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小詩聊到半途,焦明卻感覺腰間一個通訊裝置閃動,不由愣怔。從不記得身上有這種玩意,但手卻不由自主的抓了過去,心中亦出現沉默者人格的平淡聲音。
…抱歉看個短信…
…你妹!…
焦明頓時有種吃蒼蠅的噁心感覺。但緊接著,想到了更糟糕的說情。自己這種狀態必然被沉默者人格的關係戶所熟知,仍舊堅持發訊過來必然有急事。換句話說,需要離開處理緊急狀況也有可能。
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沉默者人格很快提出時間補償的要求。上次秋收慶典時串休的賬還沒算。爲了維持和平共處的良好關係,焦明只能同意,口頭和小詩說明狀況,心中則詢問情況。
…紙片上這個符號有點眼熟,是埃文那貨吧…
…見了面你自然會知道…
沉默者人格慣常的不肯多說。
…不會再把我關起來吧?實話實說,幾分鐘我就能衝出來,別浪費這力氣了…
…若真那麼輕鬆,你就不會在意…
兩句話間,沉默者人格控制身體傳送到特羅領藤蔓法陣,不歇氣的二次傳送,直達埃文辦公室,開口問道:
“什麼事?”
“幫我抓個人。”埃文回答。
“資料。”
“情況緊急,傳送去這個位置。會有人向你說明情況。”埃文說著,給出一個巴掌的金屬圓盤。
沉默者人格稍一感應,便知道這是個成對兒的簡易空間道標。若是尋常氣系魔法師,還要擔憂陷阱一類,但銀色圓環在手的沉默者人格,則算是有恃無恐,直接傳送。當然這只是小小的防範心思,作爲合作密切的盟友,至少最近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而傳送出來,則是一片貧民窟窩棚,遠遠近近一隊隊血爪軍士兵挨家挨戶搜查。同時立刻有一名略有眼熟的侍從官上前,恭敬行禮引路並說明情況。概括起來很簡單,就是一位綠焰王國的間諜拿了機密資料,正打算傳送離開,而這邊需要封鎖整片區域。首先防止傳送,其次將間諜糾察出來。
“需要我做什麼?”
“最大範圍打斷一切空間傳送。”侍從官乾淨利落的回答。
沉默者人格點頭表示明白,同時放瘋子人格出來,並轉交身體控制權。
…你不想控制就說一聲,給我也行啊…
正常人格焦明不爽的抱怨。沉默者人格則講清楚任務目標,分心二用的效果更佳。瘋子人格大包大攬的領命,然後用垃圾話反嗆焦明,大意是爭寵和拍沉默者人格的馬屁。焦明懶得多聽,剛想縮回去,卻聽到瘋子人格轉移話題,對於此次行動大感興趣,與侍從官詢問狀況。
“呃……”這位侍從官顯然有點蒙,剛問一遍又再問是什麼意思,而且這說話語氣也大不相同。
恰此時,老熟人維克洛爾急匆匆趕了過來,兩句話完成交接,拉著瘋子人格來到暗處解釋詳細。
由於黑暗三日的影響,特羅領各方面全線遠轉。所有人都工作繁忙,特別是外派維修佔據了打量的高端力量。由所有中高環魔法師組成的血爪軍難免有些捉襟見肘。如此一來,卻是被某些間諜探子鑽了空子。就比如眼下正在追蹤的這位。
只聽了幾句,瘋子人格便沒了興趣,打斷問道:“他偷了什麼?還有這次行動的報酬怎麼算?”
“失竊情報我暫且不知,至於報酬,自然是您想怎麼談都行。”維克洛爾熟練回答。
瘋子人格撇撇嘴。事實上他自己根本沒有‘談’的資格,只打算忽悠點好處出來,卻沒想到對方如此熟溜。
而焦明這邊卻總有一種既視感,彷彿這一幕在哪裡看到過,卻是想不起來。直到瘋子人格碎碎唸的一句話這才恍然:這TM的不也是‘攔截訪問’嗎?
不過轉瞬又釋然,雖然都是瞞著現有秩序做事,並阻攔報信者。但錢產階級推翻封建階級的革命,也是革命,也是進步,事情當然不能這麼算。
可想是這樣想,焦明還是覺得渾身彆扭,畢竟在鱷魚領還收押著幾個基本確定死刑的‘攔截訪問’者。
而外面這裡,瘋子人格卻是拍拍頭,想起一件事情。攬過維克洛爾的肩膀,嘻嘻笑道:“問你個事兒。”
“但問無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真能這麼老實就好了。”瘋子人格對這種標準回答完全不感冒。“話說,你們知道綠焰王國首都金都城爲啥陷入緊張狀態嗎?”
“並未得到相關情報。”維克洛爾搖搖頭,似乎有些不習慣這種勾肩搭背的狀態,不著痕跡的順便晃晃身子,可惜並沒有成功脫離瘋子人格的咯吱窩。
“嘿嘿,其實我知道,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這是個重要情報,還請您和埃文領主詳談。”
“咱倆先隨便聊聊,等我忽悠埃文的時候,你也敲敲邊鼓。”瘋子人格強行把對方當做‘自己人’並強人所難。
維克洛爾表情扭曲一下,這才苦笑道:“大人您真會開玩笑。”
恰此時,地毯式搜查終於有了結果。大約三百多米外,出現了六環級別的空間波動。沉默者人格在心中輕叱提醒,瘋子人格自然不敢劃水,焦明卻聽而不聞。
下一瞬間,那一片區域的空間整個震盪起來,就彷彿不斷冒泡泡的開水。控制身體的瘋子人格不由微微皺眉:“這傢伙技術不錯,實力也該有七環了吧。”
焦明深有同感,心中附和:
…畢竟是敢來特羅領偷核心情報的傢伙。讓埃文急得找我們幫忙,這可不容易…
幾句話的功夫,那邊的空間波動已經平息,在多人的擾亂之下,傳送一個大活人顯然不可能。且不僅於此,這位間諜也已經被擒。
瘋子人格本還覺得這活沒有出乎預料的輕鬆,但很快消息傳來,問題並沒有解決。人雖然抓住,但情報文件不知被藏在何處。而如此一來,間諜背後的勢力隨時可能順著空間印記秘密的反向傳送獲得情報。
聽過維克洛爾的轉達,瘋子人格反問道:“拷問不久行了,埃文應該不缺這方面專業人士吧?”
“問題在於,對方也是專業的。”維克洛爾擺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拖過兩三天不成爲題,但我們若是花費兩三天蹲守此處,怕是更多暗藏的間諜就該跳出來了。”
任務在身,瘋子人格也勉爲其難動動腦子。“按道理,這份情報情報很可能在剛剛的那陣空間波動中被藏在附近,找出來就好。”
“正是如此。”
“果然不是好活兒。”抱怨一句,瘋子人格擺擺手:“頭前帶路,讓你們看看爺爺的能耐。”
幾分鐘後,數百米外的一處平民窟廢墟。二百多號的血爪軍徹底控制周圍,整個區域的窩棚和其他亂七八糟建築都被‘平整’了一番,殘垣斷壁中偶爾可見血跡和殘肢。更有一種詭異的安靜,家園不存的貧民們並沒有哭嚎,也沒有怒目而視,只是麻木的接受檢查並散開去。
而隨著一聲幾乎響徹雲霄的慘嚎,還有叛國劫持之類的恐嚇辱罵。瘋子人格看到了中心處的俘虜,顯然這裡已經開始了拷問。旁側則是幾個中老年男女圍攏小圈,聲音隱隱傳來,無非是討論如何直接尋到情報所在。
瘋子人格本想趁此機會表現一把,但沒等咋呼出聲拉仇恨,沉默者人格這邊已經完成任務。依託精湛的氣系魔法技術以隱晦波動的方式從地下深處探測出那一絲丁點的異常,將暗藏的文件傳送出來。
“悶葫蘆——咳咳,我是說老大。你怎麼直接就動手了,能動手就不嗶嗶雖然也我的一貫……”話至此處,卻是直接切換人格。語氣轉爲平淡,內容也簡單直接:“看看是不是這個?若是還藏有其他,恐怕我也沒轍了。”
維克洛爾大喜,拿著文件與另一位侍從官相談幾句確認狀況,這纔給出答覆:“文件有編號,一份不少。時間上也應該沒有抄寫副本的餘裕,所以沒問題。”
沉默者人格點點頭,瘋子人格繼續飆垃圾話,而焦明則是感嘆這邊的魔法不夠給力,連個複製術都沒有。
可惜,蘿花作爲焦明的貼身女僕,在這個慶典的日子也是忙碌得很。且由於之前幾天的下午時間,另外兩個人格控制著身體外出亂逛,蘿花便刻意將一些工作留在下午,現在更是忙得底朝天。
焦明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若不去了解這些文件細節上的前因後果,只是片面的提出意見,怕是隻會壞事。反之詳細查閱前後關聯的文件,不僅有向下越權和不信任蘿花的嫌疑,大好時光也有些浪費。
稍作思考,焦明決定給蘿花按摩一番。礙於身份,蘿花自然萬般不肯,但實在架不住焦明的糾纏,紅著臉接受。
最初的頭部按摩還好,隨著揉捏部位的下降,屋子裡的氣氛也越發曖昧。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二人才回神,分開站好。
兩息後,敲門聲響,蘿花道聲請進。進來的卻是雙胞胎徒弟那熟悉的身影。
“蘿花女僕長,我們——咦?師傅,您也在?”
“嗯。”焦明故作高深的應一聲。
“有什麼事嗎?”蘿花問,努力壓抑住聲線中的一點顫抖。
“哦,我們是來報告昨天的任務。行動小隊已經組建完畢,包括小詩,斷鱗和紫藤花姐姐。另外願意出面向治安屬報告此事的普通人家長也有了人選,很快就會行動。”
焦明點點頭,對這個進度表示滿意。而想了想斷鱗和紫藤花兩個名字,這才與人對上號。斷鱗早就是小詩的嘍囉之一。而紫藤花,則是獨角仙系列電影的女主角,記不清是蘿花的族親妹妹或侄女,只記得只是挺漂亮的小姑娘。
“咦,怎麼是五個小姑娘。”
“這樣不行嗎?”雙胞胎中的一個弱弱的反問。
“當然不是。總之你們小心謹慎,注意安全。”焦明笑道。雖然是五個女孩子,但有魔法能力傍身,男孩女孩也沒差多少。另外隊伍中還有小詩,便必然有其隨行的保鏢,兩個八環水系魔法戰士,再糟糕也不會出大問題。
“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告退了。”
“去吧去吧。”
焦明擺擺手,待門關上,一雙魔掌伸向蘿花。然後門又被砰的一聲推開。焦明急忙縮手,蘿花卻是掩口嬌笑,去而復返的雙胞胎姐妹則不明狀況,只是補充道:“我們忘了件事情,艾米麗師祖剛剛過來,還詢問您的狀況。”
待雙胞胎姐妹離開,焦明卻是陷入糾結之中,再也沒了調戲蘿花的心情。經過了矮人海島的那段日子,師徒二人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特別是返回大陸並分開之後,幾次見面都顯得不尷不尬,唯有那份迴避顯而易見。回想整個過程,焦明並不覺得有什麼虧欠,以成年人的思維也能猜到艾米麗師傅的心思。並確信這不是人生三大錯覺之首。至於‘禽獸不如’之類的說法自然只是玩笑。
但問題就在於此,某些時候沒有邁出那一步,對於雙方關係亦是一種打擊。之後的關係發展既回不到過去,也難以邁出這一條溝。讓雙方都陷入兩難之中,而最終,很可能出現讓人哀嘆的結果。而更糟糕的是,艾米麗和焦明都不是情場老手,更容易將這個難度陡增的感情遊戲玩崩。
“你怎麼了?”看出不對的蘿花關切問道。“那位大人又在腦子裡叫嚷?”
“不是瘋子,是對我來說更棘手的事情。”焦明嘆道。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不要這樣溫柔,這會讓我更糾結。”焦明在對方光潔額頭輕輕一吻,然後將之按會座椅。“繼續你的工作,且讓我一個人靜靜。”
片刻後,焦明決定找冰蓮詢問。但稍一感應,卻發覺冰蓮的空間印記與艾米麗師傅持有的銀色圓環碎片就在一起,剛剛鼓起的一點勇氣頓時消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