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正忐忑不安之時,靈智開口問道:“蓉兒,你怎麼看?”
黃蓉眼神飄忽,只是道:“任憑師傅做主。”
靈智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看得她心中發(fā)毛,這纔開口道:“依老衲看,不妥。”
靈智此話一出,黃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楊過則小臉一垮。
靈智又道:“靖兒嘴笨,你們已經(jīng)收了四個孩子了,哪有那麼多精力教導(dǎo)?不如讓過兒跟著老衲回大林寺吧,反正老衲閒著也是閒著,正好親自調(diào)教。”
這回,換到楊過眼露不可置信的神色了。
郭靖大喜,他心思單純,全然沒想起他,當(dāng)下道:“師尊您老人家願意親自教過兒那是最好不過啦,只是有一遭,楊兄弟只有這一條血脈,可不能讓過兒做了和尚。”
靈智故意把臉一沉:“怎麼?老衲也是和尚?你是看不起和尚麼?”
郭靖嚇得連忙告罪,道:“不是?師尊,弟子沒那個意思?”
靈智笑道:“傻小子,爲(wèi)師如何不知,放心吧,過兒只是算大林寺的俗家弟子。老衲本事照教,不會讓他當(dāng)和尚的。再說,老衲徒子徒孫這麼多,難得還差他一個小和尚?”說到最後,自己反而大笑起來。
一番話,說得在場衆(zhòng)人哈哈大笑,郭靖好不尷尬。
衆(zhòng)人笑了一會兒,郭靖正色道:“從今天起,你們六人是師兄弟啦……”郭芙接口道:“不,還是師兄妹。”郭靖橫了女兒一眼,道:“爹沒說完,不許多口。”
他頓了一頓,說道:“自今而後,你們六人須得相親相愛,有福共享,有難同當(dāng)。如爭鬧打架,我可不能輕饒。”
柯鎮(zhèn)惡接著將他們門中諸般門規(guī)說了一些,都是一些不得恃強欺人、不得濫傷無辜之類,江南七怪門派各自不同,柯鎮(zhèn)惡也記不得那許多,反正也是大同小異。
這時,靈智又道:“靖兒,你所學(xué)武功到底繁雜了一些,這樣罷,老衲先將我大林寺的無上鑄基法門‘少陽功’傳給幾個小傢伙,也好讓他們少走一些彎路。”
郭靖與江南七怪等人大喜,自靈智奪得天下第一之後,他的一些武學(xué)逐漸被江湖中人稱道,各種大林寺絕技也漸漸傳揚開來。大林寺的‘少陽功’被稱頌爲(wèi)可堪與全真心法比擬的佛門正宗,在場衆(zhòng)人自然是聽過其聲名的。
只有黃藥師見到衆(zhòng)人吹捧‘少陽功’,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過他也知道這路功法實在是有過人之處,勝過桃花島入門功夫良多,雖然心中不爽,但也不好發(fā)作,只是打定主意要創(chuàng)出一套勝過‘少陽功’的功法當(dāng)作桃花島一脈的入門功夫。
靈智正要親授口訣,黃蓉見楊過低頭出神,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之色,依稀是楊康當(dāng)年的模樣,不禁心中生憎,尋思:“他父親雖非我親手所殺,但也可說死在我手裡,可莫要養(yǎng)虎爲(wèi)患,將來成爲(wèi)個大大禍胎。”心中忐忑,實在不知靈智爲(wèi)何要帶他回山親自調(diào)教。
黃蓉眼珠一轉(zhuǎn),嬌笑一聲道:“靈智師傅,您老人家身爲(wèi)密宗宗主、大林寺主持,事物繁多,還要教導(dǎo)過兒,未免太也辛苦,不讓讓過兒隨我上桃花島,讓我來教。”
靈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哦,你且說說你打算如何教?”
不等黃蓉說話,郭靖答道:“自然是將所有本身傾囊相授。”
楊過確是聰慧無比,直覺驚人,況且柯鎮(zhèn)惡等人對他的不喜什麼明顯,至於黃蓉心中所想,他雖然不知道,但是總覺得這位郭伯母另有算計。
黃蓉還待出口,靈智道:“好啦,就這麼定了,過兒老衲親自來教。過幾年,讓這幾個孩子比一比,看看孰勝孰優(yōu)!”
黃蓉尚未回答,柯鎮(zhèn)惡已拍手笑道:“那妙極啦!正好可以比比,瞧誰教得好。”郭靖心中也喜,知道妻子比自己聰明百倍,教導(dǎo)之法一定遠勝於己,或許比不上靈智,但總不至於相差太遠,當(dāng)下沒口子稱善。
靈智見黃藥師悶悶不樂,當(dāng)下道:“黃老邪,如今程英、無雙那兩個小娃娃也算入了你桃花島門下,你不是上桃花島調(diào)教幾年?否則武功太差,傳揚出去丟的可不是老衲的臉。”
黃藥師被靈智一激,傲氣登時上來了,況且他也瞧過那兩個丫頭的資質(zhì),確實不差,尤其是姓程的那個女娃娃,正可傳他衣鉢,當(dāng)下對著黃蓉道:“日後那兩個丫頭老夫親自來教,你夫婦二人就盡力教導(dǎo)芙兒跟武家兄弟吧。”
靈智見黃藥師入骰,對著楊過笑道:“過兒,你聽見啦,然後定要用心習(xí)武,到時候別丟祖師爺爺?shù)哪槹 !?
楊過年紀(jì)雖小,也有幾分傲氣,說道:“一定不會。”
衆(zhòng)人又聊了幾句,靈智帶著六小,走到陸家莊後院,正式傳他們‘少陽功’。
六小一字兒排開,臉上均有興奮之色,靈智一字一句將功法念了一遍,這時,差距便體現(xiàn)出來了。不過,背得最快的卻不是被寄予厚望的楊過,反而是程英,接著是陸無雙,接著是郭芙,後面纔是楊過跟武家兄弟。
靈智大爲(wèi)詫異,眼中失望之色一閃即逝,隨即轉(zhuǎn)而誇讚三個女娃娃。
卻不想,楊過自幼在市井中長大,察言觀色的本事自不小,靈智眼中的失望之色恰好被楊過瞧在眼中,忍不住傷心起來。
其實,這是靈智錯怪楊過了,他雖然識得幾個字,但是穆念慈死得早,武學(xué)根基太差,一篇不短的心法全憑記憶背誦,只聽了一遍便可以背出大半,已經(jīng)很不錯了。至於三個女娃娃,出身在書香門第,早在四五歲就已經(jīng)啓蒙了,況且她們出自名門,自然是早早就替她們打造武學(xué)根基,於各種經(jīng)脈、穴道也算熟悉,所以背得比楊過快,也算不得什麼。
靈智又唸了一遍,最後再細(xì)細(xì)的講解一遍,讓幾個孩子自行背誦,背熟之後再依法練習(xí)。
楊過白日裡背書,比不過三個女娃娃,心中還以爲(wèi)當(dāng)真沒她們聰明,又想起靈智眼中一閃即逝的失望之色,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多加努力,贏過幾人,不給祖師爺爺丟臉。當(dāng)晚,他回房之後,默唸那篇心法,將之背得滾瓜爛熟,牢記在腦海當(dāng)中。
至於其他幾個孩子,只怕早就忘記了大半。好在靈智準(zhǔn)備充分,將那篇心法傳授給黃蓉,讓其代爲(wèi)傳授給幾個小孩。
諸人在陸家莊又呆了三天,之後郭靖黃蓉及黃藥師帶著五個孩子回桃花島,江南七怪則返回嘉興,剩下靈智帶著楊過返回大林寺。
一路上,靈智傳他一些武學(xué)常識,又將當(dāng)年調(diào)教覺遠的那一套拿來對付他,令得他苦不堪言。
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他本來就悟性驚人,學(xué)會了一些經(jīng)脈穴道常識之後,當(dāng)夜便有了氣感,等到一個月到了大林寺之後,一門‘少陽功’已經(jīng)入了門。
大林寺經(jīng)過靈智二十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早已有了佛門聖地的景象。楊過何時見過這等勝景?自打見了那雄偉的山門之後,小心靈當(dāng)中便有了一絲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靈智喚來覺遠幾個,又在幾位首座長老們的見證下,讓楊過拜入覺遠門下,自此,楊過便正式成了大林寺第三代弟子。
不過,靈智一開始卻並未讓他修煉什麼絕技,反而一連數(shù)日,只是教他讀書,絕口不提武功,同時讓他跟著一幫小和尚挑水砍柴,磨練性子。
這日他讀罷了書,完成了早課,見到數(shù)百大林寺弟子齊練‘大力莽牛拳’的勝景,他瞧了片刻,居然一下子記住了那六招。
他打了幾遍,總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的,不禁心想:這等粗淺的功夫,怎的這些師兄們天天要練?
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道:“你可是看不上這門功夫?”
楊過順著聲音看去,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和尚,正是便宜師傅覺遠,當(dāng)下忙道:“不是。”
此時的覺遠經(jīng)過這麼多年的歷練,加上一直以來靈智有意讓他處理門派的事物,將他當(dāng)作下一代主持培養(yǎng),早就與原著當(dāng)中極爲(wèi)不同。他如何不知道楊過此話言不由衷,當(dāng)下道:“如果這門功夫真的有看起來那麼簡單,那如何算得上大林絕技?”
楊過不明所以,覺遠對其道:“你跟我來。”說罷,帶著楊過來到一處光滑的峭壁邊。那峭壁上佈滿拳印掌印,乃是平日裡大林寺弟子較量功力的所在。
覺遠此時一身九陽真氣幾近大成,功力之純不再當(dāng)年的五絕之下,只見他隔著丈餘,站穩(wěn)馬步,對著那峭壁就是一招“莽牛頂角”。在楊過的注視下,拳勁彷彿無形的重錘,隔著丈餘遠,狠狠的砸在峭壁上,留下一個三寸深的拳印。
這時,一個聲音道:“可喜可賀,師兄你的功力又深了。”
覺遠一看,說話的正是師弟覺厲,當(dāng)下還了一禮道:“阿彌陀佛,師弟過獎了。愚兄的拳法比之師弟還差得遠。”
楊過本來見到這其貌不揚的便宜師傅有這等本事,心中已然相當(dāng)震撼,這時又聽他說拳法居然比這位師叔差得遠,瞧這位師叔的年紀(jì),明顯比師傅覺遠小一截,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練的。
覺遠這時在看著楊過道:“如今你還認(rèn)爲(wèi)這門功夫不行麼?”
楊過訕訕的笑了笑,不敢接話。
這時,靈智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笑道:“乖徒孫,你可是在心中怪罪祖師爺爺不教你別的武功?”
楊過一愣,他原本還有幾分勉強,因爲(wèi)來大林寺一個多月了,靈智多是讓他讀書寫字,然後再修煉那套‘少陽功’,於招式方面反而沒怎麼教他。後面從大林寺僧人口中得知,大林寺的規(guī)矩是入門頭三年都是挑水砍柴,打勞基礎(chǔ),倒也逐漸釋懷了。
楊過當(dāng)下笑嘻嘻的道:“祖師爺說笑了,徒孫哪敢啊?”
靈智正色道:“徒孫你天資不差,原本加快些進度倒也可行。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要根基牢固,因爲(wèi)武功練到一定程度上之後,光靠勤學(xué)苦練是不行的,還要懂得種種道理,才能創(chuàng)出屬於自己的武功。”
靈智此話一出,覺遠及覺厲皆詫異的看了楊過一眼,全然沒想到靈智對他的期望如此之高。
自此之後,他每日跟靈智誦讀經(jīng)書,早晨晚間有空,自行到僻靜山邊練一遍‘少陽功’,至於招式方面,始終只學(xué)了那一路‘大力莽牛拳’。他倒不是立志習(xí)武,想從此練成一身驚人武藝,只每練一次,全身便說不出的舒適,到後來已不練不快。
他倒也真的天資聰敏,靈智教他讀書,不到三個月,已將一部“論語”教完,“論語”教完,跟著再教“孟子”、“中庸”、“大學(xué)”。楊過記誦極速,對書中經(jīng)義卻往往不以爲(wèi)然,不住提出疑難。不過靈智見識何等之高,比這個時代的人多出上千年的見識來,這些問題自然難不倒靈智,反而從另一個角度將其中的道理解釋給他聽,不知不覺當(dāng)中,楊過一身境界已經(jīng)非同小可,一部‘少陽功’也越練越高深。
再說桃花島上,情況又大不一樣。
郭靖雖然一身功夫非同小可,奈何中間的道理他雖然明白,但是要他說,卻猶如茶壺裡的餃子一般,道不出來。黃蓉雖然機敏,但是武功到底差了幾分,所以短短不到半年,郭芙、武三兄弟三人與程英、陸無雙兩個的差距越拉越大。好在郭芙與武家兩兄弟武功本有根柢,這幾個月又練了‘少陽功’,一身武功倒是遠遠勝過郭靖當(dāng)年,所以黃蓉雖然不滿意,但是郭靖倒對三個孩子的進境十分滿意。
每隔月餘,五個孩子總要比一場。每次都是郭芙對上陸無雙,武家兄弟兩個對上程英。陸無雙性子傲,出手總是毫不容情,幾招將郭芙打倒之後,再高傲的冷哼一聲,揚長而去。以郭芙的刁蠻性子,如何受得了,所以二人便逐漸有了間隙。
至於另一邊,程英武功最高,遠遠不是武家兄弟對付得了的,只是她性子溫和,每次出手之間總是留情幾分,一來二去,武家兄弟倒跟她感情越來越好,也不如原著當(dāng)中一門心思圍著郭芙打轉(zhuǎn)了。
郭芙去爹爹媽媽那邊哭訴了幾次,反而得來一場教訓(xùn),她一發(fā)狠,日夜苦練爹爹媽媽所教的武功,心想總要勝過那可惡的陸無雙一次,勤勉之下,武功倒是大有長進。漸漸的,跟陸無雙過招的時間越來越長,陸無雙受此刺激,逐漸感受到了壓力,練武也越來越勤,不得不說世事無常,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