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嫋嫋生煙,大清的皇帝,玄燁安坐在鹿角椅上,目不轉睛的盯著案臺上的畫卷。
畫卷中,映著清亮的月光,一女子身著黑領綠袍,赤足踩踏著衣物,頭上翠花亂顫,美眸中略閃淚光,面容上的寧靜,如出水芙蓉的仙子,又如落入凡塵的天使,嬌人的容貌令人難以忘卻。
這幾日只要閒暇,閉上眼睛,腦中總會出現這副畫面,寥寥數筆便栩栩如生、神韻俱佳。
一旁大太監樑九功,侍候著染料,“皇上畫的可是天上的仙女啊。”
“噢?”玄燁想起那女子的淚珠淋溼了他的肩膀,滴滴落在心頭,哭亂了他的錚錚鐵骨。
而此時,他才懂了古人一見鍾情不能忘的旖旎情思,原來心動的感覺如此甜美,飽經人事的他,見到那雙玉足卻露出羞赧之色。
自己幼年登基,將近二十載,翻雲富國,後宮之中更是佳麗三千,卻都是爲了皇位的穩定。
皇祖母告誡自己,爲了祖宗基業,大清的江山,不要愛上任何人。
他時刻提醒自己,後宮中要雨露均沾,不能寵愛任何女人。
年復一年,他厭倦了八旗貴族小姐的蠻橫,強烈的霸權在心中翻滾,渴望著真情。
宮女烏雅氏進入了他的視線,談不上喜歡,但至少他愛戀烏雅氏那份嬌弱,費了好番周折才通過太后在皇祖母面前講盡軟話,纔將其納入後宮。
烏雅氏極爲爭氣,一年過後,竟爲自己誕下四阿哥,皇祖母深深瞭解自己登基多年的艱辛,便順手推舟,封烏雅氏爲德嬪。
但他仍然不知愛人的滋味和心動的感覺。
但那夜,只是一眼,那女子便刻入了腦海,再也難忘。
這寒冬時節,涼氣正重,是何人竟如此對待一個小小的宮女?玄燁內心泛著波瀾。
她到底是誰呢?
“皇上,造辦處的趙監造來了。”外面的小太監畢恭畢敬。
“傳進來。”玄燁心急道。
趙昌弓著腰,跪倒在地,“奴才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副樣子。”玄燁痛斥著,口吻卻相當的疼愛。
趙昌連忙應道,“奴才跟隨皇上久了,早已習慣。”趙昌爲玄燁的哈哈珠子,也就是從小隨侍的男童,跟隨玄燁多年,深知玄燁心思,雖是小官,卻是玄燁的近臣。
“皇上,奴才已經查清楚了,那名宮女名喚衛嵐音,先祖叛亂獲罪,皇恩浩蕩,並未斬草除根,而保留衛家在旗,爲包衣三旗之內,衛氏滿門便世代爲辛者庫。
衛嵐音入宮一年,樣樣都是出挑的,卻不知得罪了什麼人,被分到了浣衣局。”
“衛嵐音?”玄燁應著,腦中盡是那寒夜中,一雙玉足和清華的容顏,這幾夜,他都難以入睡,臨幸妃嬪時,便閉上雙眼,想象著那雙嬌小的玉足。
“今夜將她帶到景仁宮。”玄燁沉思片刻,終是開口,
趙昌跪倒叩拜,“奴才自當盡心盡力。”
樑公公聽著趙昌的話語,又偷瞄了眼龍案上的畫卷,心中明瞭。
玄燁滿意的點著頭,心中萬般期待,手握著薰了香的絹帕,細密的針腳繡下的白荷生豔靈氣,衛嵐音到底是怎樣的女子?
鹿角椅是滿人森林文化的代表,從盛京的老汗宮到故宮,到紫禁城,鹿角椅有很多樣式。清朝汲取了明朝的教訓,對待皇子的功課非常嚴格,所以清朝的皇子個個都是書法家、畫家,即使到清朝末代、民國、現代,末代王朝的遺老們,都是書畫大家,比如愛新覺羅。啓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