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晚些，包廂裡的人都喝得七七八八，朱開暢和姬泠三人則若無其事地選擇慢慢走回去。
至於喝醉了的教練等人，他們是不會管的。
反正是十二點一到，都會鬼化。
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夜風微醺，姬泠牽著雍雲笙的手，慢慢沿著街道走。
她微微一笑，“趁現在還有空，你要不要把真心話告訴我？”
雍雲笙一頓。
姬泠：“如果不知道怎麼說，那不如我來問，你來答。”
雍雲笙深深地看著她，手握緊了她的，緩緩道：“姐姐問吧。”
姬泠：“你的胎記是怎麼回事？”
雍雲笙苦笑了一聲，“所以姐姐昨晚纔會觸碰是嗎？原來姐姐早就不信我……”
姬泠彈了他一個腦瓜崩，“我也被你騙到了，只是……有所懷疑。”
雍雲笙沒有追問怎麼發現的，只是道：“是，我的確沒什麼‘胎記’，這是我自己弄出來的。”
姬泠：“爲什麼？”
雍雲笙停住腳步，眸色比夜色還要漆黑。
聲音發涼。
“因爲嫉妒。”
他深深地看著姬泠，篤定道：“姐姐已經發現了我……或者說這個世界都不太對勁對不對？還記得我跟姐姐說過，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真的很寂寞嗎？”
姬泠莫名心臟一陣揪疼。
雍雲笙繼續道：“我……並不知道我是誰，只是等我意識醒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很古怪。”
“就在我醒來的那一刻，我感知到了能力的覺醒一刻。我能動，像個正常人一樣能吃能走能睡，可除了我，所有人都像被定格住了一樣，奔跑的人擡著腳步遲遲沒有落下，雨滴停留在空中，火車掛出殘影，像是壁畫一樣呆住。整個世界，只有我，還可以動，還能在這‘虛幻’之中活著。”
“我快瘋了。”
“可我發現了更大的秘密。我以爲是因爲我覺醒了這奇怪的能力，纔會使世界陷入停頓，可很快，當我學會怎麼利用這能力之後，我發現事實不是這樣。”
“實際上，我根本不是才覺醒了能力，只是早就已經覺醒了，而不知道因爲什麼，我和世界一起陷入了停滯，再然後只有我因爲能力的特殊性，自己‘醒’了過來。可其他的人並沒有醒，他們仍舊用同一種姿態，陷入在了不會流動的時間中。”
“我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在詭異的時空中，以爲這是一場夢，可又清晰地意識到這不是一場夢。它或許是某個人的遊戲，但這遊戲對我而言，是真正的真實。”
雍雲笙微微一笑。
“姐姐看盜夢空間嗎？我更像是被留著在了夢境裡的人。”
“我好痛苦，所以打算結束這一切。”
“不是有控制世界的能力嗎？除了不能讓時間流動——那麼我想，大家一起入地獄吧，世界崩塌了，那也就無所謂時間不時間的了，沒有人會在乎，神也不會。”
姬泠心疼地拍了拍他，心想傻子，你自己就是那個神啊。
但是神跌落凡塵，也會有人類有的七情六慾。
難以忍受的孤獨和寂寞。
姬泠啞著聲音，“所以……你就崩壞了世界？實際上在這個世界，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早就沒有活著的人了？歲城大的事故也是你做的？”
雍雲笙微笑殘忍，“我說是，姐姐會害怕嗎？會因爲這個離開我嗎？”
怎麼說呢……是有夠瘋的。
但是姬泠不是聖母瑪利亞，主神的瘋狂和冷酷，很多時候也是藏在骨子裡的。
神不愛世人，世人只是祂的造物。
所以神生殺予奪，姬泠插不了手。
姬泠的神色給了雍雲笙鼓勵，他淡淡道：“歲城大失火，是我所爲，更準確一點來說，天降災禍吞噬世界，行星撞藍星，都是我所爲——全世界範圍內的大火，不過是附屬品。”
姬泠沒想到雍雲笙不過是主神的碎片之一，就能在世界掀起這樣的驚濤駭浪！
原本她以爲大火，就已經是天罰。
沒想到竟然還有行星撞藍星！
雍雲笙：“怕了嗎？烈火讓人變成鬼，他們終於能動了——白天像人一樣繼續活動，晚上恢復惡鬼本性，和歲城大惡鬼結界內一樣。”
姬泠：“爲什麼？既然想要毀了這一切，又是爲什麼要設下惡鬼結界？爲什麼要留下我和朱開暢的性命？”
雍雲笙慘白的臉色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
“因爲在我也即將覆滅的時候，感知到了召喚。”
“那像是我自己留給自己的，來自從前的傳音。”
“祂要我等，等一個人。”
“我不想等，可靈魂的指引帶我來到了歲城大，救下了你——或者說這尊軀殼，我知道要等到誰，那個人會在未來而來，而我終將被拯救。”
“祂告訴我，我被拯救，即世界被拯救，所以我留了下來。”
“至於他——”
雍雲笙冷眼看著早就走遠了，聽不到他們對話的朱開暢的背影。
“似乎和你和這尊軀殼都有聯繫，後來我才監控了白天是偵探的‘風中偵探’的調查信息，發現你和這具軀殼都在找以前的弟弟。”
他眸色冷厲，可是神色分明是在撒嬌，“我好吃醋，我等到你了，爲什麼你要找別人？所以我故意留下他，我想取代他成爲姐姐想要找的那個人，但是姐姐太聰明啦，早早地就被發現了……”
他目光溫軟，“也還好姐姐選擇了我，不然今日此時，他也不能活。”
姬泠安撫地親了親他的臉頰，“靈魂的牽引，是指那些紅線吧？”
雍雲笙被成功順了毛，乖巧得很。
“嗯嗯，姐姐不知道我等到了你的那一刻，有多開心。彷彿爲了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千年、萬年。”
姬泠只當他肉麻，“你剛纔說的那道傳音告訴你，你被拯救，世界即被拯救，什麼意思？還有惡鬼轉生的機會嗎？世界還能完好如初？”
雍雲笙卻是不說了，他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姐姐想要拯救世界？”
姬泠：“……”
拯救世界聽起來有點中二。
但……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糯米糰子從綁定任務一開始，就告訴過她，拯救主神就是拯救世界的任務。
這麼算來，這中二的差事，她也幹了無數回了，也不差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