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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司傑細心地留意到唐素怡眼中的疑惑,卻不動聲息地把打火機放回口袋裡,捏滅了香菸,語氣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平時很少抽菸,只是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緩緩地擡起頭,唐素怡看著康司傑銳利的雙眸,眼前清晰的畫面與記憶中逐漸重合起來。她今天也是第一次這樣仔細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的臉容比較早前更清秀了一些,皮膚卻顯得更白皙。
然而康司傑的眼神,從剛認識時候的溫柔,慢慢地變得深沉起來。現在這般深藏不露的神情,似乎藏著很多心思和秘密,與記憶中儒雅溫和的男人判若兩人。她的嘴脣輕輕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是錯覺吧,怎麼唐素怡覺得康司傑與J的眼神如此的相似。尤其是他專注地打量自己的時候像極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站在樹下勾脣淺笑的樣子。
“累了嗎?先回房間休息吧,晚飯準備好以後,我再上來叫你。”康司傑優雅而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輪廓分明的側臉隱在肆意的陽光下,竟有種朦朧的美感。
唐素怡在心裡重重鬆了口氣,幾乎是落荒而逃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以後,她開始翻自己丟在角落裡的行李。手機在離開海市的時候關機了,那時因爲衝動也因爲心死,打算回泰國以後再買新的電話卡換上。
可是無論怎麼翻,唐素怡都找不到那支手機,心情開始變得慌亂。現在回想起來,她才感到後怕。康司傑最近的行爲舉止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特別是在旅途中看待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待盤子裡的食物。
獨自愣坐在房間裡很久,唐素怡的腦子就像灌了漿糊似的,迷迷糊糊的根本無法思考。屋子裡有一股薰衣草的香味,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濃烈。她清晰地記得康司傑的公寓和車子裡也有這種香味,能讓她的心情放鬆的同時,也會變得迷迷糊糊的。
唐素怡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坐在窗邊的羊毛地毯上睡著的,可是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早已躺在柔軟的牀上。頭頂亮著一盞椰子殼形狀的吊燈,燈光很昏暗,卻恰好能清晰地看清楚窗邊男人的容貌。
“醒了?”
聲音渾厚而低沉,沙啞卻帶點歷經滄桑的味道。這把聲音對於唐素怡來說是陌生的,聽起來……聽起來充滿了警惕和佔有的浴望。
“阿杰……”唐素怡想要從牀上掙扎起來,卻發現四肢被捆綁著。她惶恐地側頭一看,發現手腕被一條血紅的絲帶綁住,固定在牀頭的鐵藝裝飾柱子上。幾乎是失聲叫了出來,唐素怡嘶吼道:“你怎麼把我綁起來了?快幫我鬆開,我動不了!”
“噓……”康司傑把中指按在嘴脣上,雙眼也瞇成了一條線,陌生的眼神、充滿玩味的笑容,像極了一個人,那個把她帶到海市,威脅她潛入唐氏的神秘男人。“別動,越是掙扎,繩子只會勒得
越緊。”
這樣子的康司傑,猶如狡猾的野獸囚禁著剛捕獵回來的食物,放置在籠子裡逗玩。唐素怡的四肢不知道是因爲捆綁太久,還是因爲心裡害怕的原因,竟有些麻木。她吞了吞口水,緊咬的嘴脣逐漸放開,用自認爲最鎮定溫柔的語氣小心詢問道:“阿杰,你先把我放開,有話好好說。”
“哼。”康司傑冷冷地哼了一聲,翹起了右腿靠在椅背上,手中正拿著一臺平板電腦在操作。他此刻看起來冷冷的,就像毫無感情的魔鬼,在肆意地玩弄自己的敵人。“我不是康司傑那個膽小鬼,我是……Jason。”
果然是J!唐素怡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裡的某個角落逐漸變得陰暗而僵硬。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從第一次與J正面交鋒,到後來與康司傑的相處,就像黑白電影般在腦海中循環播放。聽說人死前,就會不斷地回想起往昔的點滴,難道康司傑把自己騙到這裡來,就是爲了殺她嗎?
“Jason,你打算把我怎樣?”短暫的震驚以後,唐素怡很快就恢復的常態。如果是從前的她,大概會因爲這個突然而來的噩耗而自亂陣腳。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和打擊以後,她的心態似乎有種隨遇而安的自暴自棄。
一路以來唐素怡與康司傑的相處和平甚至算得上有點小曖昧,直覺上她認爲眼前的男人並不會傷害自己,所以沉默過後她再次望向康司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日如常,淡淡地再次問道:“阿杰,你這樣綁著我,真的很不舒服。”
康司傑突然轉身望向她,眸中閃爍著警惕和懷疑,嘴脣微微上揚嘲弄說:“蘇怡,別以爲憑著你那點小聰明,就能忽悠我。我不是康司傑那個膽小懦弱的男人,總是愚蠢地認爲用那些不入流的方法就能征服你。我告訴你,今天我就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男人。”
說罷,康司傑突然把平板電腦甩在桌子上,翻身跳上了牀。他用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騎坐在唐素怡的雙腿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高傲地宣告道:“不就是女人嗎?我就不信你不屈服在我的身下。”
也許接下來的因爲來得太突然,唐素怡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和應對,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康司傑的雙掌壓了下來,按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哭,就這麼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盯著對方,倔強地咬住了嘴脣,直到滲出了血絲。
“Jason,你不會硬來,我知道的。”唐素怡突然鬆開了滲出血絲的雙脣,安靜地盯著身上的男人,冷淡地應了一句。“如果你要這麼早,沒有必要等到今天。”
康司傑愣住了,也許他根本沒有預料到唐素怡會如此的鎮定。攥在對方手腕上的力度在加緊,瘋了似的舉起手狠狠地朝她的臉上扇了一巴掌,怒罵道:“別太自以爲是!”
男人的這一巴掌卯足了力氣,重重落在唐素怡的臉頰上,瞬間變
得火辣辣的浮起了紅腫。粘稠的液體緩慢地流到了嘴角處,是血腥的味道。
如此喜怒無常男人,絕對是精神有問題。唐素怡側頭吐了一口血水,脣角勾起了譏笑說:“Jason,殺了我吧。”
康司傑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唐素怡,似乎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捧住腹部誇張地笑了起來:“殺死你?康司傑這麼費心思把你帶到這裡來,難道就是爲了要你的命嗎?別開玩笑了,他要的是讓你生不如死!”
語氣高傲得如同凱旋而歸的冷血暴君,雙手早已沾了太多鮮血,似乎有他存在的空氣中也彌散著一股噁心的味道。
溫熱的大手卡在唐素怡的頸脖上,康司傑裂開嘴笑了,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如同魔鬼。“蘇怡,別以爲你想要用激將法讓我把計劃說出來,我不是康司傑,不會憐香惜玉,要是你繼續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脖子被勒得太緊,唐素怡已經無法吐出一個字。她似乎聽到骨頭被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臉部因爲缺氧而發黑,痛苦地發出了“咳咳”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唐素怡感到隨時要被康司傑捏死,腦子中閃過了一個熟悉的臉孔。想不到在臨死前,唯一想到的人還是他,那個讓她愛得瘋狂,卻又傷得徹底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康司傑終於鬆開了卡在唐素怡頸脖上的大手。新鮮的空氣重新鑽入了鼻腔,她的身體才疲軟地倒在牀上,疲弱地小口地喘著氣。
“放心,我暫時還不會讓你死。好戲還在後頭,怎麼少得了你這個觀衆呢?”康司傑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嫌棄地擦了擦自己的右手,往後一丟翻身離開了唐素怡的身體。
房間裡很快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腳步聲越來越遠,康司傑很快就消失在冷清的走廊中。
唐素怡閉上雙眼,無助地仰臥在牀上,手腕和腳腕的疼痛才清晰地傳遍了她身體的每一條神經。溫熱的淚水悄無聲色地從眼角滑落,她的身體顫抖不已,就像靈魂和肉體已經徹底分開,找不到著陸的地方。
不知躺了多久,直到眼淚終於流盡,唐素怡纔再次睜開雙眼,絕望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有種置身於懸崖邊緣的感覺。
恐懼的感覺瘋狂地用來,唐素怡剛纔耗盡力氣裝出的鎮定已經蕩然無存。她的心思被康司傑猜到了,確實是想從對方的嘴裡套話。雖然無法接受,可是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可怕的男人就是一直在暗處威脅和操縱自己的J。如果沒有猜錯,Jason和康司傑就是同一個人,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康司傑這個人很危險,精神狀態不穩定隨時會變成可怕的劊子手。
獨自在陰暗的房間裡思索很久,唐素怡的腦海中終於浮起了一個可怕的代名詞。
人格分裂!沒錯,康司傑一定是人格分裂了,否則不可能變得如此的極端和不可理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