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恩推門進來,手上端著飯,“鬧夠了?吃點東西。”
誰曉得你會不會在裡面下藥?我偏過頭,不理他。
“你不吃?”他扶起板凳,坐了下來,嘗一口菜,“魚煎的外焦裡嫩,鮮香猶存。”
我嚥了口口水。
“炒飯粒粒飽滿金黃。”他看著我,嚐了一口,“水分適中,米香滿腹,鹹淡適宜,不膩不油。”
我看了他一眼,暗地裡吞了口口水。
他見我如此,又吃了一口茄子,“是加了陳湯燉的,入口即溶,茄子的鮮味混著肉的濃香…”
我站了起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指著門口,“你給我出去。”
“這是我的房間,我憑什麼出去?”
“你不出去,我出去!”我推開他,走了出去。
“原來你的師父在你心裡一點都不重要,你不替他保住命嗎?”
又拿師父威脅我…“你就不能換個方法?”
“這個就夠牽住你一輩子了,想那麼多累得很。”
我又想到了李大爺家的看門狗,突然覺得那牲畜悲哀的很,有吃有喝就是沒自由,處處受牽制。
“回來吃飯。”他命令道,“不然我把你師父…”
我是有氣不敢撒,生怕他這一刻突發奇想…
突發奇想?我腦海裡浮現這樣一幅畫面:傻子被晴空霹靂一聲雷炸得呆若木雞,然後一蹦一跳一傻笑變成了天才,各種餿主意層出不窮…
我一直認爲突發奇想就是這麼來的。
那傻子和晉恩長得一模一樣,嘿嘿,你不要突發奇想嗎?我擡頭看著夜空,等著雷劈他。
他上來拽住我,“你傻笑什麼?吃飯去。”
我由他拽著,暗地裡使勁對他扮鬼臉,要是有天你落到我手上,我就在雷雨天把你綁到樹上,讓你變成黑臉鳥窩頭,我還要讓燒煤的二傻子過來笑話你。
轉眼已是後日,我又被拖出去,梳妝打扮一番。
這次比上次折騰的時間還長,上次穿得那什麼鳳尾裙變成了更加奢華的喜袍,原諒我見識淺,不知道這喜袍叫啥,反正這喜袍上的線都是金子的,看得我晃眼,就沒怎麼看。
頭上的鳳冠壓得我透不過氣,我耷拉著腦袋,身體被壓得往前傾。
宮女給我蓋上了蓋頭。
按照靈晉國的規矩,新的皇后都要和皇上游街一番,來體現什麼親民。
我走了幾步悟出來一件事:我又被晉恩耍了。
頭上的鳳冠比沙袋還重,我很有可能正走著就栽倒。遊街很有可能變成我的前空翻表演,如果給我金箍棒,就依我這小身板,都能表演齊天大聖了。
我彷彿聽見嘈雜人羣中的叫好聲,於是我對晉恩說:“我能頭朝下倒著身子走嗎?”
晉恩說:“你可以橫著走。”
“…”我決定給他一個下馬威,我的頭耷拉地更低了,手僵著不懂,上身也不動,一步一步挪著走。
規矩裡只說遊街,沒規定用啥姿勢走,我的目的是要晉恩丟臉,最好是顏面掃地。
街道兩邊圍了許多人,議論紛紛的,我有些失望,頂著太陽表揚恁長時間,也沒個叫好的。
一聲清亮的童聲,穿過百姓們彷彿烏煙瘴氣般的低聲討論,“皇上娶了個傻子,娶了個殭屍!”
晉恩的臉色變了一變。
我竊喜,雖然是在罵我,但是我很開心,很受用,很激動。於是乎我感激地望了望那個熊孩子。
那個孩子已經被家長捂住了嘴。
晉恩牽著我,“你好好走路不行嗎?不要丟了皇族的臉面。”
你昨天還說自己臉皮厚的很,今天咋又要臉了?我沒理他。
已經走到街尾,下面是交換禮物的環節。
晉恩給了我一柄綠如意,說:“自今日起,你便是靈晉國的**,是我的皇后。這柄如意賜給你,望你日後事事如意,順心安康。”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好話誰不會說?事事如意?要是真的我就不在這了。
出宮之前嬤嬤給了我一顆夜明珠,教我說話,什麼‘在黑暗中光亮如舊,太陽般照亮靈晉國,也賜給我光明…’
得,不說了,雞皮疙瘩快掉下來了。
我掀開蓋頭接過綠如意,遞給身邊的丫鬟。
我隨便掃了一眼街道,李屠夫的攤子就在我面前,我擠出人羣,拿起李屠夫的切菜板,把夜明珠給了他,“這個板子,我買了。”
周圍安靜了。
晉恩有些不悅。
我盯著他,嘴角慢慢揚了起來,把沾滿葷腥與肉末的板子往他懷裡一塞,清了清嗓子,“自今日起,你便是靈晉國的國父,我的皇前。這個切肉板賞給你,望你日後體恤民情,臉比它薄。”
幾乎所有人都背過身憋笑,肩膀抖得跟篩糠樣。
這一刻,我甚爽,甚爽。
我挑釁地瞥了他一眼,這回你沒臉了吧?
他鎮定地收下切肉板,望著我,說得頗有意味,“皇后教導的有禮,只是這些事,還是晚上慢慢說吧。”
我嘚瑟的笑容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