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了一下，“不錯。”

不錯？我沒聽錯吧？擡頭看了看天，晴空無雲，他的腦袋應該沒被雷劈過。

“還差樣東西。”他邊說邊解下腰間的玉佩，就是那塊嚇著王員外的玉佩。他蹲下給我係好，“好生收著，別弄丟了。”

當然不會丟，我會拿著它常常來王員外家蹭飯，到時帶著老乞丐一起來。

嘻嘻嘻…

他摸著我的腦袋，表情開始嚴肅，臉湊近了些。

我護著胸往後退了一步，瞪著眼睛想嚇住他。

“你能不能…”

“不能不能。”我頭搖的像撥浪鼓，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抽風了，“我才十二歲，長大點可以考慮。”

他敲了下我的腦袋，“想什麼呢？我想要你的一縷頭髮。”

“啥？頭髮？沒事，你都剪了也沒事。”

他挑出一縷頭髮，迅速拔出劍，片刻之後他的手裡多了縷頭髮。

他拿出一個金絲邊娟子，將它包好，小心翼翼塞在衣服裡。

我的頭髮這麼金貴？那以後我在西街擺個攤子，專門賣我的頭髮，一縷一文。

我幻想著這一幕，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他站了起來，牽著我，“走，吃飯去。”

我沒動筷子，晉恩也沒動。

我是直接上手抓著吃，晉恩一口都沒吃。

他一直都在看我，似乎…有些傷感，還有點欲語還休。

我邊看他邊往嘴裡塞東西，使勁眨著眼，想逗逗他。

他很是牽強地笑了笑。

那是我活了十二年第二次吃的好飯，我給老乞丐留了一整隻叫花雞和一壺好酒。

可是——自那天以後所有的事都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當晚王府的一場大火吞沒了整所宅子，我清晰地聽到那些人的哭喊聲和求助聲，以及淒厲的慘叫聲。

我聽到了火燒木頭斷裂的聲音，屋子裡很熱，我蜷縮在角落裡，身上溼漉漉的，腳邊是已經倒空了的茶水壺。

我逃不出去，門被鎖上了，窗戶也是。

要是冬天廟裡有這麼暖和就好了，那樣晉恩就不用脫下唯一的棉衣給我穿，自己受凍了。

晉恩呢？他是不是也被困在屋子裡出不來？

門被一腳踹開，晉恩衝了進來，抱起我，又衝了出去。

他的臉上都是血，眸子卻黑白分明。我拽著他的衣服，溫溫熱熱的衣服，我疑惑著看了看，對就著火光，我看到了被鮮血染紅的手。

我暈了過去。因爲過度恐慌和害怕，還有，我暈血。

後來發生什麼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我醒來時，躺在王府前面，不，應該是躺在一攤廢墟前面。

大火吞噬了所有人的生命。

我四處尋著晉恩，卻看到那個酒鬼美人喝得爛醉倒在牆角，也不知他是說醉話還是怎麼的。

他瞇著眼朝我勾勾手，“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然後他就把我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