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泠微愣。
漸漸地眸色變深。
“233。”
糯米糰子敏感地感知到姬泠心情不太美妙,抖著白毛毛小聲道:“在呢,怎麼了呀宿主大大。”
姬泠走到鏡子前,“這個世界到底有幾個主神碎片?”
如果是兩個,那麼剛纔那少年就應該是另一個主神碎片。
可要是隻有一個……
主神碎片怎麼可能會忽然表現出這樣一面?除非……
糯米糰子瑟瑟發抖,“不知道啊宿主大大!我查不到啊!”
姬泠皺眉,鏡子里美貌又英氣的女子便也跟著皺眉,“要你有什麼用!”
糯米糰子嚶嚶嚶,抱著圓滾滾的自己去角落裡畫圈圈難過去了。
……
另一邊。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寢殿。
清冷的寢殿,像是中世紀最可怕的鬼屋,陰暗無比,沒有一絲人氣。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不斷自言自語,臉色兇狠,卻是淚流滿面的。
“吾讓你不要出來!你怎敢擅自出來!”
“我……我想見見她,就見一面也好……”
“你瘋了嗎!這是我們的秘密!她會發現的!”
“不會的,我沒讓她碰到我……”
“你以爲她作爲帝國上將,是什麼四肢發達的弱智廢物嗎!萬一露餡了怎麼辦!”
“可我真的只是想見見她啊……哥你不也想見她嗎!否則何至於故意發動紅都拉山戰役!還把她偷偷運送回國!還不計代價復活了她!”
“夠了!如果你還想見她,還想看著她好好的,就不要忤逆吾!否則無論代價是什麼,下一次你見到的都只會是她的屍體!”
“哥……別動她,我求你……”
“閉嘴!”
年輕君主的臉上,衆多複雜神色閃過,最終變成一張陰鬱魅惑的臉。
他冷汗涔涔,隨手擦乾汗液,黑暗中眸若星火,帶著令人心驚的瘋狂和偏執。
聲音沙啞,“早說過不要隨便動這具身體……”
似乎對雍錦而言,他的身體,不過是他靈魂的“容器”。
年輕的君王走到鏡子前,凝視著這張過分俊美的臉頰,微微一笑。
“吾可不是想見她才做了這些。”
“她是,吾稱霸星際的殺器罷了。”
“一件趁手的工具,可不需要吾的憐憫。”
他換了身得體的衣服,帝王的服飾,自是矜貴非凡。
凌亂的微卷黑髮就這樣散落著,慵懶高貴。
他走到姬泠宮殿前,阻止了侍女們的通報,隨手打開了宮殿門。
緊接著就楞了一下,臉紅心跳地“嘭”地一聲關上了門,眼眸半垂,捏緊了手指。
侍女們生怕暴虐的君主一個不高興就拉他們下去砍頭,頭埋得更低。
暗自心想:裡頭這位,怕是沒辦法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年輕的君主卻是在和身體裡的另一個自己對話。
“是不是你搞得鬼!吾怎麼心跳這麼快!”
“怎、怎麼可能是我呢,現在是哥哥你在掌控身體啊……”
霸道的君主一口咬定,“一定是你影響了我!”
少年:“……你開心就好。”
宮殿門被打開,姬泠那張姣好的臉出現在面前,她換了一身衣裳,浴袍被換下,火紅的宮裝穿上了身。
美人眼眸流轉,脣紅齒白,倒真像極了一朵妖豔盛開的火紅玫瑰,蠱惑人心。
姬泠先是看了看面前這個穿著得體的雍錦,沒提剛纔遇到少年的事情,似笑非笑地斜倚著門框道:“陛下,聯邦的宮廷禮儀,應當教過您進門前要敲門吧?至少也該通傳一聲。”
一院子的侍女立刻就嚇得跪了下去,“陛下息怒!陛下贖罪!”
姬泠挑了挑眉,竟然笑得更加張狂,“我很好奇你做了什麼,讓你宮中所有人都懼怕你到如此地步?”
雍錦臉色陰沉,有心諷刺她幾句,可看到她帶笑的眉眼,莫名其妙就覺得生不起氣來了。
而且……今天的事,的確是他的過錯。
年輕的帝王哼了一聲,“這是吾的宮殿,自然是吾想去哪就去哪!”
姬泠:“那麼陛下到我這裡來,是爲了什麼?先說好,帝國機密在我看來的確早已經分文不值,但任何一個聰明人都知道這是我目前在暴虐的陛下面前保命的手段,可不能這麼輕易地告訴陛下呢……”
雍錦沉沉地看著她,“你說誰暴虐?是不是真的想見識一下帝國大牢是什麼場面!”
姬泠擺擺手,“息怒陛下,比起你弟弟,你可難相處太多了。”
雍錦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另一個“自己”,楞了一下,隨即心底涌上來酸酸澀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幾乎被憤怒和煩悶點爆!
要是換個人,讓他這樣,他早砍了那人的頭了!哪裡容得下她在自己面前拔自己腦袋上的毛!
可偏偏面前這個女人就是這樣一副“我就喜歡你看我不爽又不能幹掉我”的表情。
雍錦頓了下,“你見過他了?”
姬泠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高興得瞇起了眼睛,“是呀,紅酒味麋鹿一般的少年,誰會不愛呢?”
她說“愛”……
雍錦一面暗暗覺得臉頰滾燙,一面心頭火起。
如鯁在喉。
卻又偏偏自虐一般想聽到更多。
姬泠卻忽然笑瞇瞇道:“我死過一回,倒也清楚了人一輩子的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哪怕生前做得再多,擔起再重的擔子,也不過是他人拿來標榜攻訐的靶子,成了別有用心者的墊腳石。倒不如爲自己而活,還瀟灑自在些。”
“陛下,你說呢?”
雍錦避開她含笑的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大概能知道陛下想要什麼,稱霸——任務艱鉅,你把我從紅都拉山飛天的戰火裡救回來,可我原本也未曾想過活——這是你擅作主張,我不會感謝你。”
雍錦猛然擡頭,姬泠明顯還在笑著,可眼底是一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寒。
好似她對著世界心涼透了,徹底成了個冷酷的人。
姬泠慢慢道:“不如我們作筆交易,我把我知道的帝國軍方機密告訴陛下,做陛下的刀柄利器,替你殺敵——可你,也得給我點什麼。”
巨大的誘惑在面前鋪展開來,雍錦盯著她開合的脣瓣,帶笑的嘴角。
一時之間不知道這誘惑,是稱霸星際的野心,還是……
僅僅是面前的這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