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
軍事法庭對政府軍紅都拉山一戰失利,提出了嚴重指控。
帶著香菸味的、出身總統世家的左飛英作爲政府軍首腦,被要求出席。
高傲如左飛英,八輩子未曾收過這樣的待遇,氣得在總統府砸碎了一堆古董。
“真是瘋了!沒有我政府軍這麼多年來的坐鎮,整個帝國早就倒在了聯邦的鐵騎之下!這幫民衆是不是瘋了!”
“大人何必這樣大動肝火,說來也不過是民衆受輿論影響,纔會在激情之下提起的公訴而已,本來軍事法庭裡大半都是我們的人,又有何懼?”
左英飛瞇著眼看向來人,是曾經姬泠的副手,現在的副將阮高。
左英飛不會不認識他。
曾經姬泠在時,左英飛既忌憚她在民衆中的聲望,又不得不倚重她的能力,兩邊掣肘之下,左英飛動過從姬泠身邊人下手,策反她身邊人的想法。
那時候,左英飛就注意到了姬泠身邊這個同樣戰功卓著,只是一直被掩蓋在姬泠光環之下的副將。
他眼神很辣,早早就看出阮高這人,比起高冷的姬泠來說,更加圓滑世故,也更有野心。
是個拉攏的好對象。
左英飛瞇了瞇眼,“阮副將有何高見?”
阮高自顧自道:“大人不如把此事交給我去做,我是上將親近的副官,當初紅都拉山一戰,我也是第一批跟著出戰,最後倖存的爲數不多的人之一,由我出面應對軍事法庭的審問和民衆的怒火,最合適不過。”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相比有我在,民衆對政府軍的不信任會降低很多,於您可是好事一樁啊。”
左飛英哼笑出聲,眼神惻惻,“你說的固然有道理,可我憑什麼信你?當初姬泠死前就不願意徹底歸順政府軍,爲我所用,非要堅持什麼狗屁的中立原則,在政府軍和皇室之間左右搖擺,左右逢源,你是她的副將,我又憑什麼相信你?”
阮高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
“曾經只是曾經,上將已經死了,我還活著。既然活著,就要爲自己謀求個將來,不是麼?”
左飛英聽出了他話外之意,眼中狠色更深,笑得開懷,“阮高啊阮高,我果然是沒看錯你,你就是個狼崽子!姬泠養你在身邊,恐怕也從未發現你這一面吧!”
他大刀闊斧坐下,指了身邊一個位置,算是認下了阮高的投誠,“說吧,你有什麼圖謀?”
阮高從善如流,“圖謀不敢,只是有些小小的志向,以及未盡的心願。”
“說!”
阮高道:“我替您做事,軍事法庭事了,我請求您平息上將相關的各種指責。”
左飛英都楞了一下,萬萬沒想到他會要求這個,“說你是狼子野心,如今看來又顧念舊情。阮高啊阮高,你到底在想什麼?”
阮高哪裡肯說實話,只有他自己知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噁心得快要吐出來了。
他哪裡是在乎姬泠的身後罵名,不過是爲了順應安德烈的心思,好向他邀功,展露自己的善心和忠誠,叫他更多地注意到自己罷了。
阮高淡淡道:“畢竟曾經並肩作戰過,這點小要求,總統大人不至於不答應吧?何況,上將之事到底影響惡劣,對軍政府選人制度的質疑也從未停歇,倒不如從源頭掐滅了流言蜚語,您肩上的擔子也好鬆快些。”
左飛英一聽,是這個道理,鼻腔裡哼出聲,“你這副將,說話倒是好聽,比姬泠上將好多了。”
阮高眸色微沉。
他最恨別人拿他和姬泠比!以前就是,好似他無論多麼努力,都比不上她那樣天生勇武,光芒萬丈!
左英飛,“別的要求呢,說來聽聽。”
他心情還算好,能聽聽阮高的想法。
阮高毫不掩飾眸中野心,“總統大人,我一輩子是戰場上的兵,爲帝國民衆獻出心臟也無怨無悔!只是上將已經死了,職位空缺,士兵們氣勢凋敝,這種情況還談什麼向聯邦報仇?何況,這次紅都拉山一戰,聯邦也拿出了看家的粒子炮,威力驚人!如此看來,聯邦人軍事科技實力都比從前更加強盛,若是政府軍繼續這樣渾渾噩噩下去,恐怕下場不會太好。”
他一番話說得直白又野心勃勃,左英飛既看出了他野心,心裡不爽,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這次紅都拉山戰役,聯邦軍隊表現出來的實力,也實在是叫他都暗暗心驚。
如果繼續放任帝國在被輿論的漩渦裡沉淪,而什麼都不做的話,帝國還能不能扛得住聯邦下一波攻擊,很難說。
更何況,如今的帝國,早已不是還有猛虎上將,姬泠在的那個帝國了。
軍心渙散,民心渙散,左飛英賭不起,更等不起。
阮高看出他沉吟之下的動搖,趁熱打鐵,一臉誠懇地單膝行軍禮,“大人!我自告奮勇,擔任上將一職!保證將在您的帶領下,發展壯大帝國軍隊,報紅都拉山之仇!”
左飛英沉沉地看了他很久,才終於勾脣微笑,“好!不過我不會這麼輕易答應,等軍事法庭這事過了,你若是表現得好,上將位置自然是你的;若是表現不好麼……”
阮高自己道:“末將也不奢求別的什麼,自甘做無名小卒,等能人異士帶領帝國軍隊!”
左飛英很滿意他的聰敏和能屈能伸,擺擺手道:“好了,那就依你所言,下去爲軍事法庭上的責難做準備吧,這可不是一場好打的戰役。”
阮高低頭笑了,“是……總統大人。”
……
姬泠一覺睡到大天亮,整個人骨頭都鬆了一般。
她起來活動筋骨,衣裳都沒換,就看到年輕的帝王赤著腳,坐在餐桌前。
聯邦的珍饈琳瑯滿目擺了一桌,帝王臉色卻很不好看,好似很不滿意似得。
嚇得佈菜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
姬泠挑眉,“喲,陛下,什麼風把您吹我這兒來了?我的小阿瑟呢?”
也不知道那個點刺激到他了,雍錦斥責侍從,“這盤菜全涼了,怎麼吃?!是人吃的東西嗎?!端下去!”
侍從差點沒給他撲通跪下,哭喪著臉夾著尾巴撤走了涼菜。
到最後也沒敢說那就是一道涼拌菜,也不是熱菜。
他們的陛下,好似越來越陰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