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周圍圍觀的百姓不少都跟著露出悲痛之色,甚至心軟的婦人已經在偷偷抹淚,而其餘衆人,也紛紛開始指責解憂堂之人。
“這不可能!”那老御醫連連擺手,一臉的不可思議:“老夫行醫一輩子,至今還從未出過這等差錯,再者,我給你那孩兒,開的乃是最溫和的藥劑,對腹脹最是管用,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
醫館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紛紛猜測:“就是,長老不可能出差錯的,莫非是你們故意鬧事,來詆譭我解憂堂的名聲?說!你們是誰派來的!”
這一下,可就真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推推嚷嚷,眼看就要打了起來。
就在這嘈雜之中,死去孩子的母親高亢又沙啞的聲音忽然大叫起來:“你做什麼?不要亂動我的孩子啊!”
說著,立即就衝著剛剛在屍體前蹲下的阮漓撕撓過去。
阮漓一側身,立即躲開了她的進攻,而是神色淡淡的擦了擦手,眉頭鎖得極死。
“他不是昨天晚上死的,而是三天前。”
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彷彿一道平地驚雷,立即讓原本就嘈雜的場面變得更加不可控制。
就像是一滴水滴到了翻騰的油鍋之中,頓時噴濺的到處都是!
醫館之人立即喜上眉梢:“你看,我就說吧,分明就是你們拿著一個死人來誣陷我們!你們不是要見官嗎?那我們就去,讓京兆尹評評理,到底是誰的問題!”
“我呸!去就去,我昨日分明是帶著毛娃來你解憂堂的,有不少人都看見了,都能爲我作證,她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說的話你們也能信!”
婦人這麼一說,解憂堂的夥計立即怔愣了一下,這婦人說的沒錯,孩子昨天確實還活著,那這少女口中說的,三日前早就死了,又是什麼意思?
大家的視線紛紛看向阮漓,後者此時正在拿帕子一遍遍擦著手,就好像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般,對其他人疑惑的目光,就好像根本沒有看見。
直到那老御醫緩緩走上前,躬身問道:“姑娘剛纔的話,可是真的?”
阮漓之所以說出那句話,吊著他們的胃口而不再繼續解釋,就是爲了等他開口,聞言,臉上立即透出一點點微笑,神情篤定的點了點頭:“正是。”
卻是不再多說哪怕一個字。
老御醫皺了皺眉,不知她在賣什麼關子,反倒是一開始接待阮漓的小藥童立即反應過來,雙手捧著剛纔阮漓用作藥錢的玉佩跑過來,附到老御醫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後者不由愕然的擡起頭,一接觸到阮漓髒兮兮的臉與明顯有些破舊的衣服,臉上立即劃出一分了然之色,立即鄭重道:“還望姑娘爲老夫解惑,按照規矩,這診費,自當由我解憂堂出。”
阮漓見他如此上道,脣邊微笑便重新化爲實質,這畢竟是楚沐白好心留給自己的東西,之前當藥費乃是無可奈何之舉,如今能有機會拿回,自然不會錯過。
她當即點了點頭,站到了死去的小孩兒身邊,隔著一層帕子伸出手去。見她蹲下伸手要碰觸小孩兒的肚子,四周看熱鬧的人頓時圍了過來,紛紛伸長脖子想要看個究竟。
阮漓停下手,似笑非笑地看向這些人,慢條斯理的警告道:“我奉勸大家最好離得遠些,否則一會兒這小孩兒的肚子裡爬出什麼東西來,就不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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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說完,圍觀之人紛紛退開幾步,但仍有幾個膽子大的不信邪擠在前面。
阮漓看了他們一眼,那眼中似笑非笑,慢慢的就化作了譏諷。
她不再管那些閒人,而是伸出手,對著老御醫說:“給我一把刀子。”
後者還沒說話,那婦人就立即高聲大叫:“你要幹什麼?我毛娃都死了,你還想幹什麼?”
“閉嘴!”阮漓皺著眉接過老御醫遞過來的刀子,蹙眉說:“他肚子裡有東西,現在不取出來,怕是用不了一天,你們一家子就都活不成了!”
說完,直接拿起刀子,沿著那孩子腹部鼓起的弧度,輕輕一
劃……
她用刀的姿勢十分好看,那刀子拿在手中,就彷彿行雲流水一般,這一刻,那柄小小的工具就好似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凡是內行人皆能看得出,這少女,恐怕是醫術極爲高明。
看到這裡,老御醫眼中滑過一絲讚賞,心裡,也同時緩緩鬆了一口氣。
好在她不是口出狂言,否則一會兒,恐怕就真的無法收場了。
然而這口氣還沒完全鬆出去,他就忽然睜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而在旁邊圍觀的百姓,頓時就齊齊發出一聲巨大的抽氣聲:“嘶……”
“天吶!這,這是什麼東西!”
只見隨著那刀刃的滑落,小孩兒鼓脹青黑的肚皮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瓜一般,立即就裂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而從口子中,緩緩伸出一個彷彿蟹夾般的東西,約莫只有一根手指大小,但整個夾子都是烏黑光亮,就好像是最上等的寶石一般,在陽光的反射下,還閃著點點璀璨的光。
待到夾子伸出後,便又往上走了走,很快,那東西的相貌便完全露了出來,卻是一隻披著鱗甲,有將近半個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黑色甲蟲!
四周頓時譁然一片!
然而這還不算完,這蟲子剛剛爬出一個身子,就有另外一隻同樣的夾子從孩子肚子裡再次冒出來,一下子就夾住了之前的蟲子,咔嚓一下,就成了兩半。
而與此同時,就像是氾濫的潮水一般,只眨眼功夫不到,數不清的甲蟲就紛紛從裡面爬了出來,有大有小,爬的滿地都是!
這一下,所有人背脊上,都冒出了層層冷汗。
那些開始還大著膽子往前擠的,頓時嚇得直往後躥去,一邊哭爹喊娘,甚至被嚇得連聲音都變了。
阮漓一見這蟲子完全跑了出來,立即迎風灑下一把藥粉,並以小孩兒爲中心,劃了大大的一個圈。
那些黑亮的甲蟲一接觸到藥粉的邊緣,紛紛後退,竟沒有一隻,敢逃出圈外。
“去拿火摺子,將它們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