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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將計就計

陰曆正月初二,雪止天晴。

威虎山的陽光格外燦爛,黃花鬆的枝頭,掛滿了雪朵,好像三月的杏花,穗穗盛開。在陽光的照射下,它們染上了鮮豔的色彩,時而微紅,時而橙黃,閃耀變幻得更加奪目誘人,好像這些雪的花朵,還噴著清香。小分隊的每個同志被陶醉在這狂茂的“杏花園”

裡,他們歌唱著,奔跑著,投著雪球。

有時仰面靜立瞇縫著眼睛,曬曬從林縫裡射進來的光柱。光柱射在他們的臉上,映的戰士們滿面紅光。

少劍波命令欒超家迅速趕回神河廟,用十幾個民兵好獵手,把它嚴密地控制起來,要絕對切斷老道和九彪的聯繫,使侯殿坤的這道命令,成爲他今生最後的一次。所有進廟的匪徒儘管讓他進去,可是出廟的匪徒無例外的一律加以消滅。能捉活的捉活的,捉不到活的堅決打死。總之正月初七日以前,要保證再不讓匪徒們有新的來往。並特別囑咐,絕對保住秘密。同時不要回夾皮溝屯找民兵協助,而要到別的地方去找,在正月初七黃昏以前不許他和陳小柱回家。並吩咐爲了破老道,去老夫婦那裡把欒警尉的老婆取來。@米@花@在@線@書@庫@?B

欒超家和陳小柱,未得飽賞威虎山的美景,肩負重任,離開威虎山,直奔神河廟,按著劍波的命令,去施展他的對敵手段。

少劍波根據新的情況,重新寫了他對司令部和團本部的報告。

他首先寫了,小分隊的兵力秘密已被敵人所察知,待消滅九彪後,這個秘密將更加公開了,因此小分隊今後只能佔有行動上的神速秘密。

對於敵人,他估計到從許大馬棒、座山雕的覆滅,和即將被殲滅的九彪等三個旅被吃掉後,敵人不會再迷信天險,和單靠天險所給予他的秘密巢穴。因此可能在與我展開機動作戰,所以今後的戰鬥將更加艱苦。按兵力來講,敵人最精銳的馬希山匪股,還超過小分隊數倍,因此團內需要準備一支與小分隊同樣的部隊,準備隨時協助小分隊加以狙擊、埋伏或奔襲。最好當然是滑雪兵和雪橇兵,能以高超的速度,在戰術上轄制敵人。希望王團長立即著手訓練一批身強力壯的滑雪兵,以備急用。

另外對國民黨的地下“先遣軍”分子,應按已取到的“先遣圖”,分別加以鎮壓或監禁改造。目前看來,農村中的“先遣軍”分子,已在土改的波濤中受到了打擊,不太活躍了。

從對俘虜的審訊中,和欒超家的捕獲中看來,好像城鎮的“先遣軍”分子,倒十分囂張,情報站,聯絡線,供應點,不少的是在我們的牡丹江市內和要害部門。因此應加以鎮壓。這樣從軍事上來講,消滅匪徒的耳目;從政治上來講,平民憤發動羣衆,鞏固治安,以利支援前線。

關於神河廟的那個妖道,現在他對我們有“釣魚餌”和“大糞引屎殼郎”的作用,隨著第三個旅的將被消滅,他已失掉了利用的價值,準備目前馬上加以捕捉。這需要公安機關來處理他,因爲對打擊匪徒地下的秘密組織他還有用處。這個妖道,劍波斷定他是公安機關久日尋找的那個日本關東軍大本營三一八七部隊的出名的“兇神”。

老爺嶺、威虎山一帶的匪徒,消滅得已接近乾淨徹底,這一帶的羣衆工作應立即開展,以鞏固這塊陣地。這裡雖然無土地可改,但山區林業生產應馬上組織。這裡有豐富的支援戰爭、供給城市的必需物資,如皮毛、皮革、木材等等,它將會對解放戰爭供獻出巨大的力量。同時這裡的羣衆也只有迅速恢復生產,纔能有吃有穿。否則他們的貧困是無法解除的。

最後他要求爲了適應渺無人煙和對匪徒將展開機動作戰的特點,急需供給小分隊四架帳篷,四個輕便的鋁鍋,五十套滑雪具,五十雙大頭皮鞋,這是在戰術上所必需的。這樣可以以絕對優勢的技術和匪徒展開周旋。爲了這個準備走一條秘密路,最大限度地出敵不意。

報告寫完後,他命白茹把在威虎山上所有繳獲匪徒的文件,尤其是“先遣圖”

包裝就緒,準備送回。

這一趟遠途交通由誰來擔任呢?孫達得凍傷初愈,並且爲了和楊子榮聯絡而沒學會滑雪。現在的孫長腿和小分隊任何一個戰士比起來,顯得他的腿太短太笨了。就是孫達得騎上任何一匹快馬,在雪深林密的天地裡,根本不能展開奔馳,比起小分隊的滑行,也要慢得多。因此這次長途聯絡任務,劍波只得交給小董,他做事機靈,口齒清楚,能言善講,可以流利地回答團首長和司令部首長的詢問。更爲了不減弱小分隊的戰鬥力,便派了兩個民兵,準備隨小董下山。他又計算了一下,小董滑行兩天可以到達佛塔密車站,坐上留在那裡整裝待命的小火車,到柴河站換正線,兩天兩夜可以到達牡丹江。在牡丹江準備兩天兩夜,正月初八就可以乘火車返回夾皮溝。

初三日清早,一切準備就緒,小董等三人飽餐一頓,再次定了定指北針的方向度,帶上熟肉和飯糰,又帶了三壺剛繳來的土造山葡萄酒,向劍波請示道:

“二○三首長,我們可以走了嗎?”

“要緊記住,”少劍波再次叮囑道,“初八日早晨,把派來的幹部直接護送到夾皮溝,一定要在深夜或拂曉前通過神河廟。”

“記住了!”

“團長、政委要叫你講講這段戰鬥故事,你準備得怎樣?”

“我可以……”小董自信地一晃腦袋,“我可以像背書,不,不是背書,我可以像一個演員一樣地給首長們表演出來。”

“好極了!”少劍波笑嘻嘻地拍著小董的肩膀。“可是你不能大意!這一段的林間路程不是安全的,雖然座山雕他已奈何不得你,可是穿山風,野獸羣,它們可不知你董中鬆厲害,很可能它們來‘照顧’你,給你點小麻煩。”

小董三人一起笑起來,“放心吧!二○三首長。交好雪朋友,什麼都不怕,咱現在可以和猛獸賽跑,保證跑不了第二。

還有手裡這支百發百中的槍,誰也奈何不得。”小董左右一看,看了看站在他旁邊的兩個青年民兵獵手,信心百倍地說:“我們這兩位山林通,降虎羅漢,什麼野獸、穿山風也不敢在我們跟前興妖作怪。”

兩個同去的民兵,驕傲地抖動了一下肩膀。

“好吧!再見!”少劍波緊握了三人的手。

“小董!”白茹不知怎麼有些害羞的樣子走到小董旁邊,遞給小董一個小包,和一封折成燕子形的信,用手向小董一觸低聲道:“捎給王團長的愛人,我們衛生隊指導員王秀蘭同志。”說著她伏向小董的耳朵小聲說:“保密!啊!謝謝你。”

可是小董這個機靈心快的小夥子,馬上瞅了瞅劍波,又把白茹的小紅帽一推喊道:

“啊!小白鴿,小丫頭片子!保……”

白茹一聽急了,她用手去堵小董的嘴,“調皮鬼!快滾你的!”大家一起望望小白鴿,望望劍波,抿嘴偷笑。

小董三人向劍波行了軍禮,“首長再見!正月初八日早晨再見。”

他三人的影子,像三支飛箭,穿入叢林。

少劍波目送三人飛入密林,回來立即命令小分隊抓住戰前時機,苦練雪上技術,作了五天的練兵計劃。特別命令李勇奇要在這五天之內用嚴格的教練態度,教練楊子榮和孫達得這兩個不會滑雪的人。要求他倆在五天內,要能跟著小分隊滑行。他嚴格地命令道:

“楊子榮、孫達得同志,這五天的苦練是你們倆獨一無二的任務,學不會,等於你們沒完成戰鬥任務。要負紀律上的責任。”

“我們完全明白。”

“李勇奇同志,”少劍波對李勇奇是第一次像對待自己的部下一樣地嚴肅,“現在你的身分是教官,他們倆是士兵,完不成教練任務,你也要負軍紀責任。”

李勇奇聽了,望著楊子榮、孫達得直笑,看樣子是不好意思。

“別笑!”少劍波嚴肅地道,“任何不嚴格、不嚴肅、不好意思,都會使你們完不成任務。懂嗎?”

李勇奇停止了嘻笑,恭正地站在劍波面前。

“現在我再重複一句,”少劍波的口吻更加嚴厲,“你是教官,他倆是士兵,你要像劉勳蒼教練我一樣教練他倆。現在我命令你,教官同志!

把你的戰士帶到滑雪場。”

“是!”李勇奇嚴肅地答道,“把我的戰士帶到滑雪場。”他轉身拿起三副滑雪具,向楊子榮、孫達得喊聲:“立正!向右轉!目標,西北小山包,跑步——走!”

少劍波笑嘻嘻地望著他們跑去的背影,自言自語著,“勇敢的戰友……多重的擔子,他們也會擔起來!”

小分隊戰士同他們一起,進入苦練中。

只有劉勳蒼在帶著幾個戰士,按劍波的命令蒐集座山雕在日寇潰敗時運上山來的地雷,並做了幾個試驗,看看是否失效了。

戰士們在蒐集中,背後議論著:“我們小分隊是支飛行軍,又不打陣地戰,爲什麼蒐集這麼些笨傢伙,真是多餘找麻煩。”

有的戰士說:“可能是運到前方,打國民黨的汽車,坦克!”

有的說:“叫幹啥幹啥,沒聽二○三首長說什麼來個將計就計嗎!也許是計中有地雷。”

緊張的日子裡,時間顯得特別短,尤其楊子榮、孫達得兩人,更覺得這幾天的太陽走得特別快。只有劍波心裡覺得時間慢得過分,他腦子裡一天翻騰幾萬次,“正月初七!正月初七!……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正月初六日傍晚,少劍波留下兩個戰士,一個任班長,一個任副班長,率領八個民兵,留在山上看押俘虜。自己率小分隊,帶著新繳獲的三挺機槍、十八個地雷,由李勇奇領路,取捷徑,直奔夾皮溝。

夾皮溝的人們,自從臘月二十九日小分隊出發後,七八天中一點消息也沒得著。再加上欒超家和陳小柱三十日進山,又是一去不見回來,全屯的男女老少都在恐怖的擔心著。再加上高波、張大山等犧牲者沒有埋葬的靈柩,更增加了人們在恐怖中的悽慘氣氛。

春節裡全屯死氣沉沉。白茹給各家用樺皮卷寫的春聯,誰也沒有心思掛貼。沒有一家起來拜年的。

民兵的嚴密警戒,更加劇著屯落的緊張氣氛。全屯人的心,像一顆心一樣,沉入一種深沉的恐怖中。正月初一早上,家家戶戶都拿一點供果和清水,還有幾年前殘斷的香支,到高波、張大山等同志的靈前祭奠,幾天來他們的靈前是香菸繚繞,松明熒熒。

這幾天陳小柱和欒超家,在山裡沒找到民兵,爲了完成任務,只得深更半夜潛回夾皮溝,把放哨的民兵叫來。這一下更引起夾皮溝人們的不安,驚恐的心理激劇地增長。一吃完飯就到車站上望,回到家就大夥蹲在炕頭上想著,談論著,猜測著,恐怖的心情隨著談論和猜測,一層一層地壓上心頭。

有的說:“山裡的穿山風太多呀!莫非碰上了這山妖!”

有的說:“座山雕的人多,槍法又準,山勢又險,多少年的老寨子,小鬼子幾千人馬都沒法治,咱們的人太少啊!”

有些拿槍的青年民兵,雖然心裡忐忑,嘴上還是說硬話,就不願聽老頭們和婆婆媽媽們這類喪氣話。他們不耐煩地制止說:

“別老是瞎叨叨,劍波同志神人一般,保險活捉座山雕。”

可是任管小夥子們剛強嘴硬,但是因爲他說的也沒有根據,所以人們也不相信。

特別是初五初六這兩天,人們好像完全失望了!有的民兵家屬哭起來,有的老太太跪在山神廟磕頭祈禱:“山神爺爺老把頭,保佑孩子們平安……”祈禱的人越來越多,哭的人也越哭越悲痛,有些鄰居來安慰勸說,可是安慰來安慰去,連安慰的人也跟著落淚了。夾皮溝的空氣越來越悲觀,人們的情緒越來越緊張。民兵們弄了些大棒子,每家發了幾條,準備匪徒來時好拚命。都準備著大禍臨頭時來一場廝殺。初六日的晚上簡直緊張到頂點,全屯的成年人老年人幾乎沒有一個睡覺的。

初七日早飯後,許多人還是站在車站上望,心裡好像不是在盼望回來,而是在遙遙的悼念。冷風颯颯,松濤悽悽,望的人悲悲切切,哭哭啼啼。

人們正在悲愁中,突然一個巨大的喊聲,吸去了人們的注意。

“鄉親們!勝利了!勝利了!”

在屯中央,發出連聲的高喊,悲切的人們大吃一驚,一齊緊張地迴轉身向喊聲望去,只見一個人頭戴狐皮帽,身穿日本軍用大衣,右手提著一支步槍,左手扶兩根滑雪杖,腳踏滑雪板,立在山神廟前。人們誰也認不出這是個什麼人,既非屯人,也不是小分隊的裝束,一陣騷動,人們更加緊張。

那人右手提槍一揚再喊道:“鄉親們!勝利了!……”他的喊聲未落,人們一齊沸騰的歡笑,“李勇奇!李勇奇!

……”一陣跳躍狂奔,把李勇奇圍起來,幾百個聲音一齊向他探問:“怎麼樣?……怎麼樣?……”李勇奇把新得的大狐皮帽子向腦後一掀,從容而嘻笑地道:

“忙什麼,忙什麼,一會兒就知道了。你們看!”

他用手中的滑雪杖向西南山上一指,人們的目光一起射向他指的方向。

小分隊在山頭上拚命齊聲高喊:“鄉親們!過——年——好!”

羣衆看到山上小分隊的遠影,聽到小分隊的問候,一齊沸騰似的跳起來,喊起來,笑起來,“同——志——們——好!”

這時全屯所有的人完全涌上街頭,跳著,喊著,笑著。

小分隊在山頭縱身一躍,順著白皚皚歡笑的山崗,像一羣戲水的燕子,飛下來。

小分隊和羣衆摻雜在一起。有的把戰士擡起來,有的把戰士抱起來,歡呼說笑聲響徹了整個山谷天空。夾皮溝活了!

夾皮溝一片狂歡。

這時羣衆已把戰士們扯拉得東倒西歪,亂紛紛地嚷著:

“這是我的,這是我的,我先請的……我先請的……”有的人爭得臉紅脖子粗,活像打架一樣。

楊子榮以爲出了什麼事,及至他跑來看時,原來羣衆這個扯,那個拉,要戰士到他家去吃飯、烤火,因爲小分隊的人數太少,每家分不上一個,所以紛紛爭吵。楊子榮最初還想調解,可是沒等開口,他自己也被四五家爭開了,他只得抽身逃跑了。

少劍波回到他的老地方,命令各小隊長,嚴密封鎖消息,一個人也不許出屯,座山雕覆滅的消息,在明天清晨以前,絕不許傳出去。這一點在純潔如鏡的夾皮溝人來說,完全不難辦到,可是少劍波深怕他們樂極失口,所以也只有這樣做。

馬上他又命令李勇奇,通知各家,儘量歡樂,互相拜年貼春聯,吃餃子,把在山上背下來的土造山葡萄酒各家分配一點,特別吩咐要趕好今天的山神廟會。

李勇奇笑著對劍波道:

“放心吧,二○三首長,不用吩咐誰也會這樣做。”

“那太好了!”少劍波笑了笑,轉回身來對著楊子榮道:

“怎麼樣?子榮同志,今天小分隊會次餐吧?”

“別會啦!”楊子榮無可奈何的神情瞅著劍波,“會不起來啦!”

“怎麼?”

“戰士們都差一點被撕碎了!”

“撕碎了?”少劍波奇疑不解地看著楊子榮。

“可不是!”楊子榮笑起來,“戰士們還沒進屋,老鄉們在街上就把隊伍給瓦解了!這家扯,那家拉,有的四五家爭一個。我要想去調解調解,可是沒等開口,我也被包圍了,幸虧我扯了個謊,說你找我有事,才逃出了包圍圈。最可笑的是白茹,被姑娘們差一點把她吃掉,連藥包子都掉在街上。”

說得大家哈哈笑起來。

少劍波無可奈何地自語著:“這怎麼成呢?各家都很困難,怎麼能吃羣衆的東西?”

“不成也得成!”李勇奇高興地晃著腦袋,“羣衆的意見你得接受。”

少劍波正在猶豫,楊子榮咧嘴一笑道:“二○三首長,你有什麼事快辦吧!你看看!”他的嘴向窗外門口噘了兩噘,“你也很快地就要被包圍,在你身上馬上要引起爭奪戰。”

大家向外一瞧,嘿!真不少,大門口,院子裡,已經有四五十人在等著他。有的擺著好像要準備衝鋒的架子。紛紛嚷著:“誰和我爭二○三首長的話,我和誰拚。”爭得一塌糊塗,各不相讓。

少劍波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辦法,就這樣吧!”轉回頭向幹部吩咐一聲:“把戰士們今天的糧米菜金,全分到各家,看現在的樣子,今天吃飯也得來個將計就計了!”

大家一陣高興的鬨笑。

“不過!十二點後,戰士們要絕對回隊,準備戰鬥,這一點勇奇同志負責通知羣衆,你要保證這一點。”

“是!二○三首長。”

李勇奇一面答應著,一面挽著劍波的胳臂,聲聲嚷道:“二○三首長有事,誰也別爭,有事……有事。”嚷著衝過人羣,把劍波拉回他家。

夾皮溝炊煙四起,飯肉噴香,戰士們在各家坐著熱炕,作著客人,宣傳著大戰威虎山的故事。

太陽落山,夾皮溝燈火齊明。

少劍波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向各小隊和民兵幹部開始安排今晚的廝殺。他首先對今晚的對手,作了充分的分析:

“九彪過去也和座山雕、許大馬棒一樣,是國民黨上萬人的旅長。可是現在差不多是光棍,只剩了個骨頭架子。他們幻想國民黨來了再討封,或者官保原職,因此他們必須要保存他們的一小撮實力。

他們知道,沒有實力的保存,國民黨來了是沒官給他做的。

沒有了實力,他們在國民黨眼裡便一文不值。力量是他們的唯一本錢。因此他們旅與旅之間,山頭與山頭之間,你坑我詐,互相挖牆腳,盜奪‘先遣圖’,以擴充自己。許大馬棒的覆滅,座山雕大爲幸災樂禍,同樣,座山雕的實力消耗,九彪並不痛心。

“基於這一點,九彪來合擊小分隊,他是不願出風頭打頭陣的,更不敢硬打。他是想等座山雕消滅了我們小分隊之後,好來爭功撿洋撈。座山雕如果失利,他也會幸災樂禍,只要他自己保存下來就成。

“因此我們就要在將計就計中,來一個投其所好。”

大家一陣微笑,劍波喝了一口水,分配道:

“今天我們要擺一場‘火雷陣’,劉勳蒼小隊負責在山神廟前布火、擺雷。火擺成三大堆,每堆間隔三十米,每堆火周圍布上六個地雷,把‘滿洲林業株式會社’的電話交換臺的手搖發電機安在山神廟後李勇奇的家裡,電線要徹底僞裝,然後你和欒超家兩個小隊的任務是肉搏。

“孫達得、馬保軍負責四挺機槍的安排,槍口對準火堆,火力要交叉得沒有一點使匪徒逃竄的空隙。

“李勇奇的民兵,主要是外圍捕捉,要把敵人所能逃出的地方,全部堵死,不許漏掉一個。另外你馬上通知各家,今夜全在地上睡覺,誰也不許睡在炕上。”

最後他笑著對楊子榮道:

“今天子榮同志,你的角色,還是座山雕的團副胡彪。”

大家一齊笑起來。少劍波瞅了瞅表,“八點了,馬上開始擺陣。”

各小隊幹部行禮出去,小分隊、民兵,進入緊張的佈置中。夾皮溝的空氣頓時緊張。黑夜裡孕育著即將降臨的殺氣。

少劍波在兩個小時內,多次地檢查了他所佈置的“火雷陣”的各個環節。

十二點了,夜深人靜,只有車站上的一盞燈火。西山林梢上的一鉤新月,好像在偷偷窺視著劍波的“火雷陣”。

突然夾皮溝上空明晃晃的一顆信號彈,四射的光芒,刺目欲痛。

“射擊!”是劉勳蒼高叫的命令聲。

小分隊和民兵,一齊激烈的向四外開火,夾皮溝騰起一片戰鬥的聲浪,“殺呀!捉活的!”槍聲,手榴彈聲,呼喊聲,孩子的哭聲,交織成混亂的一團。

隨著槍聲的疏稀下來,夾皮溝燃起三堆熊熊的沖天大火。

火舌舔空,濃煙瀰漫,必必剝剝,噴出無數的火星星,駕著濃煙,升騰到高空。

少劍波笑了笑向站在自己旁邊的一個匪徒打扮的人道:

“子榮同志,是你走的時候了!”

“是!我馬上就走。”

“保證把‘客人’請來呀!”

“錯不了!請他來分贓,他還能不來?得啦!”

在大家的笑聲中,楊子榮和一個戰士,翻身上馬,離開夾皮溝,向豆莢峰方向的黑林走去。

屯中的三堆大火,越燒越旺,把天上的星星也燒沒了。

楊子榮等兩人,順著山溝,直奔豆莢峰山後,正走到一個山腳的轉彎處,突然嘩啦一陣槍栓推彈上膛的聲音,接著便是一聲嚇人的吼聲:

“站住。幹什麼的?”

“五旅。”楊子榮從容地答後,反問道:“四旅嗎?”

對方沒有回答,又是一聲喝問:“剿滅?”

楊子榮身旁的戰士答聲:“赤患!”

“舉起手來!”

楊子榮等兩人下了馬,向喊聲走過去。到了近前,兩個大個子匪徒,氣勢洶洶地用槍指著他。楊子榮不慌不忙地兩腿一岔,“徐旅長來了嗎?”

兩個匪徒打量了一陣,突然低沉地道聲:“跑野?”

楊子榮笑嘻嘻地答道:

“飛天。”

“前山兩岔?”

“後山一股。”

這些普通的黑話,當然難不住楊子榮。

兩個匪徒馬上結束了兇氣和緊張,退出了子彈,向楊子榮道聲:“瞧頭子。”

說著轉身前邊引路,楊子榮兩人牽馬跟在後頭。

走到山後一個避風的小山窪,只聽山窪裡發出兩下敲木棒的聲響,兩個匪徒道聲:“繞子!繞子!”

走到近前,只見站著的一簇人中,有一個胖老頭子,旁邊的三四匹馬,在舔著地下的浮雪。楊子榮走到胖老頭跟前,先行了個軍禮,再行了一個土匪的坎子禮道:

“報告旅長,五旅團副胡彪,奉三爺命令,特來迎接九爺進屯會見。那小股共軍已完全消滅,他媽的,正湊巧,他們正在大吃大喝,開什麼大宴會,被我們堵住了大門,一個沒跑。三爺恐怕發生誤會,所以命我來接您。現在已點起了信號。”

九彪和他的部下,早已聽到屯內的槍聲,看到了火光,聽了他跟前這個“團副胡彪”的報告,心中又滿意又後悔。滿意的是沒用自己的力量,還可以分點贓;後悔的是把共軍堵在屋子裡,這個便宜他沒撿著。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他哼了哼酒糟鼻子,命令一聲:“進屯。”

楊子榮頭前領路,九彪和他的部下跟在後頭。路上九彪向楊子榮賣乖道:

“胡團副,我到這裡路遠,三爺沒等我到,來了個先下手,這可是不對。”

“自家人,不必客氣。”

火光越近,照得越亮,現在楊子榮帶的這幫“客人”,已進入大光圈以內了。楊子榮借火光,回頭一看,這百餘名匪徒,臉青鬍髭長,真像一羣魔鬼。

一轉彎,清清楚楚看到三堆大火照耀下夾皮溝的街道和房舍,山神廟、車站和鐵路路基。還見幾個人影正在向火堆上加木柴,隱隱約約地可以聽到“奶奶!小舅子,不打你是老丈人”的野狂罵聲。

九彪這羣匪徒加緊了腳步,正走著,突然一聲:“幹什麼的?”

“胡彪。”楊子榮答道。

“剿滅?”

“赤患!”九彪的一個馬弁急急地喊道。

從問聲處,跑來一個高高的黑影,一直跑到楊子榮馬前。

“報告胡團副,三爺請徐旅長先到車站會見,爲了避免弟兄們傷了義氣,煩弟兄們先到山神廟前等一下,再分配盤子,請弟兄們擔戴一些。”

楊子榮聽了孫達得的這個報告,完全洞悉了劍波的安排。

後面的匪徒們卻叫罵起來,“奶奶!不仗義,五旅還管著四旅的事!熊!闖進去,不聽兔子叫,老子凍壞啦!”楊子榮一聽,微笑地向九彪道:

“徐旅長先請。……不過還是叫弟兄們先忍耐一下,自家人好辦,別傷了弟兄們的和氣。旅長也知道三爺和八大金剛的脾氣,無論如何別鬧出亂子來。”

九彪聽了楊子榮的勸告,回頭高喊一聲:“別吵!先在火堆上烤烤火,一切由我徐某作主。”

說著楊子榮走在前頭,孫達得跟在九彪和他的馬弁後頭,通過山神廟前廣場上的大火堆旁,直向車站走去。其餘的匪徒,亂七八糟地吵吵嚷嚷,分成三夥,圍上三個大火堆,互相吵罵著,解開大衣懷,烘烤著他們的前胸和後背。

少劍波在他的指揮陣地,李勇奇家裡的炕上,從窗子上看得清清楚楚,身旁的李鴻義,手握髮電機搖把,全神貫注地盯著劍波的右手。他們全身繃緊得像石頭,專尋找一個剎那的良機。

匪徒幾乎全部圍上了大火堆。

“良機!”少劍波右手一揮。

李鴻義一陣急搖,轟隆隆一陣巨響,天崩地裂,山搖屋晃,彈片嗚嗚地拚命嘶叫,十八個地雷一齊爆炸了!三堆大火被炸滅了,匪徒們的身體血肉,隨著彈片和木片炭火,一齊飛裂到四面八方。

九彪剛走到車站門前,被這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震得掉在馬下,像一塊大肉蛋子,癱在地上。那匹馬,驚恐地向黑暗的遠方,拚命跑去。楊子榮和孫達得生擒了九彪和他的馬弁。

隨著濃煙的升起,劉勳蒼率兩個小隊,李勇奇率一部分民兵,撲向未死的匪徒堆。一陣白刃戰的拚殺,結束了九彪的全旅。

從少劍波揮手李鴻義急搖發電機起,到九彪被押解到劍波面前止,總共只用了五分鐘。匪徒們還活著的,只有四十三個了。

在小分隊和民兵的一片歡笑聲中,引出了全屯的男女老少,每人舉一塊燃燒正旺的大松明子,照的滿屯通紅,扭著,唱著,廣場上又燒起歡樂的篝火。直達通宵。

正月初八早晨,天空晴朗,東方升起一輪紅日,照耀著這個歡笑的屯莊。

小分隊和民兵,以及全屯的男女老少,幾天來的疲勞全被歡笑所吞蝕。

工人和家屬中紛紛傳說著:“劍波和楊子榮真是神人,算就了大年三十座山雕的百雞宴,算就了正月初七九彪來搶廟。”又傳說:劍波和楊子榮會“勾魂釘身法”,讓土匪到哪裡他就得到哪裡,威虎山上把座山雕的全部匪徒給勾進威虎廳。在這裡又把九彪的全部匪徒給勾上火堆,勾上後又用了個“釘身法”,一下把土匪都釘在火堆旁烤火。又傳說:劍波有“掌心雷”,他的手一揮,地雷就開花,這是李勇奇十三歲的小兒子親眼看到的,他說的有枝有葉,說是就在他家炕頭上跪著揮的。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要仔細看看這兩個“神人”。有個八十多歲的老翁,一定要看看劍波是個什麼人,他聽人們傳說劍波手心有一顆痣,他更急著要看。因爲這老人更迷信,從前他曾學過“麻衣相法”,近來老了,很少出門。可是今天特地找兩個人攙著來看看劍波的手。當他看過後,向衆人伸著大拇指頭道:“無怪乎有這大的神通,他不是個平常人,他手心的那顆紅痣,叫作智謀痣,相書說:‘手握通天一點紅,捉妖降怪定乾坤。’真是神人!真是神人!”他嘮嘮叨叨說個不休。“別說座山雕這些蟊賊,就是妖魔鬼怪,多大的道行它也跑不出手去。”

這一來劍波在夾皮溝,已成了神話中的人物。

少劍波爲了奇除羣衆這些迷信的說法,和忽視羣衆力量的觀念,便召開了一個大會,詳細地介紹了奇座山雕和伏擊九彪的經過。他特別強調了夾皮溝羣衆的幫助,把李勇奇的奇穿山風,楊子榮的深入匪穴,欒超家和陳小柱的冒險闖山,以及小分隊全體戰士的英勇善戰,說得詳詳細細。最後他強調地說:“我自己只費了一點計劃的力量,要沒有小分隊戰士,和夾皮溝羣衆的努力,我自己是什麼也幹不成的。我並不會‘勾魂釘身法’,只不過是抓住了座山雕百雞宴的好機會,又有咱們勇敢多謀的楊子榮同志指揮的酒肉兵;我也不會什麼‘掌心雷’,而是事先埋了地雷,用發電機把地雷點著了火,我那一揮手,只是個指揮信號。”

早飯後,少劍波命李勇奇、馬保軍,率六十個民兵、六個戰士,去威虎山押解俘虜,並發動大部分羣衆上山搬運戰利品。又命劉勳蒼率小分隊,並發動一部分羣衆打掃戰場,把匪徒的屍骨,全推進將來有山洪衝激的山溝裡。

少劍波自己又進入下一步行動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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