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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 夜審

深夜,冷月孤燈,犬吠寒星。

一間小屋,少劍波在審問楊子榮捉來的小爐匠,這屋裡的氣氛非常緊張,少劍波要情況,要匪徒的巢穴,心急如火。

小爐匠卻狡猾多端,一字不說。

高波和李鴻義急得怒目切齒,恨不能撕開這個匪徒的肚子,從裡面扒出情況來。

少劍波從耐心的審訊中,已認識了這個匪骨頭的堅決和狡猾,也看到了他確實有些老練的伎倆,怪不得連老練而富有偵察經(jīng)驗的楊子榮,在偵察中對他的判斷也曾動搖過。現(xiàn)在審訊他是第二次了。少劍波已經(jīng)有些焦躁。兩隻威嚴的眼睛向這傢伙一瞟:“現(xiàn)在你再說一遍,什麼職業(yè)?”

“告訴你多少遍了,小爐匠。”

他倒裝出不耐煩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地方人?什麼名字?”

“和尚屯。名叫王安。”

“九龍後的王因田到底是你的什麼人?”

“姐夫,姐姐。”

“許大馬棒在哪裡?”少劍波對這狡猾的傢伙提高了嗓音。

“一字不知,一字不曉。我是手藝人,不過爲了生活,犯了點法,搗賣點大煙土,怎知他的下落?你們不要硬逼我個國民黨、土匪。”

少劍波不耐煩了,厲聲道:“告訴你,寬大是有條件的,不說實話對你是不利的。這一點你要放明白。你三舅舅,還有其他……”

小爐匠對他三舅舅這個怕死鬼卻在擔心。加上少劍波問的嚴厲,他顯然在開始不安。他的眼中露出了又恐慌又猶豫的神情,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內(nèi)心是在激烈的鬥爭中。可是他的眼一翻:“如果你們一定逼我說,那我就說,不過對我說的,我不能負責。”

少劍波差一點就要拍桌子,但他努力鎮(zhèn)靜下來。

外面狗咬,楊子榮和白茹氣喘面紅地闖了進來。

白茹這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兵,一邁進門坎,就合著手,眼睛笑得像月牙,腮上的酒窩愈顯得深,腳一跳一跳地嚷道:

“成功!成功!大功告成!”

楊子榮笑嘻嘻地咧著嘴,進門就想報告什麼,但一看見那個他捉來的小爐匠,話又收回去了。

少劍波的眼睛一瞅白茹:“看你……別把燈忽弄滅了。”

白茹臉一紅,吐了一下舌頭,頭一歪,藏到高波後面的燈影裡,坐在炕沿上。

少劍波已意會到楊子榮和白茹的意思,命高波和李鴻義把小爐匠押下去。

少劍波向楊子榮微笑道:“談談吧,成功到什麼樣?”

楊子榮剛要開口,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三人內(nèi)心不約而同地都有點緊張,便一起向門外走去。

一邁門坎,迎頭碰上二小隊副董中鬆,他高興地嚷道:

“參謀長!參謀長!”

“又忘了,叫二○三,叫隊長嘛!”白茹半開玩笑地糾正董中鬆,意思是對劍波說的,因爲他曾多次地糾正過她。

董中鬆嘿嘿一笑道:“急了!叫什麼都行。”

“什麼把你急的,小傢伙快說!”

小董喘息未定,說道:“劉勳蒼回來了,捉了一個寶貝,進門就磕頭:‘三老四少講個情,孩子無知,饒命!……都是一家人……’”小董滑稽而活潑地表演著那人的可憐相,逗的大家笑起來。白茹笑得都止不住了,推了他一把說:“再演一回。”

笑聲未定,劉勳蒼滿頭大汗,幾天也沒洗臉的樣子,闖了進來。

“嘿!坦克!你可把人急壞了!”少劍波上前用力握著劉勳蒼的手。大家一面開玩笑說:

“坦克回來了!”一面上前同他親切地握手。輪到了白茹,劉勳蒼那大而有力的手,故意用力一握,握的白茹“哎呀哎呀”,痛得亂叫,腳下亂蹦,手往外掙。劉勳蒼好和她開玩笑,他一面同她握手,一面說:

“小白鴿!看看又跳起舞來了!

我在大山裡就聽見你笑。”說著,一大步跨上炕去。

白茹揉著被握痛了的小手,嘴一噘,頭一歪:“你的耳朵有多長?”

劉勳蒼蹲在炕上,一五一十地講了他的經(jīng)過。大家靜靜地聽著,彷彿覺得他的勇猛和力氣已經(jīng)傳播到每個人的身上了,大家的精神都異常煥發(fā)。愉快中,少劍波命令:“好!現(xiàn)在連夜審問,免得夜長夢多。日子長了,匪徒必然警惕。而且容易暴露我們自己。我們要攻其不備。時間就是力量。”馬上回過頭向劉勳蒼問道:“這傢伙有什麼特點?”

“怕死!”劉勳蒼很肯定地答道。

“是的,偵察不能老一套,審訊也不能老一套。小爐匠就被我審訊夾生了。他利用咱們的寬大,一意狡猾。對付這些匪徒中的骨幹,要用不同的手段,對死心塌地的反革命,要有鎮(zhèn)壓的威嚴。小董!把他帶來!”

小董應聲:“是!”迅速地跑出去。

劉勳蒼拿起一把日本式的大戰(zhàn)刀。白茹點上一塊松樹明子,火光閃耀,非常明亮。在火光照射下,大家的英武明亮的眼睛,顯得格外威風。

小董抓住劉勳蒼那“戰(zhàn)利品”的衣領,提進來。這匪徒縮著頭,彎著腰,兩個猴眼嚇的直瞪瞪地眨巴著。一進門坎,趴下就磕頭。

“長官饒命!長官饒命!三老四少求情。”

小董扯著他的衣領,一把拉了起來,甩了他個踉蹌,前晃後蕩,渾身亂抖。

少劍波一聲不響,眼中射出森嚴的光芒,一直瞅了他有兩分鐘。那傢伙越加顫抖的厲害,幾乎站不住了。

“你願死,還是願活?嗯?”少劍波惡狠狠地張口就是直追急逼。

“願活!願活!……長官饒命!

饒命!”那傢伙喉頭乾啞啞的,不住地點頭彎腰。

“那麼說實話!有一點假——”

少劍波看了一下劉勳蒼,劉勳蒼早已會意,明晃晃的戰(zhàn)刀一舉,眼一瞪喝道:“我馬上割掉你的腦袋!”

嚇得這個傢伙媽的一聲,手一握脖子,又要跪下,被小董一把扯起。

少劍波朝白茹一噘嘴:“記錄!”回頭瞅了一下這傢伙,厲聲道:“什麼名?”

“罪該萬死,小人刁佔一。”

少劍波和楊子榮對視一笑。因爲正碰對了,楊子榮偵察小爐匠時,聽到他對他三舅談到“刁猴頭”。

“刁猴頭是誰?嗯?”少劍波問這一句,就是進一步給他個下馬威,好叫他少扯謊,或不敢扯謊。

“正是我,正是小人。我每十天出來一次送大煙,是我們在山裡種的。我送給欒警尉,他再下山賣。他把買回的鹹鹽、藥品和情報遞給我,我?guī)Щ厝ァ?

我們倆接捻子的地點是分水嶺下的河流點,石簸箕上面的饅頭石。今天我拿三十斤大煙土,欒警尉還沒到,就被那位……”他眼撇著劉勳蒼。

“你認識欒警尉?”少劍波插了一句。

“認識,認識,剝皮認識他的骨頭。”

“許大馬棒的匪窩在哪裡?”少劍波以最嚴厲的神氣等他答覆。內(nèi)心期待成功。

“奶頭山!奶頭山!”

“你能領進去嗎?”少劍波急追一句。

刁佔一手足無措地答道:“這個,我可不能!”

“什麼?”劉勳蒼眼一瞪,厲聲喝道。

刁佔一又慌又怕,連連哀求道:

“唉!饒命……聽我說,……是這樣:從奶頭山裡到外邊一共是三站,第一站是衛(wèi)隊營長丁疤拉眼,他是許大馬棒的親信,專跑寨裡;第二站是我,因我能走能跑山,來回傳遞。一不讓我進寨,二不讓我出山,我要是沒有這口累。”用手朝嘴邊比劃了一下,“誰給他幹這個?第三站是欒警尉,他是許大馬棒的副官,管這一路賣煙搜情報。許大馬棒怕透了風,所以兩頭不讓過線,過了線就對我不客氣。奶頭山我沒去過,所以不知怎樣。這是實話。小人不敢扯謊。饒命……饒命。”

“他走的路標記號?”

“他的道我不識。”刁佔一急忙打斷劍波的問話。“我的道是樹皮一刀。”

少劍波看了看錶,下一點了。心想:“這傢伙身上的油水也就這些了!”便在小董耳邊低語幾句。小董押著刁佔一回身走出去。刁佔一不知道帶他出去是什麼意思,急得邊走邊喊:

“饒命!饒命……”直至走到門口,還聽得他哼哼唧唧地哀告。

少劍波回頭對楊子榮和白茹說道:“輪到你們的啦!現(xiàn)在初步可以斷定,這個自稱王安的小爐匠,就是欒警尉。”

楊子榮答道:“一點不錯,正是他!我們的成功也證明了這點。”

少劍波又跟問一句:“咱們叫他們對質,有十分把握嗎?”

白茹插嘴搶上一句:“放心吧,隊長同志!一點錯不了。”

“好!馬上對質!”少劍波一面決定,一面吩咐高波押小爐匠來。自己從軍用文件包裡取出一張紙來,在印好的格式上寫了幾行字。寫到半截停了筆,若有所思。擡頭對楊子榮和白茹道:“這傢伙十分狡猾,又被我問夾生了。我應該承認我對付這樣的匪徒是沒有經(jīng)驗的。現(xiàn)在你們倆用最後的幾分鐘再對王因田夫婦作一下努力,以求更成熟,因爲我們的目的是要出情況,不是消滅他一個人。”

楊子榮和白茹滿有信心地走出去了。

小爐匠押來了,他故意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氣。

少劍波目射憤怒,一聲不響,緊盯了他三四分鐘,努力施放他眼睛的威嚴,以求打亂這個匪徒的心理。

劉勳蒼坐在炕裡邊擺弄著他的大戰(zhàn)刀。

小爐匠看著少劍波的表情,雖然有些畏怯,但還努力故作鎮(zhèn)靜,四外瞅瞅,好像他還堅信治不了他。可是又看到劉勳蒼這個陌生人的滿臉殺氣,心緒又混亂起來。

“欒警尉!”少劍波突然這一聲稱呼,可把這小爐匠驚嚇得失魂落魄。他頓時臉色灰白,低下頭去。可是這傢伙真是狡猾多端,過了一兩分鐘,他又恢復了鎮(zhèn)靜,但已是十分勉強了。他冷笑著搖搖頭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劍波從容地立起身來,以諷刺而鄙視的口吻道:“真不懂嗎?”

“不懂!就是不懂。”小爐匠緊緊地咬住這一句。

“關門太早,對你一點好處沒有。”少劍波冷冷地給了他一句,回頭向窗外喊道:“進來!”

楊子榮和白茹領著王因田夫婦走進來,叫他們坐在炕沿上。小爐匠看到他們,先是一陣驚愕,緊接著就露出一副外現(xiàn)佯笑、內(nèi)潛兇狠的面孔。“姐夫,姐姐!兄弟我沒啥!”

“呸!”王因田忽地站起來,顯出一個老獵手的勇敢姿態(tài),使人幾乎看不出他有病。他向著小爐匠吐了一口唾沫:“誰是你的姐夫?你這欒警尉,欒副官,欒平……”

“唉!王因田,你別血口噴人!”欒警尉這個匪徒在絕望中還想狡賴。

王因田走上前去,怒氣衝衝地罵道:“閉上你的臭嘴!你們這些匪徒,佔了我的獵場,霸去我三十多副套子,搶去我三十多張皮子,三斤鹿胎膏,使我今冬無獵可打,無山貨可賣,一家三口,眼睜睜要餓死!

不是鄉(xiāng)親們你幫我一升,他幫我半瓢,早就餓死了……”

說到這裡,王因田的老婆嗚嗚地哭氣來,邊哭邊訴:“七月十五半夜三更,他領著三個人要捉去我的孩子,讓我拿五十張皮子、二斤鹿茸去贖。老天爺!都叫你們搶去了,俺哪裡去生,哪裡去長啊!俺兩口跪下磕拜,苦苦哀告才饒了俺。

可是硬逼俺給當‘窩底’,要不就帶走孩子。俺無可奈何,只得應允。俺孃家是梨樹溝,叫俺充他姐姐。”她說著嗚嗚地哭氣來,白茹攙她坐到炕沿上。

王因田又接著道:“後來拿槍堵在俺的腦門上說:‘要是透了風,抄你的滿門,通通槍斃。要是做好了,等中央軍來,按功行賞。’這些殺人精,俺哪敢不依?”夫妻兩人大哭氣來。

這位混充小爐匠的日本的欒警尉,國民黨的欒副官,顫抖氣來,臉上冒出汗水,那種泰然自若的神氣早就跑到九霄雲(yún)外去了。

少劍波看了看他那個樣子,心想:“繼續(xù)攻!”便向窗外喊道:“小董!”

外面小董答應一聲:“有!”就押著刁猴頭進來。刁佔一乖乖地不大害怕了,原來小董奉劍波吩咐,到隔壁對刁佔一專門進行了寬大政策的教育,並照顧他洗臉吃飯。

刁佔一進來向劍波行了個九十多度的鞠躬禮,連連嘮念:

“甘願效勞!甘願效勞!”回頭一瞇縫眼,照小爐匠的臉拍拍就是兩個耳光子,手點著他的腦門,顛顛扇扇、比比劃劃地說道:“就是這小子!就是這小子!剝皮也認得你的骨頭,當初‘滿洲國’在葦河縣當警尉,‘勒大脖子’,‘砸孤頂’。八一五光復後,又當上許大馬棒的副官,現(xiàn)在在林外,賣大煙,弄情報,光我交給他的大煙也有三百斤。長官!不能輕饒這小子。”刁佔一顯得格外地殷勤,又作證人,又提建議。

小爐匠大汗珠子直往下淌,眼也迷瞪了,腿也痠軟而彎曲了。

少劍波從容而嚴厲地走到小爐匠跟前道:“欒警尉!懂了嗎?”

小爐匠把眼一白瞪,不敢擡頭正視。他朝著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打了兩個嘴巴子。“我該死!我該死!”

少劍波看白茹把王因田夫婦送走了,小董押下了刁佔一。

他又走到小爐匠跟前說:“我前後和你談過五六次,處處以寬大政策教育你。誰知你是死不回頭,狡猾詭詐來利用我們的寬大政策!”他馬上嚴厲起來,眼中射出了殺氣。接著拿起剛纔他寫好的那紙張,向匪徒念道:“欒平,僞滿漢奸警尉,充當日本爪牙,爲非作歹,屠殺百姓。光復後,參加國民黨,刺探軍情,殺人放火,販賣大煙,傾銷毒品,毒害人民。”唸完他開始質問:“這就是你的原形!沒有不合事實的吧?你看哪一條夠不上死罪?嗯?我可以代表人民政府判決你。”

小爐匠嚇得涕淚俱下,撲倒在地,苦苦求饒。

少劍波冷淡地說道:“要死要活在你自己。要死,你就繼續(xù)狡賴;要活,你就說實話,做好事。人民政府可以按你的供詞的真實程度以及你以後的表現(xiàn),來決定是寬大還是鎮(zhèn)壓。”

小爐匠捶胸頓足,口口聲聲:“我要活!我要活!長官寬恕!寬恕!”

“那由你自己決定。”少劍波從容地坐在炕沿上。“兩分鐘,讓你自己選擇是要死,還是求活。兩分鐘以外的時間,你就無權享受了。”

少劍波手持表。劉勳蒼抽動了一下戰(zhàn)刀。

“一分!”少劍波用眼瞪了一下小爐匠。

小爐匠喘著氣:“我說!我說!”

白茹拿起筆來記錄。

小爐匠從梨樹溝他三舅胖老頭說起,說出了和尚屯的大地主老薑,半砬屯大地主馮老汕,兩半屯張寡婦,海林站陳大個子,新安鎮(zhèn)一貫道點傳師王甫海,牡丹江鐵路擴路軍劉隊長等十八個匪徒的秘密據(jù)點和組織者。

“真是麻痹不得。”少劍波心裡想,“好危險,匪徒都已經(jīng)打進了部隊,有的還當上了我們的幹部。”

劉勳蒼在一邊,性急火大,記起了杉嵐站的血債,高聲問道:“那麼杉嵐站大屠殺是誰搞的?”楊子榮把頭向劉勳蒼一搖,止住他的粗率。劉勳蒼自己也知道失口,便吐了一下舌頭。

小爐匠一聽杉嵐站,嚇的心寒膽裂,連連辯護:“長官!

長官!杉嵐站卻不是我,是鄭三炮管的。外部聯(lián)絡是我南他北。我負責聯(lián)絡座山雕。至於偵察情報,迎接中央軍,那全是侯專員、許旅長他們的事,與我們這些當小兵的無關。”

少劍波急問:“再說一遍!”

“我聯(lián)絡威虎山的座山雕,可是我都不知道地點,只是在林外接頭。鄭三炮聯(lián)絡完顏嶺的侯專員、謝司令。”

談到許大馬棒,他說他只知道在奶頭山,他沒進去過。他的理由和刁佔一一樣。特別他自己又強調(diào)了一條原因,是他在外面落網(wǎng)的機會多,因此,許大馬棒根本就沒讓他進過奶頭山,更不能讓他知道山裡的詳細情況。不過當他談到許大馬棒的力量時,卻不知他懷的是一種什麼心理,用似乎有些藐視的眼光瞧著劍波等人。說道:“對付許大馬棒手下的人,可不得不加謹慎。他那裡除了當官的,剩下的都是各山頭有名的炮手。許大公子,那是擎手匣子打飛麻雀,槍槍不漏。蝴蝶迷是有名的‘雙槍姑姑’,手使兩把匣子,三十、五十人休想靠前。還有個出名的炮頭鄭三炮,從小當鬍子,後來許大馬棒一千元現(xiàn)大洋買來當炮頭,僞滿時又是許大馬棒的馬弁,槍法指哪打哪,指右眼準打右眼,指左眼準打左眼,許家父子都怕他三分。這還不說。他登峰攀嶺拉老林子,如走平地,日行百里開外。有徒弟十二個,槍法都和他不差上下,現(xiàn)在都在他手下。可得小心點。特地效勞奉告!”說罷,向劍波斜視一眼,顯然是在向小分隊恐嚇。

公雞叫開了。

少劍波看看錶,已是五點。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傳進門來,這聲音帶給人一種疲勞的感覺。原來是高波,睡意未醒,進門就報告:“二○三!蘑菇老人,他……”

“等一等……”少劍波撇了小爐匠一眼,制止了高波的報告。隨後命小爐匠在供詞上蓋了手押。臨押出去時,少劍波又嚴厲地警告他一句:“你們山下的窩底到底有多少?給我寫出來。你要在這方面再狡猾,有朝一日查清了,對你是不利的。”

等這個匪徒被押出去以後,高波又繼續(xù)說:“蘑菇老人……”

“知道了!”少劍波向高波愉快地一笑,立起身來道:“同志們!總算有了頭緒。從以往的瞭解,和這兩個匪徒的供詞,我們要踏踏奶頭山。現(xiàn)在我命令休息六小時,也許這六小時休息要爲後幾天的休息代勞。艱苦緊張的任務即將到來。”

大家不但沒有疲憊,倒反精神煥發(fā)起來。少劍波堅決地命令:“休息是這六小時中唯一的任務。六小時以後,我們要訪問一個山中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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