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和丹院院長比賽的消息,青巖侯府自然是知道的,但因爲恩怨和品級問題,他們並未受到邀請。
倒是大夫人蕭冷玉接到了邀請函,但她又怎麼可能過去?
因著上次玄冥的丹藥,她的筋脈也跟著好了,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將自己生病期間背叛的下人全部處理了一遍,整個侯府都被她整治的彷彿鐵通一般嚴實。
而青巖侯更是像個鵪鶉一般,再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整日縮在書房裡,神情恍惚,很明顯,他整個人都已經完全頹敗,再掀不起任何風浪了。
對蕭冷玉和阮煙來說,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午後,陽光暖融融地打在身上,無比愜意舒適,那些黑暗的日子好似一去不復返,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
然而母女二人卻都知道,那樣的日子,就像是結痂脫落後的疤痕,即便已經癒合,但畢竟存在過,而且將會一直存在下去。
根本無法消除。
但兩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都小心避開這個話題,誰都不曾談起。
既便如此,她們依舊知道,只要機會一到,她們絕對會給予阮漓,最爲瘋狂的報復!
而就在這個時候,下人的一聲通報,打亂了午後的陽光!
“夫,夫人,大小姐!”
蕭冷玉睜開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後者立即像是被嚇破了膽一般,雙腿一軟,差點兒沒站穩就坐在了地上。
他可沒有忘記,在蕭冷玉筋脈恢復的那一晚,侯府哀鴻遍野,血跡直用大水衝了三天才沖刷乾淨。若不是他當時只是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門房,恐怕此時,也是一張破席裹身,早就被丟到亂葬崗,讓飢餓的魔獸叼走當口糧了。
阮煙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眼中不由劃過一絲輕蔑:“怎麼,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
“回,回稟大小姐,是外面來了個捕快打扮的人,說,說要找二……要找阮漓!”
聽到阮漓的名字,阮煙頓時一愣,眼中驟然爆發出巨大的仇恨來!
“你找死!阮漓的消息跟我侯府有什麼關係,不給我亂棍打出去反倒進來通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門房立即被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煙兒!”
反倒是蕭
冷玉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門房,問道:“他可是說了什麼?”
“說,他說……說阮漓在大周不幸遇難,他要將阮漓千辛萬苦換來的消息,送到……送到家裡……”
蕭冷玉目光頓時一閃!
反倒阮煙有些不明白了:“母親,阮漓那小賤人此時不是在丹門與宋院長比賽嗎?又怎麼可能去了大周,還喪命了?”
卻見自己的母親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意來:“原來如此!”
“母親?”
“一會兒我再跟你說,去,請那位捕快進來,好生招呼!”她說完,立即囑咐阮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給我聽著,一會兒要表現出悲傷來。”
“爲什麼?”
“哼……你一母同胞的親生妹妹死了,你難道就不悲傷嗎?”
“母親你……”阮煙一愣,當即反應過來,眼中不由流出一陣輕笑:“煙兒明白了,還是母親想的周到!”
她說著,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只剎那間,臉上就由欣喜轉化爲悲愴一片。
就像是真的,在爲阮漓的“死”而難過一般。
甚至連眼窩,都掛上了晶瑩的熱淚。
沒一會兒,一個身著大周捕快服裝,異常英俊的青年男子,跟著門房走了進來。他顯然是趕了很多路,並且沒有休息好,此時身上都是一陣風塵僕僕,而其臉上則掛著悲愴的表情,顯然是真的悲傷到了骨子裡。
這人,正是陸宗離。
他自從在鬼噬崖下發現阮漓的“死去”之後,便十分悲愴,認定對方是爲了救自己才被打下懸崖,並且喪命的。
因此在懸崖中,他便對自己的師兄說過,要來大楚,傳遞消息,將阮漓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萬言閣的消息傳給她的家人。
那日他們本被困在陣法結界之中,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結界竟然就消失了,於是這才順利走了出來。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正是阮漓的回頭,救出了被結界困了萬年之久的湯圓,也正是阮漓的回頭,讓結界失效而崩塌。
前後因果,一啄一飲,無不循環往復。
自有道理。
陸宗離走出森林後,他們一行人便聽說了大周雲南王府的事情,因而他
的師兄弟回城處理那件事,而他自己則從大周跑了出來,趕往大楚,也因此錯過了得知阮漓或者的消息的唯一機會。
陸宗離根據自己打聽到的信息一路找來,終於問到了阮漓乃是大楚青巖侯府的二小姐,因此便想也不想,直接上了門。
他走入內院後,便看到一名婦人與一位和阮漓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特別是那婦人,雖然相貌不及阮漓,但不知從哪個角度,竟也能看出兩人稍稍有些神似,當即便認定,這便是她的母親和姐姐了。
“夫人。”陸宗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目不斜視,十分中規中矩。
“你是何人,我聽說你……你有漓兒的消息?”蕭冷玉一見到他就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上去十分急迫,就像是非常擔心阮漓的安慰一般。
聽她這麼說,陸宗離此時完全肯定了對方的身份。
忙再次行禮,沉痛地說道:“在下大周大理寺捕頭陸宗離,我與阮漓在大周邊境相遇,後相攜去了萬言閣,並從閣主那離獲取了她想要的消息,後來……”
他頓了頓,情緒悲哀的有些失控,過了好久,方纔緩聲說道:“後來,我們遇到了崖下專門劫殺消息的十三殺,阮漓她爲了救我……她,她被十三殺的首領打傷,落下了懸崖……”
他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塊帶血的布料,神色悲痛地呈給蕭冷玉看。
後者顫抖著雙手將布料接過,身形立即一晃,眼淚當即就流了出來:“這是漓兒的衣裳!她……漓兒!我的女兒!”
蕭冷玉的眼淚彷彿不要錢一般嘩啦啦往下流,而她整個人也像是受了嚴重的打擊,臉色完全灰敗下去,整個人搖搖欲墜,這一瞬間,就有了一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愴之感。
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而站在她旁邊的阮煙,也垂著頭,默默摸了一把眼睛,就像是在默默無聲的哭泣一般。
陸宗離的心情跟著十分低落。
“夫人,還望夫人節哀。阮漓乃是爲了救我纔出的事,我願承擔全部的責任,願打願罰,悉聽尊便,甚至讓我償命,我也絕不會說二話……只是在此之前……”
他頓了一下,再次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來:“我這次過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