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便服的瘋子人格與華麗魔法學院校服的提克同學緩步在鳥喙鎮街道上，看著周圍繁華景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讓提克比較鬱悶的是，這位改變自己人生的瘋子顯然病情毫無好轉。一邊與自己聊著，一邊與腦子裡的另一個人聊著，而且絲毫沒有做出區分的意思。每句話都需要判斷說話對象是否是自己，若的多說半句還好，若是漏了回答，就是拍頭打擊。
至於話題，一番東拉西扯之後落在鳥喙鎮核心商業區的風景上。焦明和瘋子人格都感嘆於這裡越來越像家鄉的一線城市繁華區。甚至只看應用頗廣的氣系魔法浮空技術，反而有種反超的感覺。
焦明覺得這只是一種因爲氣系魔法而產生的錯覺。單就那些浮空托盤，懸空多層交通模式看著炫酷，卻是全靠魔法。只論工業平均水平，大約還停留在地地球二十世紀初，流水線生產福特T型車的程度而已。
瘋子人格卻不以爲然，本著槓精和磨嘴皮子的精神，大談實用主義。表示魔法技術也是技術，不應該有所歧視。
焦明輕哼一聲不做分辨。若是搬出‘黑色三天’，以及‘魔法紀元和末法時代’這些東西，必然可以駁斥得瘋子人格啞口無言轉移話題。但贏了辯論毫無意義，而這些獨家情報資料還是不要露出來爲好，省的瘋子人格和沉默者人格伺機探問。
…不愛說話的那個，交接班時間到了。你還是讓瘋子人格代行？…
…是…
瘋子人格哈哈大笑?！拔揖椭览洗髮ξ易詈昧耍幌襁@個軟蛋，總是關我禁閉。這不讓玩，那不讓碰，簡直就和老媽子一樣?！?
小小的離間計失敗，教民也不氣餒，只是再次轉移話題，提醒之前的約定。瘋子人格一拍腦袋，大罵焦明胡扯誤事，同時頓住腳步，粗暴拎起提克同學的領子。
“嗯——從哪裡開始問比較好呢？”
“那個大人，如果可以的話，不如去那邊的餐館聊，這樣子太引人注目了?！碧峥巳跞醯慕ㄗh道，手指向一邊，額頭冷汗漱漱而下。
“有道理?！悲傋尤烁駨纳迫缌鳎苯觽魉汀｜c單完畢，等待上菜的功夫，瘋子人格終於縷清思路，開口問道：“你們學校最近有沒有什麼糟心的事情？”
提克同學心中驚疑，一邊察言觀色一邊緩緩開口：“我個人倒是沒什麼事兒，也絕對沒有暴露身份……”
眼見瘋子人格皺眉不爽的樣子，提克知道自己回答不對路，立刻改口：“學校方面，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夏天校內運動會時的時候死了一名學員，聽說有些背景，算是個麻煩?！?
“好吧，是我問得不明白，但你沒能及時猜測到我的意思也有錯。掌嘴?！?
提克不敢廢話，甩了自己一巴掌。清脆但痛感有限，經過多次經驗，他早已經明白瘋子人格真的目的就是聽個脆的，疼不疼無所謂。
“我重新問一下，你們學院有沒有貪贓枉法之類的事情，比如剋扣學生伙食標準啊，住宿標準啊，或者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福利?！?
提克一呆，很快腦補出了根由。記得最初來到鳥喙鎮的一年，眼前這位大人還兼職著學院院長一職，但很快便離職卸任。這次突然回來，莫非是打算重新掌管學院，所以尋個由頭將現任校長踢開。
但根據幾年前閱兵慶典上所見，這位和特羅領領主埃文大人關係匪淺。直接找過去便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我們魔法學院是特羅領唯一一所魔法學院，領主大人相當重視。一應用具和福利，沒人敢剋扣?！?
“那師生矛盾總該有一點吧？”
“都是違紀或沒收違禁品產生的矛盾，比如熄燈時間，宿舍衛生，還有禁止魔癮藥劑之類的?！?
瘋子人格撓撓頭，想想也確實如此。埃文作爲一個有抱負有野心的年輕領主，對於魔法學院必然無比重視，怎麼可能容許任何人在這裡面搗亂。但對比鱷魚領的情況，瘋子人格很快有了思路。
“特羅領有沒有不大受重視的學校？”
“您是指普通人學校和職業技術學校一類？”
“差不多?！?
提克報出幾個名號。包括四所拱沒有魔法天賦的孩子讀書識字的小學，還有兩所技術學校，主要招生對象是全年齡段的普通人，內部包括醫生、護士、廚師、機械維修和鉗工等等不需要魔法的職業技術門類。
瘋子人格緩緩點頭，正好飯菜上齊，拿起筷子擺擺手道：“傳送回家換身衣服，然後去最近的小學。我吃完飯就去找你。”
提克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多看一眼，依命令行事。
大約半小時後，正好是晚餐時間，瘋子人格帶著兩份打包食物傳送到提克身邊，而這裡正是一所名爲‘鷹羽’的小學大門口。
“給你的，省的某人在我腦子裡嗶嗶個不停?！?
提克道謝接過晚餐，這纔開口道：“我已經探問過了，這四所小學在半年間推出了諸多新舉措。比如輪換制度上學，順便也有了住校制度和大食堂。而按照要求，每日三餐都有所公示，但似乎並不足額足量。另外住宿條件也和標準並不匹配?！?
“呦呵，你小子挺識趣兒的嘛。”瘋子人格不吝誇讚。能根據之前問話的簡單言語而主動進行探查，足見用心。
“您教導得好?！碧峥酥t虛道。
而在腦海中，焦明這吐槽埃文這貨抄襲能力太強。鱷魚領才試行不久的方案，這邊就全套照搬。
“不爽你去和他打官司啊。”如此說著，瘋子人格大踏步走進大門，順便將攔路的保安直接打昏。兩個三環水系魔法戰士，根本就是雜魚。
片刻後，瘋子人格和提克站在大食堂配餐窗口。簡單的便裝在周圍整齊校服的小學生隊伍中十分顯眼，自然也吸引無數目光。提克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瘋子人格卻恍若未覺，只是看著身前的告示板。
正如提克之前的簡單探問，告示上寫著的是四菜一湯有魚有肉的標準餐，還規定了每人半個應季水果作爲補充。
但事實上，孩子們餐盤內的伙食並非如此。四菜一湯不假，卻全是最便宜的菜蔬和菜瓜類。唯一算上葷腥的，也就是炒菜中的一點肉絲。
質上不足，量上也毫無補齊的意思。當有孩子們添飯添菜的時候，大媽雖然不會不給，卻也必然附贈大大的白眼。
只是幾分鐘時間，瘋子人格便旁若無人的看過一圈兒，笑道：“有點意思?！?
“大人，需要我去找校長過來嗎？”
“不必費事，會有人找他過來。”瘋子人格說著，回到配餐窗口，拍拍桌子吸引大媽注意力。“我是鳥喙鎮物價局特別調查員，職工編號九五二七?，F在懷疑你們涉嫌剋扣學生餐飯，性質惡劣。立刻找你們的上司過來。”
幾個大媽全愣了，互看幾眼，最爲壯實的一個瞇眼上下打量，淡然回答：“什麼物價局，從來沒聽說過?！?
“聽沒聽說過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兒你們抗不下來?！悲傋尤烁窭湫?，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個空間傳送來到對方身前，伸手掐住其脖子將之提了起來。但只是一秒不到，瘋子人格又丟垃圾一樣將之甩開。這位大媽脖子上全是油汗，觸感糟糕極了。
其餘人立刻明白這是位水系魔法戰士，立刻有腿腳快的去找負責人，其餘大媽噤若寒蟬不敢稍動。而正在吃飯的小學生皆看了過來，一雙雙大眼睛裡全是好奇。提克出於好心，擺出兇相，避免瘋子人格對這些小學生怎麼樣。
片刻後，一箇中年漢子出現，身後報信大媽還在喋喋不休的嘮叨著情況。
不過很快，焦明無暇尋思這些小事，而是緊盯著把玩透明顱骨的地下異族強者，希望可以通過其面部鱗片發現一些端倪?？上颤N也看不出來。
而在兩名地下異族相談幾句之後，更讓焦明驚訝的事情出現了。一瞬間熟悉的恍惚感之後，居然再次被拉進白霧包裹的靈魂交流空間。
“這是一種跨越語言的交流方式，請您情緒上不要太過波動，這會給我造成很大負擔?！?
焦明循聲望去，正是之前的六環翻譯，先按捺下驚訝，點頭裝作好奇寶寶回答。“原來如此，我儘量?！?
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四周，先確認兩外兩個人格的‘意象’沒有漏出來，這才安心。又看向六環翻譯的身前，那是一個亮白色的柔和光團，猜測應該是那位地下異族強者。
“還不知您怎麼稱呼。此次成功傳送來這裡，全靠您的辦法。真是太感謝?！?
“好說好說，不用客氣?！苯姑鞔騻€哈哈，想想冒名頂替之類的事情在這種靈魂交流之下有些風險，只能實話實說。“焦明?！?
“我叫做扎佳，這位則正是我們此行的目標，隆大人?！苯凶鲈训牧h翻譯先後介紹。
焦明趕緊行禮，卻並未得到什麼迴應。
“隆大人想通過您，瞭解一下地面世界人類的情況，還請您稍作配合?！?
這顯然沒有拒絕的餘地，焦明只好耍個小花招：“當然沒問題，只是不知如何配合。”
“只要回憶您在地面世界的所見所聞即可?！?
焦明毫不猶豫的點頭，假裝生疏，卻是進行著記憶的篩選。地球部分可能不能放出來，鱷魚領要儘可能少露。那麼三處地點是很好的選擇，紅山王國那一片蓬勃發展的子爵領，埃文那小子的特羅領，還有便是伊扶森神權國神恩城平民牧師學院。
回憶中當然也伴隨著一些講解，而講解中當然還有些私貨。不敢標榜魔法師協會治下的王國聯合多麼偉大光明正確，至少把伊扶森神權國的黑點抖落清楚。
最後，焦明補充道：“三大勢力分割這片陸地，至於最後的大地母神教，我從未去過，就幫不上忙了?！?
白色光團——也就是名爲‘隆’的地下異族強者緩緩開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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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扎佳說話，焦明趕緊發言?！跋雭碇峋褪情w下的精彩說服過程，不知可否讓我旁聽一二，或許也能幫得上忙。”
扎佳頓了頓，還是點點頭。原本的計劃中，並沒有拉焦明進來的部分，只是這位地下異族強者詢問人類事情的情況，這才勉強如此。之後也是打算等焦明說完便將之踢出去，以免情報泄露。
但之前的觀看過程，足見焦明是個能言善辯心思機敏之輩，正如其所言，或許真的能在勸說上有所幫助。而完成終極目標，卻是比情報方面的事情更重要。
瞥了眼白色光團毫無表示，扎佳索性默認，直接展現自己的記憶。
簡單概括來說，便是十幾年前，大地母神教在地下世界不斷擴張，終於與扎佳的部族相接處。而當時的扎佳，不過是族長的一位不受重視的幼子。但問題就在於，這個部族祖傳一個透明顱骨，雖然沒人知曉其作用，卻被當做族長之位的憑證世代留存。
接下來便是幾幕大地母神教內部生活的場景，包含了少年時期扎佳對於地表世界的無限嚮往與喜愛。
至於透明顱骨，大地母神教起初對此也並不在意。直到一次偶然機會，才發覺其中奧秘，順帶也發現了扎佳靈魂溝通的能力。
接下來，大地母神教在地下世界四處探查透明顱骨的情報，並通過或簡單交易或巧取豪奪等手段，一共收集到了四顆。由此，通過靈魂交流的手段，透明顱骨中的信息也互相補全，這個‘策反計劃’也漸漸成型。
“由於透明顱骨所包含的信息量太過龐大繁雜，我打算將其留在最後，儘可能多的展示出來，直到筋疲力竭斷開連接。所以接下來是大地母神教的高層，在觀看透明顱骨含有的信息之後，所給出的幾點猜想?！币姲咨鈭F毫無反應，扎佳略作由於還是補充道：“爲避免您的誤會，我要申明一句，這些觀點可能引起您的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