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
人造太陽光芒逐漸削弱,好在星際時代,星星倒是不少。
聯邦的夜幕降臨了。
姬泠的寢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她放下閒來無事找來看的星際百科全書,似笑非笑地看著簾幕外模模糊糊的影子。
“來了就過來,站在那裡吹冷風麼?”
一隻玉手掀開重重簾幕,模糊的影子逐漸顯露出身形。
光潔的赤足,雪白的睡袍,他髮絲散落,燈火幽微間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緩緩地擡眸看著姬泠,臉色額染上緋紅。
“公、公爵大人……”
姬泠撐著下巴看了他好一會兒,直把人看得臉紅心跳了才道:“你來,坐我身邊。”
“哦……”
少年人施施然坐到她身側,矜持地離了有一尺寬的距離。
姬泠看得好笑,“陛下有沒有告訴你,叫你來是做什麼的?”
小麋鹿臉色“騰”地就紅了個透徹,咬著下脣不說話。
姬泠哼笑,“那就是知道了?不害怕?”
純情的少年人羞怯擡眸,藉著夜色,姬泠看清了他清澈的黑色眸子裡,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若是您,我沒什麼好怕的。”
姬泠挑眉,“那麼這樣呢?”
她擡手勾起他下巴,少年人被迫仰起頭,姬泠湊近他耳邊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小麋鹿?”
少年人愣了愣,而後微微垂下眸子,“……雍瑟,叫我雍瑟吧大人。”
姬泠道:“你左一口公爵,右一口大人的,按理來說,你若是陛下的同胞兄弟,我還該叫你一聲王子殿下。”
她端詳了一會兒雍瑟,瞇了瞇眼,“如此相像,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與陛下難道是雙生子?”
少年人卻不幹了,他壓下羞澀,執拗地看著姬泠,目露委屈。
“公爵大人向哥哥討了我來,我來了;又每句話都不離陛下,公爵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若是……若是入大人眼的不是我,那大人就去找哥哥好了!何苦爲難我。”
他委委屈屈的模樣,很是惹人憐愛。
可惜姬泠是個壞坯子,又早就摸透了主神大人的本質。
不管他表現出來什麼樣的性格,他終究是個白切黑的小白花兒。
姬泠可不會被他輕易騙過去。
她轉了轉眼珠子,“有理,那我現在去爬你哥哥的牀好了。”
說著就起身要走,雍瑟一下就急了,一把抓住她不肯放,“大人別走!別!”
小鹿一般驚慌失措,拼命往姬泠懷裡鑽,近在咫尺,姬泠能感受到懷裡人輕巧的顫抖。
以及忽而濃烈起來的紅酒醇香。
光是這麼聞著,就好似要醉倒了一般。
姬泠也不敢真嚇他,拍了拍他後背,“好了,逗你玩呢,瞧你怕的,信息素收斂一些。”
雍瑟擡頭,眼眶紅了一圈,溼漉漉的,“公爵大人……好壞,壞死了。”
而後更加依賴地黏在她懷裡,不肯露面了。
姬泠拍拍他,“你大概也知道我曾經是誰,我可是人人唾棄的聯邦上將,理論上已經死了,你不介意?”
雍瑟嘟嘟囔囔,“就算是這樣,公爵大人也是全天下最英勇神武的上將,誰也不能望其項背。”
“油嘴滑舌。”
姬泠好笑,捏了捏他鼻子,“我們阿瑟好香。”
雍瑟真個人紅透了,眼神躲閃,不敢看她。
“那……那公爵……意欲何爲……”
他說完自己就羞得不行了,手卻還緊緊抓著姬泠袖子不肯放。
反正……他來時就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他的上將要人陪伴,他……他無論如何也能做好!
他堅信自己能使公爵滿意!
姬泠摟著他把人放倒在牀上,塞進了被窩裡。
雍瑟就縮在被窩裡,撐起身子來看她,絲綢睡袍滑落些微。
剪剪水眸看著姬泠,欲說還休,青澀動人。
姬泠暗道:“……這還真是很難把持……主神大人太撩人了啊啊啊!”
糯米糰子詐屍,“收手吧你這個邪惡的女人!你明明就看出來了雍瑟根本不存在,只是這個世界的主神碎片人格分裂了,還故意讓他們之間爭風吃醋!壞女人!”
姬泠哼哼唧唧,“是不是想被關禁閉?”
糯米糰子:“……”
頓了一下,它非常不滿道:“每次都威脅我!哼!”
姬泠不理會它,鑽進了被窩裡,摟緊了雍瑟。
閉目,“睡吧。”
雍瑟:“……?”
他等了一會兒,見姬泠還是沒有動作,眼中亮光慢慢暗淡。
“公爵……不想要我麼……”
姬泠閉目,親親他額頭,“等你兄長賜婚,再說別的。我珍愛你,故而不會孟浪。”
雍瑟被她這義正言辭的話說得一愣,心裡那點小九九也煙消雲散了。
反而心軟得不像話。
這是他的上將,他的公爵啊。
雍瑟滿意地縮在姬泠懷裡,漸漸熟睡了過去。
……
第二日,天光剛亮,雍錦便猛地睜開了眼睛,盯著陌生的牀幃,眼中有刺痛之色閃過。
昨晚……
身側的人呼吸平穩,他心裡縱使無來由地憤怒,也沒敢吵醒姬泠,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動身子。
近距離地瞧見了她安睡的模樣。
她睡時,比平時捉弄他時,顯得恬靜,像是天使降臨人間。
想到昨夜,另一個人格的自己,與她這樣那樣親密接觸,雍錦心中酸澀不已。
他緊皺著眉頭,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
嘴脣未曾觸碰到姬泠額間,腦海中少年的自己忽然說話,“哥哥,你想對我的人做什麼?”
雍錦一愣,隨即臉色漆黑,迅速遠離了姬泠。
他真是瘋了!
怎麼會想要親吻姬泠呢!
她明明……明明只是自己找來的殺器!一件物品……
雍錦心神涌動,神色複雜。
少年人輕聲道:“昨夜公爵已與我雲雨之歡,哥哥……可不要碰我的人啊……”
雍錦臉色難堪,“……自然不會。”
少年人輕笑,“那就好,讓大人睡吧,你該去上朝了哥哥……”
雍錦輕手輕腳起身,給姬泠掖好被角,忽而冷聲質問少年。
“雍瑟,你我從不能同時出現,你可想好了到時候要如何向她解釋?”
雍瑟沉默了。
雍錦有種扳回一城的快感,但同時難免覺得心涼。
他這又是……在計較什麼呢……
簡直幼稚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