筆還未收起。

司命站在講臺前,翻閱著自己親手謄寫的“命運之課”。

他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畫出命紋圖譜,也沒有準備課程示意圖。

只有幾頁紙,一行一行,像是要把命運壓縮在最少的詞裡傳下去。

他寫下的第一行是:

“命,是你用理智寫下來的願望。”

第二行:

“卡牌,是你在被命運追捕時的藏身之書。”

而最後一行,寫得極淡,若非命紋加持,幾乎無法看清:

“秘詭,它是你哪怕忘了寫完結尾,它也會等你,繼續寫的一行詩。”

不只是詩,不只是哲學。

是一次,用血和紙換回的吶喊。

雷克斯走到他身邊,輕輕放下那沓厚重的命紋冊,像是在爲一場無法確知是否能結束的課程遞上教材。

“名單確認了。”他低聲說,“今晚預計有四十五人到場。”

“最小的九歲,最大的十七。”

“七個是破塔街的街童,六個是退役軍屬的孤兒。”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命紋冊邊緣那頁紅線標記。

“還有兩個,是貴族家族的庶出小孩。”

他說得很輕,臉上平靜無波,卻在“庶出”二字上壓得極狠——像是說出一段被權力藏起的命運。

司命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殘舊的懷錶,放在講臺一角。

那是一枚早已走停的表。

也是“最後一課”的鐘。

它不爲計時,只爲留下一個證據——時間,在這裡開始過。

伊恩跳下窗臺,走到門口,一把拽開布簾。

他望著夜色低語,眼神在火光和霧氣間遊走:

“該來了。”

“他們來了。”

下一秒,門外響起一聲聲輕微的敲門聲。

不是大人篤定的節奏,也不是士兵沉重的靴步。

那是孩童的手掌——怯生生的、戰戰兢兢的,用三根指頭,在門板上輕輕叩著。

門外的霧氣裡,有四十多個影子。

他們一盞盞地藏著夢燈,一頁頁地攥緊著筆記紙,衣角溼了,指節紅了,但沒人退縮。

最先走進來的,是一個瘦瘦的男孩,耳朵上還帶著沒退完的舊傷,左腿輕微跛行。

他低著頭,卻擡眼看向講臺上的人,聲音顫抖卻堅定:

“老師,還……還能上嗎?”

司命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目光溫和,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

“我們不會提前下課。”

他頓了頓,像是留給這座城市一個可以作答的間隙。

“只是不知道……以後誰,還敢講。”

門緩緩敞開。

孩子們一個個走進來,穿過夜色、霧靄與命運的邊界,悄悄落座。

他們的腳步極輕,彷彿怕驚擾夢燈。

可他們的眼神——比火光還亮。

他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課。

他們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機會完成那一頁筆記。

但他們來了。

他們坐下。

他們準備好,寫下屬於自己的命紋與秘詭。

哪怕明天,它將被撕毀。

伊恩微微擡手,風語咒紋在他指尖如絲線遊走,轉瞬間佈下一層輕柔卻堅固的結界,將整間教室悄無聲息地包裹起來。

風,在門與窗之間流轉不息,不帶寒意,卻帶警覺。

雷克斯點燃講臺左角那盞被封存多日的夢燈,光焰升起的一刻,如同一縷從深夜中被喚醒的記憶。

而司命站在講臺中央,緩緩翻開那本他只寫過三行的命運筆記,紙頁之間帶著一絲壓抑過久的墨香。

他沉默片刻,然後提筆,寫下第四行:

“現在,請翻開你們的命紋書。”

他擡頭,望向全場的孩子們,聲音低而穩:

“我們開始上課了。”

“請翻開你們的命紋書——第一頁。”

他的聲音不高,沒有激昂,也不急迫。

可就在那沉沉夜色中,這一句話,就像是從霧中伸出的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命運最脆弱的邊緣。

那一刻,它成了唯一被允許存在的聲音。

孩子們低下頭,翻開那本早已被翻閱無數遍的命紋手冊。

紙張已然起褶,有些頁角已泛黃,被修修改改,重新描線,有些邊緣上還有被汗水與墨水模糊的筆跡。

那是他們用每一夜的夢與問,寫下的軌跡。

伊恩坐回窗邊,風語陣列輕輕一閃,他指尖劃過咒陣的邊緣,風便如無形的墨水,

悄悄在空氣中開始錄下這堂課的每一個字、每一聲呼吸、每一次沉默。

雷克斯靠在後牆,手中翻著備用命紋簿,神色沉穩,每當司命說出一段話,

他便低頭一筆一筆,將那些語句謄錄下來,像在寫一部將被焚燬的經典。

教室中無一人說話。

只有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沙沙作響,如夜空中星辰滑過無聲的軌道。

司命依舊站在講臺前。

他的面前沒有命紋圖譜,沒有咒式講解,也沒有展示卡牌。

只有一張尚未被寫下的命紋投影紙。

他緩緩擡起右手,指向那張空白紙面:

“命紋的第一筆,寫的不是力量。”

“是——你是誰。”

教室安靜得出奇,連最年幼的女孩也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凝望著他,彷彿生怕錯過一個字。

司命緩緩走下講臺,腳步輕盈卻堅定。他穿過教室長排的課桌,走進人羣之間。

“你們都以爲命運,是寫給別人看的。”

他低聲說著,聲音在教室裡迴響,如同舊鐘落在骨中。

“但命運,從不閱讀。”

“它只挑選——誰,還在寫。”

他走到一位男孩身旁,俯身輕點他命紋冊第六頁的開頭。

“你寫的是‘想守護姐姐’,很好。”

“但你有沒有寫過——‘你想被誰守護’?”

男孩愣住了,手指在紙邊蜷縮,咬著脣,低下頭不語。

司命沒有逼問他,只是站起身,語氣平緩,卻如每個字都嵌在紙上,用火烙印:

“命不是口號。”

“不是獻詞。”

“它是一張——你和你自己之間的協議。”

“你一旦提筆,就意味著——不許別人在這頁上亂寫。”

他走回講臺,重新站定。

這一刻,教室四壁夢燈的光忽然一盞接一盞熄滅。

不是風。

也不是結界。

是司命,親手將它們一一掐滅。

他低頭,聲音輕得幾乎像在自語,卻又落入每一個人的心底:

“這是最後一課。”

“不是因爲他們禁止我們講。”

“而是因爲——”

他擡起右手,命紋自掌心升起,金灰色的線條如絲縷下垂,在指節之間緩緩流動,如同熄滅前的煙。

他看著那命紋,輕聲說道:

“他們,點名了你們。”

他的語調未變,卻如石落湖心。

“而我——”

“不想你們回答。”

風靜止了。

雷克斯停筆,墨線定在半頁之上,像是未來忽然中斷的句讀。

整個教室像被凍結的湖面,唯有司命仍在緩緩開口。

但他的聲音,已不再是講課的聲音。

那不是解釋,也不是傳授。

它開始轉化——成了命令,暗示,祈禱,甚至是咒文的開端。

他低聲啓用秘詭,聲音落下時,像在風中點燃了一根無形的火繩:

【真實的謊言】——

“你們不是來上課的。”

“你們是來,記住火的。”

那句話一出,風語咒陣在伊恩身後悄然炸裂,透明咒環一層層浮現,像氣息中的咽語,又像某種古老神明的夢囈。

他的秘詭開始自動提取全場意識中最強烈的情緒殘影,凝爲可轉譯的風語結構,滲入空氣。

每一絲風裡,都開始迴響未說出的祈求與害怕。

雷克斯眼神微動,低頭在手稿紙上寫下一行:

“命紋:抵抗。”

又一行:

“星圖:不屈。”

隨後,司命再次緩緩開口:

【命運編織】——

“你們都寫下了一句命令。”

“那不是魔法。”

“那是——你們對命運說的話。”

就在那一刻,孩子們眼前的命紋冊開始微微泛光。

每一本都像被某種無形的手溫柔地觸碰過。

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筆跡,在那頁之後多出了一行字。

不是他們寫的。

但卻彷彿是他們早已準備要寫的:

“若我未能點火,未來必有人點。”

不是幻覺。

不是操控。

那是一種寫入——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寫在命紋上的“延續式結構授權”。

咒環在課室上空浮動,風語悄然建立鏈接,每一個孩子的命紋被激活了一段屬於“未來”的延續。

不是洗腦。

不是侵入。

而是——火種的刻錄。

一代人,替另一代人寫下應當點燃的“許可”。

司命緩緩合上筆,停下手勢,關閉秘詭線條。結界收束,空氣重新變得清冷,他卻依舊站得筆直。

他擡頭,望向窗外,聲音低得像對夜色傾訴:

“記住了。”

“他們會來。”

“但你們,已經寫完了這一章。”

他頓了頓,語調恢復如常,像是剛講完一段並無重點的小節:

“現在。”

“下課。”

沒有人動。

全班寂靜無聲。

彷彿一口埋著火種的古鐘,在等待某種不可逆的撞擊。

伊恩站起,收起風陣,咒環碎裂在空中如銀砂墜落。他低聲說:

“風,記住了。”

雷克斯將厚重手稿裝入命鎖袋,封皮合上的一瞬間,他輕輕呢喃:

“他們……也會。”

他們兩個,一個保存語言,一個記錄聲音。

但此刻,他們不再只是記錄者。

他們是——見證者。

司命笑了笑,他點頭道:“都德教過的最後一課,他們記住了。我想,霧都的孩子們,也會記住吧,命的真正含義。”

Wшw◆ тт kǎn◆ c○

風再一次穿堂而過。

窗外,是夢燈被掀翻的街口。

遠遠的街盡頭,傳來馬蹄聲,鏗鏘且整齊。

是巡查騎兵的列隊。

司命看向門口,目光清明,沒有驚慌,也沒有期待。

他緩緩開口:

“今晚,你們回不去了。”

“我們會送你們走。”

孩子們驚恐地望著他,有人緊握命紋冊,有人不安地抱緊自己的夢燈。

司命微微一笑,聲音輕得近乎溫柔:

“別怕。”

“他們要搜教室,不是燒它。”

“而你們——不是罪人,是寫過字的人。”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每個詞都像烙印嵌在門板上:

“寫過字,就不是沉默者。”

最後一個孩子走出教室,抱著夢燈,低著頭。

風結界緩緩關閉,門後是整座城市的夜風,是即將撲來的警訊。

咒語徹底散盡。

司命、雷克斯、伊恩三人站在空教室中,教具未收,筆未合。

講臺上,靜靜擺著一盞未點的夢燈。

他們看著它,沒有一個人伸手去點燃。

因爲他們都知道——

那火,已經進去了。

“寫字的人,從不怕被讀。

他們怕的,是寫了一行,卻沒人敢念。”_

——《最後的命紋·結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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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風眠之島:第零風向第241章 裂頰醫生,人偶術下的手術告知第238章 聖愈之所,她的病房正在等你第329章 王命裂痕第265章 無名者之鐘時間見證者第262章 斷心之投第131章 戰旗與哀歌第377章 晨星與晨曦第291章 七人誅神終焉母坩第103章 鯨墓號競技場:死斗的號角第272章 墮落之門夢迴初局第121章 鯨墓黑潮,追獵未終第90章 第91 亡者的競拍與沉眠的低語第346章 王子之盾第121章 鯨墓黑潮,追獵未終第130章 鯨落海戰第378章 午夜之約第129章 死鬥賭局第4章 歸鄉者故園第82章 迷失者號的航行寧靜與夢魘第246章 白夜日誌,癥候評估階段第66章 惡棍之間:狂徒的盛宴第154章 血鯨迴響:戰神之殤第271章 死潮界狐妃殺第66章 惡棍之間:狂徒的盛宴第107章 血色鬥場,風的低語第14章 血色王座,血宴將至第362章 虛妄之城:劇場燃燒之夜第179章 命運的天平第238章 聖愈之所,她的病房正在等你第169章 一彈封存第228章 神明之下,假面現身第266章 夢迴議會星鑽之契第331章 星火應答第167章 忘海狙影第126章 鯨墓回潮第200章 拼圖牆後的微笑第263章 啓律演算命運軌道初動第162章 告別的時間第313章 夢燈之下與破夢者第41章 血色狩獵第165章 反射艦隊第176章 迷失者的集結第175章 無形棋局,命運逆轉第165章 反射艦隊第337章 最後的命紋與最後一課第167章 忘海狙影第200章 拼圖牆後的微笑第248章 瘟災劇場獻祭之日第158章 歸於迷失者,沉眠之舟第15章 夜幕信使與劊子手第401章 謊言藏於迷霧之中第218章 間隙中的溫情第127章 血旗升起第200章 拼圖牆後的微笑第377章 晨星與晨曦第116章 海潮巨人,徹底覺醒!第321章 噤聲之日第311章 霧中集結第123章 鯨墓追獵 赤龍不滅第203章 提線之屋與不死人偶第190章 十三輪黑月第138章 鯨墓海戰鯨墓封鎖第41章 血色狩獵第301章 餘燃之光星所小憩第379章 星鯨之城敦煌市第288章 神名與空頁第233章 灰燼神座下的清晨第104章 賭局前夜:命運的伏筆第262章 斷心之投第32章 賭徒的破局第166章 破鏡重擊第341章 劇場回聲第251章 神的低語燃卡之刻第277章 陽光未亡者第14章 血色王座,血宴將至第330章 獻祭之下第32章 賭徒的破局第5章 平民,貴族,國王是誰吃掉了誰?第73章 迷失在無盡濃霧中的旅途第328章 沉夢之前 星光靜夜第355章 鏡潮之子:雙影歸位第335章 星火漫城第78章 逆流攀浪,逐夢而行第295章 命運之錨幻夢爲徑第388章 星辰下的至高者議會第57章 夢之海的呼喚第296章 命運之主真名揭曉第288章 神名與空頁第48章 弒神的賭局第105章 牌局之外,命運之中第306章 鯨墓迴響第58章 賭徒的契約第330章 獻祭之下第297章 命運垂盡援軍如約而至第168章 憶生輪迴第140章 鯨墓哀歌,王予修戈第156章 忘名者之書:迷失者號最後的賭注第351章 夢燈之夜第239章 歡迎入夜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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