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小人得意,從來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扭頭擡著下巴,努力學著一幅傲慢嘚瑟的紈絝樣子,對著中離長行等人哼哼唧唧:“想當初在驪山行宮,諸位慫的跟孫子似的,剛纔見你們那麼霸氣,我尋思你們改性格了,啊呀這真是挺佩服。 ”
她瞇著眼,趾高氣揚嘲笑著看著他們,把這些人臉上羞憤的漲紅當做對自己的讚揚,不依不撓。
“哦,鬧了半天,是能讓你慫的人不是我呀?這可不好不好,你們不如我也罷了,怎麼還沒中離小姐一個女孩子家霸氣呢。”
衆官們聞言鼻子差點氣歪了,中離長行更是恨不得一拳頭砸她臉上去!
說他們連小女兒都不如,有這麼羞辱人的嗎?再說女孩子霸氣很得意嗎?將來看你嫁不出去怎麼哭!
不過說到這“嫁”……
衆人眼角餘光瞄啊瞄啊往晏笈身上瞟,到現在兩人還抱在一起呢,也不知道這位來之前在做什麼,或者說剛起牀?衣服竟然都沒來得及穿。
而小郡主也是渾然不覺就這麼窩在那位懷裡,瞧瞧那親密勁,他們敢用他們多年公款逛青樓戲花魁的充足經驗發誓,他們肯定有一腿!
中離長行各種念頭飛快轉著,呵呵一笑:“大將軍多年在外,老夫也是未曾得見,許是下面的人彙報出錯,才誤把大將軍當了罪臣,該罰,該罰。只是老夫年邁,視力有些衰退,這宣昭郡主可是……”
他像模像樣嘆息了一聲,心卻緊緊揪著,在等晏笈的回答。
姜苗苗撓了撓頭,根本沒聽懂他三繞兩繞是要說個什麼意思,晏笈心裡頭卻對這些政客話裡的隱含意思一清二楚。
中離長行這是認了輸,“龍鱗”之罪,可以盡數推到彙報“有誤”的下屬身上,不再追究晏笈的任何責任。
而姜苗苗“不孝”行爲,中離長行可以裝自己視力不好沒看見,不會回京城說出去,導致她的備受世人唾罵。
那麼這般的討好的要求,就是求自己放了他,讓他平平安安可以滾回京城。
“中離家主倒是打了個好主意。”晏笈淡淡道。
中離長行拿不住晏笈這語氣是個什麼意思,有點猶豫,訕笑道:“大將軍過獎,過——”
“可是本將軍卻從未想過要和打家主做這交易,”他卻忽的一笑,笑容冷戾陰鷙,一絲嘲諷分明,“我晏笈,不接受你的威脅談判。”
中離長行驀地趕到了一股恐懼,他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高叫:“可是姜苗苗這般不孝行爲,有違倫理,你能願意看到她受盡天下人的辱——”
“中離家主還是不要搶我的話的好。”晏笈打斷他的話,中離長行死死皺著眉,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姜苗苗也糊塗。
晏笈抱著她的手臂收緊有點,他平靜的笑了起來。
他說:“按照大齊律例,嫡系長輩去世百日之內小輩尚可結親,否則需要守孝三年。”
他說:“展老太君生前遺言定下了本將軍和宣昭郡主的婚事,要本將軍百日內娶郡主爲我的大將軍夫人。”
他說:“只是苗苗純孝,願意多等三年,如此忠孝仁淑的女兒,何來不孝之說?”
他說:“她隨我外出,也是展老太君遺志,以免她留在京城觸景傷情。中離家主的謊言,未免也太假了。”
頭頂是呼嘯的東風,四周是驚駭疑問的臉,對面是臉色鐵青搖搖欲墜的中離長行。
什麼叫做信口雌黃?
什麼叫做胡說八道?
什麼叫做一本正經說瞎話?
姜苗苗今天就見識了個夠!
她幾乎是一臉懵逼看著晏笈,試圖從他俊毅凌厲的面孔上找出一絲說謊會有的緊張和慌亂,可是她只看到了他的平靜鎮定。
有那麼一瞬間,姜苗苗自己都被晏笈精湛的演技給折服了。
——瞧瞧他說的多麼邏輯完整語言流暢,瞧瞧他一番顛倒黑白的謊言,倉促間天衣無縫!
理所當然地,幾乎讓她以爲這都是真的。
中離長行一口血噴了出來:“你說謊!展老太君是在驪山廢王逼宮之時,被宗主——被有廢王手下當衆暗殺的,哪裡有時間給你留遺言!”
若非場景不合適,姜苗苗也是想要瘋狂點頭的。
祖母從頭到尾就沒承認過晏笈,恨不得把她關在家裡打死也不讓兩人見面,怎麼還可能留遺言歡歡喜喜要把自己嫁給他。
晏笈平靜道:“哦,你不是剛說過你老邁,眼睛也不好了麼,那時候想必是家主你看錯了。”
好無賴!
姜苗苗噗嗤一聲狂笑了起來,擦著眼淚看中離家主很可憐的在全身發抖,他好像隨時就要暈過去的樣子。
晏笈卻淡淡又補充了一句:“倒是中離家主,廢王雙雙逼宮時,你大罪難恕,陛下仁德,只奪了你的官位,沒有將你抄家滅族。”
廢王是指魏王和晉王,兩個人造反失敗,都被廢了王爵貶爲庶人。
中離長行好像一時到了他要說什麼,背後猛地一聳,頭上冒汗。
“你沒有任何官職在身,如今怎麼敢來脅迫陛下、誣衊清臣,冒犯本將軍?來人,將他拿下!”
“是!”
龍鱗衛們迫不及待大聲應下,眼冒兇光,上前狠狠就將所有“朝廷來官”統統扭住,獰笑著:“嘿嘿嘿,讓大爺好好照顧照顧你。”
朝廷命官們大驚失色,張口要喊求饒,龍鱗衛在他們喊出來前先卸了他們的下巴,扭斷他們四肢,拿繩子將他們牢牢捆成糉子。
這幫大臣武力值太低好對付,之前麻煩的一是玄天宗的長老,二是不好給晏笈惹麻煩。
不過現在晏笈自己處理了後續,長老們被娥媚和沐月奚引走一部分,剩下全死在了晏笈手裡,根本沒人能反抗的了。
晏笈不再管龍鱗衛們怎麼處理後續,摸摸姜苗苗的臉,被冷風吹得發涼,抱著她就往回走去。
姜苗苗還在糾結晏笈胡說八道的那些東西,哼哼唧唧的:“你剛纔怎麼那麼說,要是我祖母能知道,你會被她打死的。”
“唔。”
“你就這反應?”她呲牙。
晏笈看著她,淡淡笑了。
“只要能娶到你,便是被師孃如何責罵訓打,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