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笑話
他們早就對此心懷疑慮,好不容易瞅準時機,可不得問個清楚?
被一羣人簇擁著的九闕笑了笑,這種好事兒面前,她當然得多笑一笑。不過什麼用兵如神的還真稱不上,她就是因地制宜的虛晃幾招罷了。
“葫蘆嘴那邊兒我倒是能想明白,他們爲了不驚動北疆關想選一條隱蔽的小路。實在沒想到,應大人弄的那些武器竟然能發揮這麼大的效果。那一戰被炸死的人不在少數吧?該!草原那邊兒一直看不起咱們大景士兵,這次中計損失慘重,連可汗都被咱們抓了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底氣說咱們軟弱無用。話說回來,應大人可真厲害!這麼大點兒的年紀竟然能打這麼大一場勝仗,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可不是嘛?我聽說,那小王子如果不是有聖薩滿背後相助,只怕這次也要被一併俘虜回來,倒是能讓他們全家團聚了。”
“我記得老可汗的狀況不太好,能撐到回京城嗎?”
“不必擔心,咱們有謝小太醫在呢,他醫術高超的很,你看,連林將軍這會兒都能坐立行走自如了。”
“當真?不過咱們還得費勁兒巴拉的醫治敵人,是不是不太好?”
“哪兒不太好了,我覺得剛好。草原與咱們之間的戰爭綿延了幾十年,一直沒能分出勝負,薩奇最想做的不就是在咱們陛下面前耀武揚威?這回把他帶回去纔是最好的交代,而且陛下想來也對這位薩奇可汗神交已久。這次咱們打仗,一應後勤物資都順暢的不可思議。有這樣的君主在身後,咱們還不得多討人家歡心?誰知道下一任皇帝是個什麼德行?”
“老五,我看你是馬尿喝多了吧?胡咧咧個啥!誰當下一任陛下都跟咱們無關,我看咱們哥幾個的命呀,就是待在這北疆關裡。不過如今草原人都被打怕了,只怕現在不知藏在哪個犄角旮旯。咱們以後這駐守邊疆的任務說不定也到頭了。”
“那剛好可以卸甲歸田。我都已經在這裡吹了幾十年的寒風,臉都給吹裂了。這回回去可得討個婆娘生一窩崽子。”
“你也就這點兒出息了。普通婆娘哪受得了咱們這粗糙臉皮?若是娘子軍的姐姐妹妹們能看得上咱們,纔是莫大的榮光啊。”
“你自己都說了得看得上才行不是……話說回來,可別喝的太醉,明天對草原的追擊,你要是不想去想給哥們兒增戰功,就多喝幾碗。”
“放你爹的屁!老子纔不會把功勞拱手讓給別人。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不成,我還指望著這點兒戰功兌換土地呢!”
大夥兒扯了好一陣閒篇,繼續追問。
被問的沒法自救,卻只能撿著有趣的給大家講了講,尤其是草原軍爲何會自投羅網這一節。
“我這次出戰的時候帶了一大批石頭。這東西叫磁石,我找了純度高提煉過的埋在北疆關到草原深處的必經之路上。那些草原人在廣袤草原上辨別方向,要麼靠頭頂的鷹奴,要麼靠識途的老馬,最後纔是自己的直覺。這些磁石埋的多了會影響生物自身磁場,那些鷹啊馬兒的,甚至連人類自己的感官都會混淆。巧妙佈置一番,再加上他們驚慌失措,兵荒馬亂的,不怕他們不朝著已經埋伏好的方向跑。”
“而且我也看了,那些草原大巫們熬的所謂神藥其實不過是一些消炎利腫的草藥混合著不知名的泥巴和大量牲畜的血液製作而成。關鍵是他們熬煮的時間不夠長,牲畜的血液之中也有很多病菌,更何況他們是直接將熬好的湯藥衝在血中。這樣得出來的神藥有一部分幸運兒可能會降低身體病癥,可絕大多數人都會身體不適。”
“你看咱們軍中之前種植豆痂粉的時候,都得事先消毒,調養好身體。起反應的時間還得多吃些有油水的食物,增強體力。他們可沒有這個時間。”
“本來大部分人都感染了天花,戰爭中受了傷,驚慌失措,逃跑的過程中還喝了加料的神藥。他們想贏也難啊!” 大夥兒聽到這裡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忍不住豎了豎大拇指。九闕說的這些單個分開來他們也能聽懂,但若是讓他們將其雜糅在一塊兒,放在一場戰爭裡,還運用如此得當,還真是爲難他們了。
衆人忍不住羨慕的看了看九闕的腦袋瓜,眼中的豔羨之意幾乎要流出來了。
“你說說,咱們同樣都是人,甚至咱們還比應大人虛長了幾歲,怎麼就沒人家那麼聰明的腦袋?”
“可別把我給你放在一塊兒!老子的腦袋瓜兒夠使著呢。”
大夥兒頓時又鬧成了一團。
林重山坐在椅子上,因爲她中毒未譽,今天晚上不被允許飲酒,只能喝著寡淡的茶水和飲子,但她好像跟喝醉了似的,臉上通紅,看著九闕的目光充滿了自豪與慈愛。
這勢必是場會載入史冊的戰爭,而在這場戰爭中起了重大作用的九闕將會名傳後世,她在這場戰爭中運到的所有手段都會被別人掰開了揉碎了細細研究。
僅此一役,這孩子就已經能名列古往將軍史了。
今夜,對於有些人自然十分高興,只不過對於別的人來說恐怕就是陰詭地獄了。
薩奇可汗還吊著一口氣。今天有個格外俊俏的年輕人來過,給他塞了幾顆藥丸,身上紮了許多銀針。他知道這是大景人的醫術。
真是可笑,此前心心念念那麼長時間想要站下北疆關,沒想到,當腳印實實在在印在這裡的時候,竟然是被對方俘虜而來之際。
原來他心心念唸了20多年的北將軍大營是這個樣子。似乎比想象中繁華,但又比印象中簡陋,原來那些與自己戰鬥了這麼多年的北疆軍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其實他並不想讓對方醫治自己,想以一個王者的身份驕傲的死去,可是他如今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只能任由別人在他的身體上肆意動手。
他想活的時候活不成,現在想死又死不掉。
他的人生好像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