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端端一看來人,含笑的臉僵硬了幾分,淡淡的點了點頭。
“姐姐,您還在生妹妹的氣嗎?”虞嘉咬著脣,眼淚撲漱漱的往下掉,聲音更大了幾分:“姐姐,妹妹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跟姐姐爭,虞家的一切都是姐姐的,祖母,哥哥也是姐姐的,以前是妹妹不懂事。”
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尖尖的下巴上掛滿淚水,邊哭邊用帕子捂著胸口,一副氣短要暈過去的樣子。
虞嘉以前還是以國公府嫡女身份自稱的時候在閨秀們圈內也是排的上號的,惠寧太妃壽辰請來的又都是熟人,即便虞嘉穿著樸素與以往大不相同,還是有人認出了跪在地上的人便是曾經那個跋扈任性的虞府大小姐。
虞嘉又故意般將話說的重了幾分,這一幕自然引起了旁人的側目。
於端端是被嚇了一跳,那咚的一聲她聽著都覺得膝蓋疼,這虞嘉是發的哪門子神經,早知道今日她就算哭死也不該帶她出來。
“虞嘉,你起來!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不知道的還當是我怎麼你了。”
“我不,姐姐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不是,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妹妹吧,我……”虞嘉掩脣咳了一聲,眼睛一閉竟暈倒了過去。
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一瞧,尖叫一聲,大聲喊道:“快請大夫,小姐啊,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好好的就暈過去了,小姐你可別嚇我啊!”
於端端也傻眼了,特麼的這是玩的哪出啊,該不會是裝暈吧?實在是虞嘉的前科太多太能作,讓她忍不住起疑。
這麼多人直勾勾的瞅著,她又不好上去打醒她。
“大小姐,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我家二小姐吧,奴婢求您了……”那婢子哭的情真意切,旁人唏噓萬分。
於端端卻忍不住心裡發涼,好一齣忠心護主的好戲,這主僕二人是合力往她身上潑髒水來了,看來今日這個惡人她不當也得當了,於端端恨恨的看著裝暈的虞嘉,忍了又忍纔沒將滾燙的茶水倒她臉上去。
很快大夫就來了,虞嘉被人擡了下去,人一走邊上看熱鬧的人便開始了閒言閒語。
“看樣子虞嘉在她的手上吃了不少苦頭,我看剛纔她的臉都是白的……”
“這人好狠心啊,怎麼說虞嘉也是國公府的二小姐……”
“就是就是,咱們可得離她遠點,聽說身體有疾的人心理也有病見不得別人好,說不好啊,虞嘉就是被她給折騰病的……”
長公主跟那些不懂世事的世家千金們不一樣,見多了後宮的勾心鬥角,像虞嘉這種小把戲在她眼裡都不夠看的,長公主往前一站,擋在於端端面前,眼神冷冷的盯著那些閒言碎語的人,“既然你家小姐身子虛弱,出門這種勞累的事情便不要做了,安心呆在房裡修養纔是,不然真出了什麼事,本宮和整個宸王府可擔待不起。”
那婢子臉色一白,不敢在多說一個字。
長公主冷著臉,繼續道:“還有誰身子不舒服,現在就可以走。”
那些聚衆閒言碎語的世家閨秀們一鬨而散,一邊怪自己多嘴惹惱了長公主,一邊又羨慕嫉妒於端端竟得了長公主的庇護。
“端端,你這妹妹果然不是好人。”連耿直呆萌的阿蒙都瞧出了端疑。
於端端扯扯嘴角,看看自己的手指,或許她剛剛該當場拆穿虞嘉的鬼把戲,今日之事若傳到老太君和她那個有眼無珠又護短的父親耳朵裡,還不定怎麼想她。
果然,在用膳的時候,於端端被虞老太君喊了過去。
虞老太君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端端,嘉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們姐妹以後要好好相處纔是,祖母就是死也能安心了。”
於端端皺著眉頭,努力的強笑,“祖母說的什麼話,您身子骨硬朗著呢。”只這一句,她撤回了手,其他解釋的話哽在咽喉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哎……”虞老太君深深的看著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席間,於端端半點胃口也無,吃了兩口便草草結束離開了喧譁熱鬧的壽宴,長公主和阿蒙見此也跟她一起跑了出來。
三人閒談的片刻,邊上的人忽然騷動起來,也不知哪家閨秀尖叫了一聲,“狀元郎,狀元郎過來了,你們快看……”衆人紛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樓下數米開外樹叢間的石道上正信步走過來幾個青年才俊。
柳樹下,立著一抹負手而立冥思沉吟的幽淡背影,他玉冠未束,如緞黑髮恣意地披散在肩頭,偶有一絲隨風翩然浮動,只見此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若刀裁,眉如墨黑,一身素色青衣,腰肢纖細弱柳扶風,他神態從容,或輕笑,或皺眉,每一個表情都讓人沉醉。
阿蒙嘴裡的糕點都忘了嚥下去,聲音模模糊糊,呢喃道,“這人生的真是好看。”邊說邊伸著脖子往下看,於端端怕她掉下去連忙將人拽了回來。
邊上那些閨秀們更是攪著帕子,個個失了矜持,齊齊的擠在窗戶邊,時不時發出一聲驚歎。
於端端跟長公主也跟著瞧了幾眼熱鬧,好奇這讓諸多閨秀們春心萌動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得不說這位新晉的狀元郎相貌的的確確生的好,還來不及感嘆一番很快便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定睛一看,喝,這狀元公邊上站著的兩尊門神可不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呢,偏這倆人她還都認識。
那衝她揮手笑的浪蕩無比的是九門提督葉青鸞葉大人,另外一個,衆人中身影顯得尤其高大,一身黑衣裹身,身形堅毅面容不怒自威,那張臉生的極好,是一種令人驚豔的美,如果說狀元公是溫軟柔和的清泉,那歷千殺就是那炙熱妖嬈的烈火,一個如春風拂面,一個如烈焰灼心,兩者的氣度截然相反,卻同樣都給人一種致命誘惑的感覺。
於端端微微愣神,誰來說一說,歷千殺怎麼會在這?
爲何一向不喜應酬的厲王會突然來此,話說,上次一別她跟他好像許久不曾見了,這詐一見心裡還怪怪的……
還有就是,爲啥她覺得某人眼神很不對勁,好像剛剛瞪她了一眼?
她沒做什麼吧?
葉青鸞一揮手,邊上隨行的人紛紛擡頭眺望,樓閣上的閨秀們見此又是一陣嬉笑聲,樓下的青年才子們開始還有些羞澀不敢明目張膽的盯著人家姑娘瞧,有心癢難耐的忍不住擡起頭偷看上一兩眼,一眼掃過去,那羣綵衣少女之中偏角落處有兩個格外的出衆,這一看竟看癡了,半天都捨不得移開眼。
那白衣小姑娘趴伏在窗臺上,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眉心一朵蓮花鈿,頭上朱釵金光閃閃,耳朵上掛著兩個毛茸茸的胖球耳墜,整個人美的跟畫裡的小仙女似的,可愛中帶著俏皮;而她邊上站著的是一位貴氣逼人的冷豔美人,美的張揚,美的刺眼,妖嬈的紅衣襯得她膚色欺霜賽雪,眉眼間帶著幾分冷漠疏離,即便如此依然美的叫人沉醉。
青年才子們癡癡的看著眼珠子都轉不動了,直到被一聲不輕不重的輕咳聲提醒,方醒悟過來,臉色火辣辣的,指尖摸上去竟滾燙一片。
新科狀元方至晃了下神,目光從樓上的人身上收回,神態自然將視線落在左側之人的身上,歷千殺搭在刀柄上的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頭,難道是因爲樓上那兩位姑娘?
方至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摸了摸下巴,只是不知這厲王在意的是兩位中的哪一個,方至心裡輕笑一聲擡起眼的瞬間與那紅衣服冷豔美人的視線恰好對上,方至一愣,隨即回了一個善意的淺笑,在看去時冷豔美人已經看向了別處,心裡莫名的多了一絲失落。
“青衣,把東西送去。”
歷千殺剛說完,便見青衣揹著一個小包裹笑瞇瞇的走過來。
這一次歷千殺看都沒看樓上的人一眼目不斜視的帶著人離開,身後的那幫人急忙跟隨而上,而這次無人再敢擡頭看樓上一眼。
青年才子們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心中卻思索著厲王和那小美人是什麼關係……
於端端還納悶好好的那人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在瞅見青衣拎著一個小包袱笑瞇瞇的走過來,接過包裹還有一封書信,於端端狐疑的接過來目送青衣臉色古怪的離去。
“誒,狀元公怎麼走了……”阿蒙伸著脖子遺憾的呢喃了一句。
“我哥跟狀元公,你覺得誰更好看?”於端端問她。
傻姑娘想也不想的說:“都好看,不過……狀元公太瘦了,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跑似的,我哥說找丈夫不能找身子骨弱的……”
長公主腦海中閃過方纔看見那抹纖細的身影,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知道你個爲什麼這麼說嗎?”
“爲什麼?”
“你哥是怕你將來守寡。”
守寡?
啥意思?
阿蒙收回癡漢的目光,不解的看著於端端,後者幽幽的嘆息一聲,腦補了一下狀元公被傻姑娘一拳打飛出去的情景,太不忍直視了。
“信上說什麼?”
阿蒙好奇的盯著她手上的書信。
於端端一隻手捂臉,幽幽的嘆息一聲,將信遞給長公主,“你看看吧,別說出去,怪丟人的。”
長公主看完信後也是忍俊不禁,冷美人笑起來真是閃瞎一干人的眼,阿蒙看不懂這咬文嚼字的東西,等二人解釋了信中闡述的內容,阿蒙姑娘只淡定的說了一句:“小殿下真是我輩中人,下次見了一定要問問他一頓吃幾碗飯,到時看我哥哥還怎麼說我。”
於端端無語:“……”你個逗比,就惦記著吃,煩躁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