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闕帶著人在外頭閒逛了許久,看到一點點繁榮起來的京城,內心的滿足無以言說。這是她努力了這麼多年的結果。六年,真是漫長又短暫的六年啊……
就在她感慨不已的時候,九福公公找了過來,當發現親王殿下還在笑瞇瞇的看著路過的行人時,急得都快團團轉了。
“哎呦餵我的殿下,你怎麼還在這兒呢?陛下都問你好幾回了!您是不是忘了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九闕被這一提醒也想了起來,今兒個好像是自己的生辰,父皇早就念叨著要給自己辦一場生辰宴,不過她年紀輕輕的也沒道理大辦特辦,下意識的忘了。
摸了摸鼻子,九闕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來父皇也是念叨許久,沒想到就這麼個小要求,自己竟然還差點兒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也沒什麼好說的,九闕乾脆帶著人趕緊回宮,等回宮的時候才發現,這一路上旌旗招搖的,全都是達官貴族。看來這次來參加她生辰宴的人還真是不少。
好不容易穿過重重宮闈回到秋梧宮中,九闕就看到了急得團團轉的父皇,當時心虛的走過去,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父皇趕到寢殿中換衣服。
九闕被催的急了,也沒注意穿的是什麼,被周圍的宮人服侍著穿了一層又一層,最後出了一層薄汗才被放出來,還沒打量自己現在的模樣,就被景泰帝一把拉住手腕兒,大步流星的朝著金殿前的廣場上走去。
一路上九闕還在疑惑呢,按照以往的規矩,舉辦生辰宴會不是應該在御花園嗎?怎麼跑到金殿前頭的廣場上來了?不過如今秋高氣爽,倒是不冷也不熱。在這裡舉辦也沒什麼問題,九闕原本是這麼想的,只是當她發現隨著自己的出現,那些原本小聲說話的臣子們像是被扼住喉嚨般突然閉嘴,就覺得事情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
尤其是當她發現這片寂靜好像還會傳染似的,那些官員們大片兒大片兒的安靜下來,九闕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父皇又搞什麼了?
直到她踏過地面的金磚,從那鋥光瓦亮的金磚表面看見自己此刻的模樣,終於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些臣子們一個個像是被剪斷了舌頭似的靜默不言,原來是父皇給她穿了一套四爪金龍袍,也……
等等!
雖然她已經是親王,但親王服飾與今日所穿的這身衣服還是有著細微不同的,就比如說它的顏色絕對沒有這麼正。這身衣服比起親王服飾看起來更像是皇袍!
嘶,當然也可以說是太子才能穿的龍袍。
禮部尚書遠遠的就看見兩個明黃身影走了過來,他年紀已經不小了,這會兒瞇縫著眼,竟然是頭一個發現那穿著明黃龍袍的人除了景泰帝之外,還有一位親王殿下。
第一眼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只是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那兩人離自己更近了,再仔細一瞅兩人身上的衣服,禮部尚書一口氣兒沒吸上來,險些厥過去!他是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陛下的想法,更別說這些年隨著親王殿下的功績日漸深重,陛下的想法更是藏都不藏了。但只要陛下一日沒說出口,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就可以繼續裝聾作啞,畢竟陛下要做的事實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稱帝登基的。就這樣繼續下去難道不好嗎?他們如今已經不糾結四皇子殿下到底被關在哪裡了啊……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異常,不少人都閉上了嘴巴不敢說話,這片寂靜四處蔓延,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等到二位此間最尊貴者落座之後,禮部尚書終於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上前,大聲道。
“陛下,我大景向來以禮治國,今日宮宴之上怎能出現這樣的紕漏?莫不是宮人馬虎,拿錯了衣服?還請親王殿下速速更衣!”
九闕並沒有說話,景泰帝卻已經勃然大怒。
“這衣服是朕讓九闕穿的,怎麼?你對此有疑問?!”
“陛下,四爪金龍服飾只有太子才能穿,親王殿下雖然身份尊貴,但也只是個親王,並不是太子。這衣服殿下穿著實在不合時宜。”
禮部尚書那叫一個頭鐵,周圍人都用看勇士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雖說他們心中也有疑慮,但他們可是不敢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口。
普天之下誰不知曉陛下極爲疼愛親王殿下?尤其陛下出現的時候滿面笑容,顯然是非常開心。敢在這個時候觸陛下的黴頭,禮部尚書當真是個剛正不阿之人!
於是那些不想看到眼前場景的人也忍不住出頭拒絕。畢竟,大家都習慣了已有之事,突然出現一個前所未有的情況,自然會讓他們恐懼。若是能維持住如今的情況,就萬事大吉了。
只不過,原本以爲滿朝文武都會支持自己的禮部尚書等頑固派卻驚訝的發現,在場還有一大半人沒有懇請陛下收回這套衣服。悄悄一看,竟然都是些年輕人,不,也不絕對,換種說法更適合他們的身份。是近六年來選拔上來的官員!在這樣君臣相對的情況下,那些官員卻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罔聞,連做個樣子都不肯!
禮部尚書突然覺得頭暈目眩,眼前這個場面,這場面,難道是親王殿下她,早有預謀?!
那他更得請陛下收回成命了!不過短短六年,他眼睜睜看著朝野上下盡數都是稱頌親王殿下的人,再這樣下去,這大景,究竟是陛下的,還是宸睿親王的?
然而,就在他準備慷慨陳詞的時候,景泰帝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接撕破了最後一層遮羞布。
“朕已經決定,封九闕爲皇太女!七日之後正式冊封!!”
“陛下——”
禮部尚書驀然一聲尖叫,看了看柱子的方向,就想來個以死明鑑,然而就在他有所動作的時候,旁邊的兵部尚書突然一伸腳,將他拌了個仰倒,隨即大驚失色的撲過去。
“您沒事兒吧?來人啊,禮部尚書太過歡喜竟暈過去了!”
被死死捂住嘴巴的禮部尚書:“?”
這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