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雲裳徒勞地使勁仰著頭，妄圖讓自己的疑惑得到解釋，整個人被機關壓縮，雙腿開始被寸寸壓成血泥，她哭叫哀嚎著分離往外爬去，手在空氣裡亂抓，忽然抓住了從天而降的什麼東西。

軟軟的、薄薄的、黃白的。

她一怔，手下意識抖了起來，分離鋪開那薄片，望著面的凸起凹陷五官模型，突兀一聲慘叫：“面具！”

這是一張易一容一面一具！

搶走了金鑰匙、把她害死此處的根本不是晏笈，而是沐月奚，是僞裝成晏笈模樣的沐月奚！

他是這天下最會僞裝的人，在煙塵瀰漫的那片刻把自己和晏笈對調了身份，而她根本沒有看出來，還以爲毒是晏笈。

香毒如此濃郁，他怎麼可能不毒，怎麼可能不老去，只是他的臉被這面具所隔，她根本沒有發現。

陌雲裳絕望到了極致，身體更是被機關擠壓，發出一陣陣啪啪啪的爆響，鮮血和白骨同時炸裂，淌出暗紅的血。

慘嚎聲迴盪在深窟之，她試圖往外逃，拖著半截身體分離往外爬，每一寸地面都被她染血紅。

她死死抓著機關外的半截石塊，分離砸向機關，如同當年在湖底抓著砸破姜苗苗腦袋的那石塊一樣，想要砸爛這機關。

可是身體卻突然變得如此沉重，重到她不敢回頭去看，黑沉沉的機關漸漸壓了下來，如此冰涼，似乎是那年湖底的水，她最終攥不住，石塊從指尖掉了出去，輕快的咔噠聲，好像再嘲笑她的貪婪。

黑暗和血紅沒有邊界，是把人吞噬的地獄，她趴在地，眸子一寸寸垂了下去，瞳孔裡的光渙散。

這一生如此短促，短到好像進姜府見東方焱害姜苗苗好像是昨日，好像伯母拉著她的手說要給她說親是半刻之前，她忽然發出一聲短暫的自嘲。

如果當初，她答應了……

如果當初，她沒有故意勾引那些人……

如果當初，她沒有特意去害姜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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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

可她已經再也沒有當初了。

她終於閉了眼睛，臉的表情，留在那一抹淡淡的自嘲。

……

地下的空間越走越窄，姜苗苗一路跟在傷流景之後，不知道他是要往哪裡跑，卻漸漸感受到熬了空氣裡瀰漫的水汽，地面溼漉漉的，一腳踩去，吧唧一聲。

傷流景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崎嶇的窄路走起來十分迅速，他好像根本沒有管跟在他後面的姜苗苗，時不時扶著牆壁咳嗽一聲，從脣邊淌下血來。

姜苗苗隔著老遠，靜靜地看過去，她仔細研究過血舍利，當然看得出傷流景已經到了氣息奄奄的地步，用不著她去追殺，也用不著等晏笈沐月奚前來會和，他的壽命會走到盡頭了。

如果剛剛發覺用了血舍利的時候，他立刻遠去祛毒修養，其實傷流景也未必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可他不知爲何根本對自己的命沒有一點關心，任憑身體繼續惡化，也要和自己在機關下爭鬥，硬生生拖垮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