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笈打算怎麼處理月無心,姜苗苗絲毫不關(guān)心。 她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來,跟晏笈要了匹馬,帶了幾個人,徑直下山去了。
她要去城裡採購一番,晚上帶回來,和大家好好補一箇中秋。
驪山距離京城不過幾百里,倒也不至於專門回京,她就近擇了個繁榮點的小城,帶著人進了城。
現(xiàn)在時候早得很,但街道上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走動,姜苗苗把帶來的天字衛(wèi)打發(fā)去買東西,身邊只跟著白露蘭溪和黃樂怡。
“小郡主,咱們?nèi)ツ膬海俊秉S樂怡道。
姜苗苗摺扇一合挑了她的下巴,挑挑眉:“應(yīng)該叫本公子什麼?”
爲(wèi)了方便,她換了男裝,臉色也做了一番手腳,和自己本來的相貌相差不小,這麼久的練武,讓她嬌憨之外早多了幾分英氣。
不過她身段矮些,又有胸有腰有屁股,怎麼穿男裝都能清楚的認出是女兒身,也沒想怎麼真的遮擋,乾脆裝成了遊走江湖的世家千金樣。
摺扇還是她學(xué)的易九爺,看起來就風(fēng)度翩翩風(fēng)流倜儻,她眼饞好久了。
黃樂怡嘻嘻一笑,改了稱呼:“苗公子怎麼樣?”
“孺子可教也。”姜苗苗大搖大擺扇著扇子,翻身下馬,把繮繩直接扔給白露,“進城逛逛去。”
她率先順著人流密集的方向跟了過去,蘭溪皺皺眉下意識叫住:“公子——去那裡逛什麼,弄完了要早點回山啊,別去了。”
“我願意,怎麼,不行?”姜苗苗回首,平平淡淡看了她一眼,蘭溪一噎,姜苗苗就已經(jīng)扭頭繼續(xù)往前走了。
蘭溪驚愕,白露倒是看明白了點,默默跟了上去。
黃樂怡偷偷撇了撇嘴。
“白露、蘭溪、天字衛(wèi)……”
走在前面的姜苗苗,目光微微閃動。
昨夜睡覺前,晏笈突然對她來了一句:“主人下人之間,根本不是朋友,你不需要對他們太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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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明說,姜苗苗知道自己腦子不是特別聰明,但這點東西還是能想清楚的。
“你是說,我對她們太好了?但是嚴苛別人的人從來不討喜啊。”
晏笈擁著她,閉著眼睛淡淡道:“規(guī)矩和苛刻不是一會事。你以前只想當(dāng)個郡主倒沒關(guān)係,但現(xiàn)在你既然選擇走了另外的路,有些東西就不能避免。”
姜苗苗怔住。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必須立起來。在人前面都沒有體制尊嚴,以後想要站起來,還指望誰會尊重你,誰會聽從你們命令?”
他開始聲音嚴厲,後面就慢慢緩和下去,“我知道你心軟平和,能寬容的地方就絕不願意苛待別人,但是你將來不會再去當(dāng)一個躲在國公府的嬌縱郡主,若是連這點骨氣都沒有,你怎麼服衆(zhòng)?”
姜苗苗沉默不語。
她知道,自己早些時候的弱小,讓她天生帶有一股子小家子氣。
很多時候太喏喏,即使沒有明顯的表現(xiàn)出來,僅看周圍人對她的態(tài)度,便能窺探一二了。
比如白露、蘭溪和天字衛(wèi),都是九重宮特訓(xùn)而出,並非平常暗衛(wèi)婢女,心裡有傲氣是自然的。
可是現(xiàn)在她們撥給了姜苗苗,就應(yīng)該把姜苗苗當(dāng)成主子。
她知道白露還好些,而黃樂怡和蘭溪,早些時候?qū)Υ膽B(tài)度完全就是隨意的,她們不過是看在晏笈面子上,卻根本沒有真正重視她。
對她的事,一個下人身份,都能隨意指手畫腳。
“我知道了……”她聲音輕小,卻分外堅定,“我會學(xué)的。”
是要從心理上強硬起來,不是刺蝟似的咄咄逼人,讓別人看她一眼都不敢。而是潛移默化的,至少讓該聽她話的人,不能公然在人羣反駁拒絕她的命令。
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讓最放肆的蘭溪和天字衛(wèi)們明白,她纔是主子!
就比如現(xiàn)在。
她想去逛街,她們可以委婉勸她不去,但不能生硬放肆的不許她去。
姜苗苗搖著扇子往人羣裡擠,大齊還是挺開放的,北方世家多,規(guī)矩重些,南方江湖氣息更是濃厚。
也因此,女兒家在外遊逛,不會引起多少驚訝的側(cè)目。
蘭溪被她駁了面子,有些忿忿不平地跟在後面,白露一直拉著她,黃樂怡乾脆隱身到黑影裡悄無聲息跟著。
姜苗苗左晃右晃,這小城不大,卻建了兩座不小的寺廟,前門外空地上好大一片熱鬧地兒,各種擺攤的賣吃食掃帚物什假古物的練把勢的,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她見前面就要一處圍著團團人羣。
裡面奉著一尊高大的金佛,一個光頭中年和尚盤膝坐在裡面,旁邊桌子上擺著面瓷盤,盤中滾著不少蠟封著的藥丸。
“哎呀,這白普寺的聖僧就是厲害啊,我前些日子在這裡請了些藥,回去我老孃藥到病除啊!”
一個衣著破舊的漢子,正在人羣中央誇張地揮舞著雙手,滔滔不絕和圍觀的人講述他的經(jīng)歷。
他一回頭撲通跪下,向著那和尚就是重重磕頭:“謝謝大師救命之恩啊,滿城的郎中都看不出我老孃生的什麼病,是大師救的我的命啊!”
和尚雙手合十,像模像樣回了一個禮,慈祥一笑:“施主有禮了。是施主孝情感動佛祖,佛祖這才賜下靈藥,所以藥到病除,來生轉(zhuǎn)世,施主也定當(dāng)是福壽祿三全之人吶。”
立刻旁邊就有人急急喊著:“大師,我也要看病!”
那和尚面色慈祥,合掌道:“施主莫急,請在佛祖面前禱告,若是誠心誠意,佛祖定然賜藥。”
登時一羣圍觀衆(zhòng)人排成了長隊,挨個往錢箱子裡放錢,圍上去端起那裝著藥丸的瓷盤,往金佛下走了過去。
人太多,一時騷動四起,姜苗苗卻皺起了眉頭。
那和尚看起來一副普濟世人的樣子,眼睛裡卻閃爍著奸詐的光。他看到民衆(zhòng)被他糊弄著往錢箱子裡放錢的時候,更是得意地顛起了腳。
他的鼻孔也不自覺地不斷擴大,娥媚這個教過她,這是人在極度快樂的時候,纔會下意識的動作。
尤其是那個第一個跪下來感謝“大神”的漢子,滿臉激動地過去幫襯著民衆(zhòng)放錢,不時和和尚對視一眼,目光交換,暗笑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