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驟然間在優美典雅的正廳內響起,一瞬間打斷了所有的話語和叫喊,正廳內有那麼瞬間的死寂。
阮薇萍含淚的眼眸裡包含著一絲錯愕,她詫異的看著程母,臉上驀然間襲上的疼痛讓她幾乎反應不過來。
輕撫上臉頰,火辣的疼痛讓她腦袋有些暈眩,觸手所及已然滾燙一片,隱隱的竟有了腫起來的趨勢。
程母面對阮薇萍的驚異卻是冷眼旁觀,那雙犀利如刀的眸子裡帶著輕蔑和嘲諷。
空氣中濃烈的硝煙味因爲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而有片刻的停滯,但緊接著,翻涌而來的則是更加詭異的奇異氛圍。
“疼嗎?這一巴掌就是打醒你的癡心妄想!”片刻後,程母嘴角冷冷的牽起,哼笑一聲打破了這份古怪的沉寂?!拔覀兂碳也皇悄銓こK姷男¢T小戶,就憑你這樣的女人,一輩子也休想踏入我們程家大門半步!”
面前的程母嬌美的面容因爲憤怒而顯得有些陰沉,冷厲的美眸夾雜著令人膽寒的森冷與陰寒,她冷冷的睨視著阮薇萍,眼中的厲芒彷彿像將阮薇萍徹底撕扯成碎片。
隨著程母的話,阮薇萍臉上的愕然逐漸褪去,就連眼中那讓人疼惜的沉痛,也在程母的斥責之下逐漸收斂。
她靜靜地望著程母,臉上不再有之前的瘋狂和萎靡。
是的,這一巴掌打醒了她!將她從不能生育這樣驚駭人心的消息中清醒了過來。
猛烈地疼痛襲擊著她的胸口,那片叫做心房的區域已然被洶涌的恐懼所佔據。那樣尖銳的疼痛不斷地刺激著她身上的每一個根神經末梢,卻也同時叫她逐漸的找回了理智。
面對著程母的冷眼,阮薇萍不再如之前的瘋狂吶喊,她平靜的看著她,良久,才神色淡漠的開口:“程家大門我確實高攀不起,但我對程昱的愛是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能輕易否決了的!”
無視程母越發憤怒猙獰的面孔,阮薇萍冷冷的挑眉,傲然的神色中帶著堅強和不屈,她沉聲道:“你雖程昱的母親,但卻從未對程昱付出過半點屬於母親的愛,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替程昱決定一切事情?是,你說的沒錯,不能生育的我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我也確實不配嫁入你們程家,但是你沒有資格讓我離開程昱!你根本不能瞭解我和程昱之間的愛,你也不配在這裡對我的愛情指指點點。只要程昱一天沒有開口讓我離開,我就一輩子不會離開他!”
程昱和她有過百年的約定,他們說好了要一起攜手走完這人生剩下的旅程
。
他們說好了要看著彼此慢慢老去,然後等到彼此顫巍巍走不動的時候,也依然緊緊地牽著對方的手,相互扶持!
他們說好了要看著對方比自己早一步的離去,守著對方一輩子不讓對方孤單!
他們之間有過那麼多的承諾,如今,她怎麼能因爲一張薄薄的化驗單就此離開他?她怎麼可以,怎麼忍心!又怎麼捨得?
心裡的痛無法訴說,那顆跳動的心房,彷彿被地獄的死神牢牢扼住一般,那般緊緻,緊緻到讓她無法喘息。
若是真的自信,她又如何能夠做到?她知道程昱是愛自己的,可是她還是不敢想象,一個不能生育孩子的自己,如何還有顏面站在他面前,勇敢地說一句“我愛你”?
心中各種思緒翻騰而過,但是阮薇萍的面上卻竭力保持著平靜和沉穩。
她一直渴望能與程母處好關係,可是如今的程母真的還能與她友好相處嗎?
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看著程母臉上深深的厭惡,看著她眼底冷冽的鄙夷,阮薇萍的心有些窒息,她永遠也不會認可自己吧?當初……當初她就是不喜歡自己不是嗎?
若不是因爲程昱的執意堅持,若是不是因爲程父的一再肯定,想必程昱的媽媽永遠也不會同意自己的吧?
眼眸低低的垂下,對於程母的心思,阮薇萍多少也能猜得到幾分,畢竟站在程母的立場上來看,事情是如此的簡單!
既然別人對她冷言冷語,她又何必用自己的熱情去換取別人的冷臉?她是有耐性,她是能忍受,可是當一切忍受永遠也換不來認可的時候,她又何必執意的委屈自己?
她是阮薇萍,她是堅強驕傲的阮薇萍!別人可以不喜歡她,別人可以不認同她!但是她永遠都不會貶低自己!
她不是聖母瑪利亞,她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她也會有脾氣,她也會有傷心和憤怒。程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斥責,教她如何能穩穩地沉住氣?
如今情勢急轉,本是確定好的婚禮又變得猶疑了,她說婚禮立刻取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來心頭紛亂的思緒,也同時壓下了內心翻涌的疼痛。輸人不輸陣,她阮薇萍絕不會讓別人輕易看到自己的軟弱,決不讓自己的懦弱成爲她人的笑柄!
拳頭緊握之後又放鬆下來,幾次過後,阮薇萍的心沉靜了很多,此時此刻她能勇敢的面對程母的一切苛責!
冷冷的擡眸,對上程母那雙憤怒的眸子,阮薇萍雙目波瀾不驚,除了冷漠再也看不到任何異樣的神色。
程母心裡有些訝異阮薇萍驟然的改變,但是阮薇萍緊隨而來的那番話卻叫她怒火中燒
!
她說自己沒資格替程昱做決定!她說自己沒資格之緣他們那所謂的愛?
哼!簡直是笑話!一個身份卑賤的女人!一個離過婚流過產、現在還不能生育的不完整女人!她有什麼資格這般訓責自己?
一雙美目中跳躍著駭人的火花,程母陰冷的淺瞇著眼睛,視線凌厲的剜阮薇萍的臉上,她那尖嘯而夾雜著怒火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刺耳而陰森:“你不要跟我牙尖嘴利!縱使我對程昱不曾付出過一絲一毫,但也改變不了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這個事實!更改變不了他是我程家子嗣的事實!我告訴你,只要有我蘇蘭在程家的一天,你,阮薇萍就休想踏進我程家大門半步!程家少夫人的位置你這輩子也休想坐上!”
對蘇蘭的話阮薇萍付之一笑,只是那淡薄的笑容看起來竟是那般的充滿了諷刺,幽冷的看著蘇蘭,黑白分明的眼眸雖無犀利的光芒,卻絲毫不落蘇蘭下乘,她揚脣輕笑道:“是嗎?那麼我也想告訴你,我阮薇萍對你程家少夫人的位置一點也不感興趣!我要的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程昱!我要嫁的人也是程昱,而不是你程家的大少爺!所以你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的對我再三警告!”
“你……”總是被人阿諛奉承慣了,這個世上能有幾個人敢對蘇蘭這般說話?除了程家父子和她自己最心愛的小侄女,這輩子有誰敢忤逆蘇蘭的心意?
高傲慣了,也習慣了阮薇萍總是禮讓一份的姿態,如今阮薇萍驟然間從失魂落魄變成一桿犀利的厲刺,這讓蘇蘭有那麼瞬間的適應不過來。
面對阮薇萍嘲諷的笑意和狂肆的話語,蘇蘭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壓抑不住心口蓬勃的怒火,她的眼眸隨著阮薇萍一句高亢一句的話,而逐漸緊縮成銳利的針尖。
輕瞇著眼睛,她憤怒的揚手,想要在給眼前這個牙尖嘴利,囂張跋扈的女人一個響亮的耳光,她想要告訴她這裡是程家!這裡她蘇蘭的地盤!這裡她蘇蘭纔是真正有資格囂張的人!
一巴掌揮出去,卻並沒有如之前那般響起一道響亮的耳光聲。
素白的手腕被一隻柔軟手緊緊地扣住,蘇蘭驚疑不定的看著阮薇萍,她……她竟然敢掐住她的手!她竟然敢阻撓自己的動作!
雙眼噴火般的怒視著阮薇萍,而後者卻彷彿沒有看見一般只是輕輕地冷睨著她。
緊緊的扣住蘇蘭再次向施暴的手,阮薇萍蒼白而含笑的臉色不由自主的輕輕沉了沉,峨眉淡淡的蹙起,她的聲音帶著讓人心底發怵的平靜:“還想打我嗎?程夫人!”
明明是很平靜的話,卻不知爲何,蘇蘭聽在耳裡心頭竟然有種莫名的惶然和不安,她看著眼前這個臉色平靜的女人,她恍然間有一種怪異的錯覺,似乎眼前這個女人並非之前雙眸含淚的女人,她好像……好像變了一個人!
怪異的錯覺讓蘇蘭心頭愈發的煩躁,掙了掙被阮薇萍緊緊扣住的手,奈何卻沒有絲毫反應,霎時間,她柳眉倒豎,厲聲道:“放開!”
眉角高高的挑起,阮薇萍嘴角劃過一抹嘲諷,她輕哼道:“程夫人,你對我教訓我都已經聽過了,現在我清醒的很,用不著您再次動手讓我變得更清醒
!如果您很閒的話,我想您還是好好思考一下您自己吧!我和程昱的婚禮可不是您說取消就能夠輕易取消的!”
語畢,阮薇萍一把揮開程母的手腕,重重的力道讓程母往後蹌了蹌。
“你……”沒想到阮薇萍竟然如此大膽,程母本就陰沉的臉色頓時一片鐵青,擡手惡狠狠地指著阮薇萍,一嘴銀牙磨得咯咯作響,半晌,她才咬牙切齒的怒喝出聲:“好你一個阮薇萍!在我面前你居然也敢這樣大放厥詞!我看你根本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婚禮不會取消是嗎?哼!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同意,這樣婚禮究竟還能怎麼走下去!”
看著程母怒火中燒的模樣,阮薇萍嘴角淡淡的扯出一抹清冷的笑:“呵呵,程夫人還真是會開玩笑呢,這場婚禮早已被報道出去,不說別處,就拿c市來說想必也是家喻戶曉,您大手一揮便取消婚禮,到時候我能丟得起這個臉,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也丟得起這個人!更何況,事情究竟會怎樣發展,也未必會是您一個人說的算,畢竟您不是婚禮的主角,不是嗎?”
此刻的阮薇萍已然恢復平素商場上那尖銳的模樣,面對程母的疾言厲色,她絲毫不顯得畏懼,清冷的眸子帶著淡淡的華光,那張柔美的臉蛋上也在不知不覺中罩上了一層面具,有著這層面具的相護,她便是一個永不會被打倒的堅強女人!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程母被阮薇萍的話氣得重重的喘著粗氣,而習慣了無論何時何地都維持雍容典雅的她,並沒有擡手撫胸用力喘息,只是憤怒的盯著阮薇萍,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一股無形的硝煙不知何時瀰漫了這個主屋正廳,空氣隨著兩人的對峙不斷地緊繃起來,而阮薇萍最後那含笑的一句輕問,更是將氣周圍的氛推至令人心臟驟縮的劍拔弩張狀態。
程母緊緊地抿著脣,一雙宛如噴火的眼睛死死地鎖在阮薇萍的臉上,可越是如此,阮薇萍臉上的淡漠便越是讓她心頭的火氣高漲起來。
一雙幾乎燃燒起來的眼眸忽然間變得無比陰沉冷暗,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氣,移開停留在阮薇萍臉上的視線,轉頭朝正廳外厲聲喊道:“管家!”
多次的相處讓林管家對阮薇萍的態度非常友好,這廂見到蘇蘭氣勢洶洶的把阮薇萍叫來程家,那邊他的心也跟著緊張的提了起來,送阮薇萍進入正廳後,由於擔心阮薇萍的處境,林管家並未真的離開正廳多遠。
不遠不近的守在正廳的長廊外,裡面不斷出來的爭執聲讓管家緊緊提著的心更是重重的揪了起來,奈何身份的懸殊,他即使擔心卻也只能跟著乾著急。
直到蘇蘭這一聲大喊,管家才終於有機會一探正廳內的狀況。
腳步匆忙的來到大廳,纔剛穩下腳步,洞察力明銳的管家便立刻感受到這裡劍拔弩張的詭異氣氛,眼角一瞥,阮薇萍半張腫起來臉便映入眼簾,管家眼底劃過一抹駭然,一雙濃黑的眉毛也不自覺跟著被壓低了很多。
謹守管家的職責,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此時該做的是什麼事
!垂眼斂去眼中的詫異和心疼,他看了眼滿臉怒容氣憤難當的蘇蘭,微微躬身,冷靜沉著的開口:“夫人?!?
看也不看管家一眼,蘇蘭冷冷的看著阮薇萍,沉聲對管家一字一頓的吩咐道:“通知下去,少爺的婚禮立刻取消,所有的婚禮準備程序馬上停止!”
聽了蘇蘭的話,縱使沉穩如管家也淡定不了了,那張經歷滄桑的臉上驀然間劃過一抹錯愕,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狐疑的看著程母,他驚異未定的低聲問道:“夫人?你是說……婚禮取消?”
面對管家鮮少出現的質疑,心情極度糟糕的蘇蘭立刻一記刀眼射了過去:“立刻去辦!”
“可是……”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樣大的事情,怎麼夫人說辦就辦?管家嚥了口口水,迎著蘇蘭銳利的目光,硬著頭皮道:“夫人,老爺他……”
不等管家猶疑的話說完,蘇蘭便不耐煩的豎起了眉頭:“叫你去辦就去辦,程曄那邊我自會有交代!”
管家凝著眉,目光擔憂的看向阮薇萍,波濤洶涌的心一時間不知道是和感受,從個人來說,他很喜歡這個孩子,可是身爲程府的管家,他沒有之緣當家主母吩咐的資格。更是沒有能力爲她說句好話……
蘇蘭決絕的話聽在阮薇萍的耳裡,卻無一絲波瀾,她的臉上一片平靜,就那麼淡淡的看著蘇蘭,眼底時而掠過一抹冷淡的嘲諷,那事不關己的模樣,彷彿程母說的事跟她無關,相比來說,此刻的她更像是在看一場戲,一場她覺得可笑的鬧??!
感受到管家的注視,阮薇萍淡淡的瞥了一眼過去,卻在看到那雙飽經滄桑的眸子裡的心疼時,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本是堅強的心忽然破碎一角。
秀氣的柳眉微微皺了一下,阮薇萍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
她可以冷冷的面對程母,甚至可以對她囂張的冷嘲熱諷,但對於一直待她和善的管家,她卻堅持不了自己強勢的模樣,特別是在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和擔憂的時候,她的心便忍不住柔軟了下來,而柔軟之後的下場便是節節敗退,所以她無法讓自己勇敢的看去面對那雙關心的眼睛。
管家心細如塵,又怎麼會錯過阮薇萍眼底一閃而逝的難過和委屈?心底略顯無奈的重重嘆息了一聲,斂著一口氣,管家對蘇蘭點點頭,沉聲應道:“是,我這就去辦?!?
轉身的瞬間,管家眼角掃到了茶幾上被隨意甩在一邊的婚檢報告單,即使匆忙的掠過一眼,但是卻依然將上面的重要信息收入眼底,霎那間,管家沉穩的身形狠狠一顫,復又神色複雜的看了阮薇萍一眼,才邁開步伐匆匆離去。
沒有去看管家離去的身影,阮薇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因管家關心而帶來的弱勢,擡眸繼續毫不示弱的與程母對視。
“怎麼樣,現在你還敢說我沒有能力阻止這場婚禮嗎?”程母嘴角噙著一抹譏嘲的冷笑,幽幽的看著阮薇萍,她得意的哼聲道。
阮薇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將她得意洋洋的模樣收入眼底,嘴角緩緩的浮起一縷淺淺的笑,那淡淡的笑是如此的幽冷而輕蔑:“程夫人做事還真是雷厲風行呢
!只是不經大腦思考的做出的決定,終究滿是弊端!婚禮還有十天!十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變故,您的決定不知道會不會也發生點變故呢?”
程母的呼吸猛然一滯,眼眸收縮成尖銳的針尖,塗上蔻丹的十指死死地握成拳頭,骨節因爲用力而顯出了一絲清白之色。
緊促的呼吸變得異常低沉,她冷冷的沉著眸,腦海裡不斷思索阮薇萍的話,雖然這番話著實囂張了點,但是卻也讓程母擔心起來!
十天!
十天的時間確實會發生很多變故,而自己的確定是不是真的能維持到十天之後的那場婚禮呢?蘇蘭猶豫了!
事實上,直至此刻,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勸服程曄!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便全都寄託於那份薄薄的婚檢化驗單了。不孕!就是她針對阮薇萍的唯一利器!
程家歷代一脈單傳,她想,程曄是一定不會允許到了自己孩子這一代斷了香火的!
所以只要她牢牢地扣死阮薇萍不能生育的這個重要把柄,相信這場婚禮就有超過一半被取消的可能!
而最讓她擔心的不是程曄,而是程昱!
上一次爲了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程昱的態度已經表現的那麼絕對了,照他的那種執著的性子,不知道這份報告對他有沒有用!
眉頭緊緊的蹙起,程母心裡有些不安。
心頭重重思緒接踵而過,但程母卻努力將他們全都壓了下去?,F在重要的是不是能不能說服程昱和程曄,現在關鍵是如何才能將眼前這個女人的氣焰打壓下去!
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市民,她有什麼資格在自己的面前囂張?她憑什麼用那種語氣對自己說話?這個低賤的女人!她真是怎麼看都覺得非常不順眼!
進抿的脣終於啓開,被阮薇萍刺激的有些異常的蘇蘭,開始專挑阮薇萍的痛腳對她進行打擊!
她冷笑,滿目嘲諷的說道:“不管這十天內會發生什麼變故,但是有一點是永遠都不會發生變化的!”她殘忍的看著阮薇萍,擡手惡狠狠的指著阮薇萍的肚子,嘴角的笑染上了了絲絲血腥的味道:“你,永遠只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孩子對你這樣的女人來說,永遠都是一個遙遠的渴望而不可及的夢!”
不能生育是一個女人最大的悲痛,而同樣身爲女人的阮薇萍又如何能忍受沒有孩子的痛苦?雖然表面上強裝鎮定,強裝堅強,可是她的內心早已被那張婚檢化驗單刺激得滿目瘡痍。
而此刻蘇蘭用心險惡的拿孩子的話題來說事,明顯就是爲了打擊阮薇萍!
可明明知道蘇蘭的歹毒心思,可是當觸及這個話題的時候,阮薇萍的臉色還是不可抑制的白了白,腳步機不可見的晃動了一下,她的心猶如被一記悶錘狠狠地錘了一下,頓頓的痛瞬間沿著胸口蔓延至全身
。
略顯蒼白的脣緊緊地抿著,蘇蘭的話讓她一時間有些語塞。孩子,孩子現在就是阮薇萍的致命傷!
見阮薇萍驀然蒼白的臉色,蘇蘭殘忍的笑了,她知道自己的打擊奏效了!
瞇了瞇眼睛,她哼笑一聲,繼續對阮薇萍冷嘲熱諷道:“你總是說自己與程昱如何如何的相愛,總是說別人褻瀆了你們的感情,那麼現在你又有什麼顏面去面對,你口中的那份感情呢?孩子是父母愛情的結晶,可你跟程昱相愛卻永遠也得不到愛的結晶!”
程母臉上掛著毫無溫度的笑,她嘖嘖兩聲搖頭道:“這是不是說明,老天也不看好你們倆那所謂的愛情呢?又或者,你們倆個人的愛情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錯誤!老天曾經給過你們多次機會改過,可惜你們總是視若無睹!所以爲了阻止這個錯誤繼續衍生下去,老天才想了這個法子來懲罰你的過錯!阮小姐,你說是不是這樣呢?”
此刻的程母哪裡還看得到一絲一毫平日裡所展現出來的雍容典雅?那冷酷的笑,那猙獰的面孔,那尖酸刻薄的言語,無一不似路邊粗鄙的村婦!
若是此刻有平時與她交好的那些貴婦人在場的話,想必一個個都會給驚掉了下巴吧?
程母的口不擇言讓阮薇萍全身都被疼痛包裹了起來,平穩的呼吸變得絮亂,她努力壓制著心裡氾濫的低靡情緒,卻並不算太成功。
雙眼布上一層淡淡的血絲,阮薇萍冷凜凜的看著,狠狠地吸了幾口冷氣後纔不服輸的說道:“程夫人,你就是你用來打擊人的手段嗎?呵呵,真是可笑!如果你以爲用孩子爲武器就能打擊到我的話,你就徹底的錯了!不能生育我很傷心,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古代了,孩子沒有孤兒院到處都是可以領養的孩子,屆時,只要程昱喜歡,我們便可以去領養孩子。”
“另外,你也不用在這裡小題大做,我和程昱的愛情不會因爲你的口中那所謂‘老天’的可笑說法,而就此變成一個錯誤!”眉角冷冷的一挑,她傲然說道。
程母方纔得意的笑緩緩斂去,逐漸被鐵青替代,她冷冷道:“領養?哈哈哈!你以爲找一個孩子來叫你媽媽他會成爲你的愛情結晶?你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別忘了,這裡是程家!是擁有百年曆史的程家!在我們程家,你居然想著領養孩子?你是想混淆我們程家的血脈嗎?只是不知道該說你樂觀好呢,還是該說你愚蠢?!”
“程夫人!”阮薇萍深深地叫了她一聲,緩緩道:“現在的時代變了,就算有了親血脈又如何?你與程昱倒是嫡親的血緣關係,可是呢?你們之間有什麼?你可曾爲他付出過愛?可曾給予過他一天屬於母親的責任?不,你都沒有!試問,這樣的親情就算有了血緣關係又如何?你們見面時甚至不如一對陌生人!這就是您口中的血脈?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你……”程母語塞,一時間竟找不到應對阮薇萍的話,瞪著眼睛對阮薇萍怒目而視,卻終究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見她如此,阮薇萍夠脣一笑,淡淡的揮揮手,她道:“無話可說了?不過也對,我說的可都是事實,你會無言以對也在意料之中
。好了,程夫人,很好心能與您暢談這麼久!現在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在這裡閒聊了,如果你很無聊的話,我建議你好好靜下心裡思考思考有關於親情和血緣的關係!”
語畢,阮薇萍則不再多看程母一眼,冷冷的轉過身朝正廳大門走去。
陽光從門外斜斜的透過敞開的大門灑金正廳內,迎著陽光走出大門,那一瞬間阮薇萍那筆挺的身影宛如一柄筆直的標槍,帶著屬於她的尊嚴和傲氣昂首挺胸的離開了主宅正廳,離開了程家大宅。
望著那纖細的背影,莫名的程母竟良久沒有了言語,幾乎噴火的眼眸死死地瞪著阮薇萍,只是那眸底卻隱隱的閃過一抹疑惑,一抹……對親情的疑惑。
“少夫人!”
阮薇萍纔剛剛踏出程家大宅,大門內的一道聲音忽然叫住了她前行的腳步。
不用看,光是這聲低沉的叫聲,阮薇萍就已經知道背後的人是誰。沒有回過頭,她低啞著嗓子淡淡問道:“林管家有事?”
“少夫人!”見阮薇萍不回頭,林管家加快了幾步走到阮薇萍的面前,一張沉穩的老臉上帶著淡淡的擔心,眉宇間也多了一層淺淺的憂慮。
“少夫人,你……”看著阮薇萍,林管家猶疑了片刻才緩緩道:“那份婚檢報告單上的內容我已經知道了。”
耳邊聽著管家低沉的聲音,阮薇萍輕輕地垂著眼沒有說話。
“我希望你看開點,別難過?!惫芗叶⒅钷逼颊\懇的說道。
“謝謝你,我知道。”阮薇萍點點頭,沒有看管家。
她不敢看管家帶著關心的眼睛,此時此刻她害怕面對那些對她好的人,她害怕自己會一個控制不住就會哭出聲來。
那份積攢在心頭的委屈壓得她喘不過來氣,她好難受,她好想放聲大哭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宣泄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卻並不允許她這般放縱的行爲,所以她只能躲避他人的關心,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委屈。
阮薇萍不說話,管家也不在意,他繼續道:“我能看的出來,少爺他很愛你,而你也很愛少爺。說句心裡話,看到你們倆能夠成雙成對,我是打心眼裡感到開心!少爺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就跟我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兩樣。自小到大,少爺受過很多的苦和委屈,如今看到少爺和你在一起如此開心,我是真心的祝福著你們?!?
說到這,管家頓了頓,見阮薇萍神色無恙,他才沉聲將剩下的話一口氣說完:“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心希望你能和少爺永遠的攜手走下去,可是現在的情形你也知道,你不能生育,或許現在你能帶給少爺開心的生活,可是沒有孩子的家庭畢竟是有缺陷的。少爺雖然口上不說,但我知道他一直渴望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相信這一點你也能體會到,然而這些你卻不能給他。所以爲了少爺的未來,我希望你能主動離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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