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孤雁與陌三一在房頂上待的時間久了,鏢隊遲遲也不散去,眼看東邊的天空馬上就要亮起來了。
歐陽孤雁和陌三一藏在屋頂上,是上下不得,又不敢做大的動作,生怕被下面的人們聽見了。
這時鏢隊也漸漸平息下來,偶爾幾個少胳膊少腿的人,呲牙咧嘴的哇呀呀的叫,帶頭的大漢子嶽鉗峰倒也是條好漢,血珠子順著斷指股股的外流,額頭的汗水滾滾下落,倒也不叫一聲疼。
右手提著大環刀在隊伍裡走動,轟隆隆的響過一陣。
遠處小巷子李,馬蹄聲吧嗒吧嗒的傳來,一羣白露鳥被驚飛,撲閃著翅膀落在遠方。
馬蹄聲錯落有致,漸漸的清楚了,聽的清楚,倒也不是人多的樣子。
歐陽孤雁接著間隙,小心的踩動著屋頂的瓦片,擡頭趁宏威鏢局的人不注意的時候,伸頭向馬蹄聲處望去。
“哦吽噗……”一聲馬鳴,只見白衣少俠,手中握緊一把紅色青龍的寶劍,彈起身子,腳尖輕遁一下馬背,踩著一個個鏢隊的鏢師的肩膀,幾下落在破損的押運馬車上,這是整個鏢隊的所有人員都一起低頭抱拳道,
“屬下見過少莊主。”
白衣少俠看著一片狼藉的鏢隊,又正眼看了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屬下的面孔,說道,
“真沒用,一羣酒囊飯蛋。”
周圍被罵的一個個鏢師,也不願意反駁,剛纔遭了打,現在又要被罵,都低頭默不作聲。
“嶽鉗峰呢?讓他出來見我!”白衣人大喊道。
這是嶽鉗峰忙不迭的從人羣后站起來,行李道,
“少主人,屬下在這。”嶽鉗峰單手行李,另外的無根斷指依舊血淋漓的滴血。
白衣少俠,將手裡的青龍劍從右手調到左手,身子微微前俯,打量著滿身血跡的嶽鉗峰道,
“嶽鉗峰,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我爹這次這麼相信你,讓你押運這次鏢隊,連我都信不過,你如今就是用這個作爲對他老人家的報答嗎?”白衣少俠心中滿是不屑,絲毫沒有對自己手下受傷的憐惜關心之意。
嶽鉗峰頓時傻眼,猛的跪倒在地上,磕頭道,
“少主人,屬下辜負林老莊主的信任,屬下願意以死謝罪。”
“哼,死!你以爲死了就什麼事都沒了嗎?死,別那這個嚇唬我,我可不相信你這一套。我可警告你嶽鉗峰,我爹寵著你,可這宏威鏢局遲早都是我的,你最好還是放聰明點,別總是惹我不耐煩,你聽見了嗎?”白衣少俠,臉上泛起一陣青色的笑意,像是多久的嫉恨突然間得到了一絲的快慰。
嶽鉗峰連連點頭,答道,
“少主人,對屬下的大恩大德,屬下一定感恩戴德,終生不忘。”
然後周圍的鏢師一個個振臂高呼,
“感恩戴德,終生不忘。”
白衣少俠將青龍劍抱在自己的胸前,輕聲笑了笑,舉起左手,
“好了,別總是拿對付我爹的那一套,來應付我。我林冠楠可不買你們的賬。今天如若不是我暗中保護你們,幸好東西沒丟,如果丟了,你們有幾個腦袋,你們知道嗎?”
跪在地上的鏢隊也似乎明白了林冠楠的意思,都異口同聲的說道,
“謝少主人救命之恩,謝少主人。”
正在房頂聽他們談話的歐陽孤雁心中一陣的不爽,心裡罵道,
這小屁孩,誰也不放在眼裡,剛纔打仗的時候沒看見他的人影,現在又出來裝好人。
陌三一看了一眼歐陽孤雁緊皺的眉頭,像是明白了什麼,
“啪。“一下打在瓦片上,罵道,“這人真噁心!”
兩人都氣憤的有些離譜,自己的言語一時失了分寸,被齊府門前的人聽見了聲響,都擡起頭,想上張望。
這是嶽鉗峰也提起自己的大環刀,橫在胸前,開口向上詢問,
“誰,誰在上面,給我滾下來。”
歐陽孤雁知道已經被發現了,磨磨蹭蹭著,想著如何逃走,眼睛突然盯緊了院牆下幾批脫了繮繩的馬匹,衝陌三一使使眼色道,
“三一,這些傢伙功夫都不弱,我現拖他們一會兒,你順著牆沿跳到前面的那匹馬上,然後順著大路,一直向前走,破廟間有個小樹林,在那裡等我。”
陌三一見歐陽孤雁說他們比自己武功厲害,自己雖說不知道究竟有多厲害,但歐陽孤雁留在牆上的那個掌印,自己印象還很深刻,搖頭道,
“不行,我這個時候怎麼能走,這不是不仁不義嗎?”
歐陽孤雁心裡一驚,想不到這小乞丐雖說平時有些頑劣,倒也有幾分的俠氣,轉過頭,笑呵呵的說道,
“放心,你走就是,他們抓不住我。”歐陽孤雁摸摸陌三一的頭。
這是嶽鉗峰又開了腔,大聲呵斥道,
“何處鼠輩,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歐陽孤雁支起身子,懶洋洋的伸個懶腰,從房頂的縫隙李,撿了根茅草,晗在嘴裡,大笑。
“哈哈……”
嶽鉗峰見歐陽孤雁並不害怕自己,剛纔又吃了敗仗,把歐陽孤雁衝又當成了一高手,道,
“你,你在這上面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
歐陽孤雁斜眼掃了他們一眼道,
“我啊,看月亮,有圓又大的月亮。”說著指著天上一顆顆明晃晃烏雲的星空亂搖。
鏢隊也跟著他一起向天上望,但一個個相視著愣了一下。
“你有病吧!這天馬上就要明瞭,那裡來的月亮?”一個鏢師提著刀問歐陽孤雁。
歐陽孤雁順腳踢了一下陌三一的屁股,提示他趁現在逃走,陌三一定眼看他在房頂悠哉遊哉的海吹,心裡故覺好笑,但也沒忘了逃命,匍匐著身子,順著牆角,向馬匹停留的地方靠過去。
歐陽孤雁向前走了幾步,蹲了下來,正巧遮住了陌三一的屁股。指著那個剛纔問話的帶刀鏢師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有即是無,無也未必就是無,明月當空照,明月也未必在我心中,只有當你心中有月的時候,你才能欣賞到這世上最美麗的月景。”
整個鏢隊的人都傻乎乎的聽的一愣一愣的,像是剛纔被嚇破了膽的緣故,都明知道歐陽孤雁在說些沒影子的事情,但還是聽他在那裡沒完沒了的嘀咕。
這時,白衣少俠聽的不耐煩了。開口道,
“看你那婆婆媽媽的樣子,有種就下來打一架,站那麼高幹什麼?”
嶽鉗峰本就功夫不弱,但想一躍能上了這數丈高的房頂,想功夫定是不弱,可他們並不知道歐陽孤雁的是順著齊家後院的那棵大樹爬上來的。
歐陽孤雁心道,這羣傻瓜不敢上了抓我,肯定是看剛纔的兩個什麼燕子飛來飛去的,武功好生了得,把我和她們歸在一起了,好,那我就陰你們一下。
手裡一片捏起一塊瓦片,道,
“剛纔我那兩位徒弟的鏢上功夫,你們也都領教了吧!”
鏢局的隊伍裡,一陣的唏噓,私下議論道,這是剛纔的那兩女人的師傅,這下沒救了。都嚇的向後退了三步。
“哈哈哈”歐陽孤雁大笑數聲,繼續說道,
“她們兩個的鏢上功夫還不及我的一半,她們那東西都是要用實物的,而我的這陣無影化實影的功夫,你們若是見了,也算你們沒有在這世上白活一遭了。”
歐陽孤雁正在海吹之間,房下的一個小將,不服的道,
“你這是什麼功夫,居然會如此厲害!”
歐陽孤雁頓了半下,衝他猛已揮手。小將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
歐陽孤雁道,
“看見了吧,這就是他的厲害,不僅能殺人,還能控制人的身心,令人膽怯,這就是世上只有我纔會的鬼影飛刀。”
陌三一本已找準時機可以跳上馬背逃走了,但聽著歐陽孤雁將自己說的天花亂墜,心想,大個子既然這麼厲害,教訓他們一頓不就得了,還跑什麼,自己悠哉遊哉的也不躲藏,光明正大的騎在牆上,像聽天書一樣的看歐陽孤雁在那裡說道。
歐陽孤雁實在憋不下去了,怪過頭,衝著陌三一示意,但陌三一一副頑皮的料,把剛纔的事都拋在腦後,笑呵呵的看。
這是房下的嶽鉗峰也看到了,陌三一,指著陌三一道,
“抓住那個小孩,憋讓他跑了。”
這是整個鏢隊都向陌三一這邊靠過來,陌三一那裡還有功夫聽歐陽孤雁胡扯,一躍上了馬背,順著歐陽孤雁剛纔指給的路向村邊的小樹林奔去。
歐陽孤雁見陌三一奔出了視線,心裡也踏實了一些,開始盤算著自己怎麼逃走。
“別追了,先抓住這個房頂上的再說。”
歐陽孤雁眼看他們就要攻上來了,道,
“你們別逼我啊,我可是要發鏢了啊!”
爬牆的一個個鏢師聽了他的話,先是一陣害怕,但見歐陽孤雁只是虛晃,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知道他剛纔是刷詐的把戲,都大膽的向上爬著。
歐陽孤雁大喝一聲道,
“不要在逼我了啊!”順手拿起一塊尖利的破瓦,向一個鏢師的頭上砸過去,正好將他砸暈,跌了下去。
周圍人見有人確實死了,心裡唏噓不已,動作又遲緩了許多。
歐陽孤雁笑呵呵的一陣吹噓,道,
“看見了吧,我可沒騙你們啊!”
正在這是,林冠楠受不了,從劍鞘中拔出青龍劍,猛的踩過幾個人的頭頂,躍上了牆壁,而自己的雙腳就像牢牢的粘在上面一樣,撲撲蹭蹭的上了牆頭,正要提劍向歐陽孤雁的喉嚨口扎來的時候,歐陽孤雁想自己可不是這少主人的對手,林飛儒成名江湖的絕技,落魄十三劍,想這小屁孩雖說人品不咋地,但起碼是他的傳人,武功想也不弱,還是跑了的好。可這麼高怎麼跳呢,自己恐怕不會被他殺死,反而要摔死了。
“大個子,我來救你啦!”這是小巷子李,一個大黑影子首先閃了出來,陌三一手裡那個數米長的大火棍,見人就敲,哇哇呀呀的衝了過來,馬也如同受驚了一樣,沒命的亂撞,幾個鏢隊的人想上前攔阻,都被馬嚇的閃到了一邊。
這是歐陽孤雁縱身一躍,正好落在陌三一的身後,猛拍幾下馬屁股,對著樓上的林冠楠道,
“再見了,後會無期了。”
陌三一笑呵呵的,拉著繮繩,手裡緊緊的抓著一個包裹,說道,
“我剛纔還以爲你本事有多大呢?沒想到……”
歐陽孤雁見身後的追來的人影看不見了,問道,
“沒想到什麼?”
“切……”陌三一,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斷口氣的說道。
歐陽孤雁知道了他的意思,看口解釋說,
“我那是不和他們一般見識,像我這樣的高手,一般都是不露出真功夫的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恐怕江湖上又要從此不得安寧了。”
“真的嗎?”陌三一,問了歐陽孤雁一句,頭緊緊的靠在歐陽孤雁的懷裡,磨蹭著說道,
“從小到大,就我娘對我好,從來沒有人這麼照顧過我的!”
歐陽孤雁有些不知所措,拉了下繮繩,馬蹄聲稍稍停歇了一下,
“你幹嘛?我可不是女人?”歐陽孤雁見陌三一一臉享受的神情,心裡大爲不解。
“我娘在我八歲那年就死了,從那以後,每個人都看不起我,我上街乞討,他們總還打我,今天我再也不用受他們的氣了。”
歐陽孤雁看著陌三一從手心緊攥的包裹裡摸出一件件稀世的玉石和珠寶,看著滿懷感激的陌三一道,
“哎呀,我還以爲什麼呢!這些是小意思了!”
“真的是小意思嗎?”陌三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說道。
“當然,這些東西都分給你了,我不要了。”陌三一一聽就高興的手舞足蹈,說道,
“發財了,這次是發達了。大個子你對我真好。”“啪”一聲在歐陽孤雁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不會吧!”歐陽孤雁受寵若驚的看了陌三一一眼,圓鼓鼓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一下。
身後,尾隨的馬隊又跟近了,兩個人下了馬背,向小樹林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