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愈來愈冷了,換上可以禦寒的錦帳,齊齊的放下來,只覺暖意撲面,漾起一片春/光。
月光從紗窗蔓進(jìn)房內(nèi),投下一抹淡淡的幽藍(lán),唯有那玫麗的芙蓉帳下,糾纏著,散開在空氣中的曖昧氣息,盡是令人心悸的旖旎……
天快亮了,冷唯墨依舊不願醒來,他不禁想到一首正合他心境的詩句,雲(yún)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窗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他輕勾起脣角,微微一笑,左手撐著面頰,細(xì)細(xì)端詳著夏微瀾恬靜的睡顏,想到那夜,他爲(wèi)她摘的寒梅,還來不及送到她手中,就已經(jīng)被他捏斷。
今天正是個絕佳的機會,他轉(zhuǎn)身坐了起來,正要下牀,腰卻被人抱住。
烏黑柔軟的長髮,瀑布一般的傾泄而下,漫過他的脊背,帶著被絨羽刷過的癢麻感,讓他身下即刻涌上一陣緊繃。
他驀地轉(zhuǎn)過頭,見到一張睡眼惺忪的臉,神情茫然的看他,略顯慵懶之態(tài),他忍不住心神一蕩,手指做梳,穿過她的發(fā)順勢而下,低笑道:“醒了。”
夏微瀾似醒似睡,舍糊的應(yīng)了聲,俯身依過去,靠在他胸前蹭了蹭,又似乎睡著了。
冷唯墨不自覺地勾脣,移動身體靠坐在牀上,隨後,攬住她的細(xì)腰,伸手將面若桃李的女子抱起,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她的身體順勢依了過來,錦被卻還在原地,如此一來,倒露出大半個背,細(xì)膩白皙的如羊脂玉一般。
他趕緊伸手,拉過被褥給她蓋上,而後俯首,去吻她鬢間的髮絲,沙啞磁性的嗓音,甚是懾人心魂,細(xì)吻著她的耳窩,輕喃道:“娘子,不要再引、誘爲(wèi)夫了!”
夏微瀾敏感的感覺到他的熱情,面頰突覺一燙,再也不敢亂動,只是羞澀的將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他那還未平復(fù)的急促心跳聲,離得很近很近,一下又一下,震動著她的耳膜。
他烏黑的發(fā),垂落下來,落到肩窩,帶來微涼的順滑,而他的灼熱氣息,也隨著低沉的噪音,在耳邊沙啞的傳來:“怎麼不多睡會兒,爲(wèi)夫還想多看看娘子的睡容。”
夏微瀾聞言不禁失笑,而後,訥訥的動了動脣,輕聲道:“亦寒,咱們也生個孩兒吧,你不是很喜歡孩子嗎?”
也許是昨天藍(lán)沁婉的出現(xiàn),讓她想到,相愛的兩個人,沒有屬於他們的愛情結(jié)晶,終究是不完整的,她十分渴望有個孩子,來填補那個與她無緣的寶貝,而萌生的遺憾。
冷唯墨眼眸不由一深,眸中卻是閃過幾絲複雜,他微微低首,看向伏在他胸前的夏微瀾,心不在焉的將她住懷中攬了攬,並沒有回話。
夏微瀾覺得他的反應(yīng)不對,擡頭看他,見他眉頭微皺,不由問道:“怎麼了?”
冷唯墨這纔回神,戲謔的勾脣,佯裝著開玩笑,道:“孩子的事,以後再說吧,我還想多獨佔你幾年呢,你可別說我霸道。”
說罷,點了點她的俏鼻,笑得溫情脈脈,其間,卻閃過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遺憾。
夏微瀾不覺臉上一熱,知道他的霸道與獨佔欲有多強,這樣的想法,才符合他的本性吧,可是,聽到他的回答,她還是有些失落。
外面的天己經(jīng)亮了,清涼迷濛的顏色,透過紗窗落到地上,像是夜晚浮起的寒霜,帳裡也感受不到?jīng)鲆猓挥幸魂囮嚨臒岢币u來。
冷唯墨見她臉頰微低,濃密的長睫,像蝶翼般的微微顫動,落在眼底,留下大片的淡略陰影,只看不清神情,他心中忍不住一痛,將她重重的箍進(jìn)懷中。
冷唯墨只穿了件雪白的稠緞中衣,精壯的胸前大開,露出了有些猙獰的傷疤。
夏微瀾心中不禁劇痛,忍不住用手指去輕觸,下一刻,她的小手,被他牢牢的掌握住,微微仰起頭,面色微微泛白,露出一個謙然的眼神。
而冷唯墨深深凝著她的容顏,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軟細(xì)滑,嗅著那如蘭的體香,冷硬線條不自覺的融化。
低下頭,細(xì)碎親吻她雪白的耳垂,才緩緩?fù)鲁鲆痪湓挘硢《p綿:“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的聲音,好似帶著魔力一般,讓夏微瀾心中的羞澀,散開了許多,胸口某處暖流乍開,瞬間遍佈全身,心臟倏地猛跳如鼓,被握他握著的的掌心,已沁出細(xì)密的溼、濡。
她淡淡一笑,貼著他的鬢,輕聲喃語:“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
話音一落,炙熱的吻已經(jīng)落到脣上,細(xì)細(xì)吮吸糾纏,少了些許寒冷,帶著稍稍暖柔。
芙蓉帳中,春色旖旎,映著迷離目光,呼吸淺淺……
她整個人貼著他的胸前,感覺暖哄哄的觸感,聽到他的心臟,沉穩(wěn)有力地跳著,一聲又一聲,連著自己的心,也咚咚的跳個不停。
四周很靜,似乎這樣,靜靜的呆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相愛之後,擁有對方的身心,已經(jīng)再無所求,有時候滿足,就是這麼簡單。
就這樣,兩個人依偎了半晌,她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他的懷抱,微仰起頭,輕聲問道:“亦寒,今天不用進(jìn)宮麼?”
聞言,冷唯墨無聲的笑起來,有些曖昧的看來了外面一眼,細(xì)碎的陽光灑進(jìn)來,將她的臉隱在陰影裡,早朝的時日早就過了!
況且,有她的相伴的清晨,他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夏微瀾被他曖昧的眼神,盯得不自在,面頰不禁一紅,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剛纔說什麼不好,這不是揭自己的短嗎?
似乎覺察到她的窘迫,冷唯墨低低的笑了起來,夏微瀾心中一惱,欲要掐他一把,他卻側(cè)過頭,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咬,沙啞道:“娘子,爲(wèi)夫替你著裝。”
她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冷唯墨就搶先一步,手指點住了她的脣,低聲道:“不許說不,偶爾也要讓爲(wèi)夫表現(xiàn)一番。”
夏微瀾不置予否的看了一眼,而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她像個小娃娃一般,被他惡質(zhì)的逗弄著。
一張面頰漲得緋紅,宛若桃李般嬌豔,卻又掙脫不開他牢牢的禁錮,只能鼓得腮幫子怒瞪著他,反倒是他,就是她生氣臉紅的表情,也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似乎是樂在其中。
衣裳總算是穿好了,她紅著俏臉,飛似的逃離了牀榻,坐到梳妝檯前,氣鼓鼓的背對著他,恨恨地道:“再也不上你的當(dāng)了!”
冷唯墨穿好衣裳,悄無聲息的走過去,將她從身後輕輕的擁住。
夏微瀾墨染的青絲,垂落在肩頭,他隨手拈起一縷,放到脣邊輕觸,淡淡的髮香在鼻尖漾開,呢喃道:“別生氣了,我來爲(wèi)娘子綰髮?”
夏微瀾乍看到銅鏡裡,突然出現(xiàn)的俊美臉龐,驀地側(cè)過頭來,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驚詫的問道:“你會綰髮?”
冷唯墨看到她不相信的表情,從她手中拿過木梳,聲音絲絲誘人,輕貼在她耳邊,曖昧地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深邃的眸子裡,映照出她發(fā)愣的模樣,動手梳理她的長髮,挑眉輕笑,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把她的身子擺正,低聲安撫道:“乖乖別動,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一手挽起她絲滑柔順的黑髮,一手慢慢的梳了起來。
夏微瀾透過銅鏡,偷覷鏡中的他的模樣,面對他的溫柔,她竟會感到這麼的幸福,一時間,兩人在鏡中相視無語,只有萬縷青絲,在他手中流瀉……
她的心,柔軟得像飄浮在雲(yún)朵之上,頭髮是女子感情的載體,青絲,正如情絲,而男子爲(wèi)女子綰髮,代表他極其注重和珍視這個女子。
他肯爲(wèi)她綰髮,心裡閃過諸多情愫,感動與喜悅首當(dāng)其衝。
突然,她想起在蓮花燈上,寫下的詩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她的願望實現(xiàn)了麼?
冷唯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靈活地穿過她的長髮,手指觸摸而下,感覺到如水般的柔順絲滑,還帶著絲絲的涼意,淡淡的香氣在鼻息間繚繞,髮絲在他的手中挽起。
沒多久,一個簡單又好看的髮髻,就已然綰好了,隨後,他從梳妝檯上,拿起一根她常用的珠玉簪,替她簪上。
夏微瀾看著鏡中的髮式,不敢相信是出自於冷唯墨之手,這樣嫺熟的動作,不可能是第一次爲(wèi)女子綰髮,心心竟微微有些在意,眼神微微的瞄了他一眼,卻是什麼都沒說。
冷唯墨放下木梳,望著銅鏡裡的女子,深幽的眸中波光流轉(zhuǎn),只覺濃濃的愛意,流淌在其中,看著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惑人的笑。
他微微俯首,雙手輕搭上她的雙肩,薄脣湊到她耳邊,低低的問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曾經(jīng)也爲(wèi)別的女子綰過發(fā)?”
夏微瀾被道中心事,面上不禁有些窘迫,輕輕道:“那你爲(wèi)別人梳了髮髻嗎?”
冷唯墨的眸色漸漸變得幽深,似陷了久遠(yuǎn)的回憶之中,低低的說道:“除了我的母后,我只爲(wèi)你綰過發(fā),小時候,我經(jīng)常看父皇爲(wèi)母后綰髮,那個時候,我總是待在一旁看,久而久之,便就會了,簡單的髮式難不到我,學(xué)著綰髮也只是想讓母后高興,因爲(wèi),父皇替她綰髮的時候,她笑得最好看,只不過,後來,母后她……”
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眸中閃過一抹陰蟄的光芒,轉(zhuǎn)瞬即逝。
夏微瀾察覺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心知其中定有隱情,她知道現(xiàn)在的太后,並非他的生母,而他的親生母親,已經(jīng)過世十多年,這樣算起來,那時候的他,才六七歲大。
當(dāng)時,就要接受母親不在人世的打擊,被迫讓冷宮一名罪妃代爲(wèi)撫育,而那名罪妃,在當(dāng)年惡名在外的心狠手辣,想必,他的童年,也不會有多少快樂可言。
一時間,空氣彷彿變得沉鬱起來,夏微瀾微微低眸,纖長濃密的睫羽,緩緩擡起手,緊緊的環(huán)住了他的腰,翼希能給他一點溫暖。
156
縱然過去有諸多的痛苦,那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人都應(yīng)該向前看。
冷唯墨察覺到氣氛的變化,隨即收斂起眸中的寒光,俯下身,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聲音變得更加溫柔,呢喃道:“餓了吧,馬上叫丫鬟們準(zhǔn)備早膳。”
夏微瀾微微一笑,溫馴的點點頭,冷唯墨眸中含情,愛憐的捏捏她的小臉,轉(zhuǎn)頭迅速吩咐門外的下人傳膳。
趁著這個時間,兩人梳洗了一番,神情氣爽的坐到了桌前。
沒多久,就見丫鬟們手中託著膳盤,翩躚的走了進(jìn)來,放下手中的熱氣騰騰的菜餚,衝冷唯墨福了福身,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夏微瀾怔怔的看著桌面擺放的食物,幾乎堆滿了整整一桌,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冷唯墨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忍不住愉悅一笑,低聲道:“先喝湯吧!”
夏微瀾笑著點了點頭,冷唯墨揭開滾燙的盅蓋,一股十分濃郁的香味,從湯盅中溢了出來,其間,隱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藥味,細(xì)細(xì)了聞了一下,卻不知是什麼藥物。
只是那味被湯香的濃郁掩蓋,若不是她的嗅覺,比一般人的靈敏許多,還真聞不出來。
冷唯墨溫柔的看著她,體貼的舀起一碗湯,舀起一勺,吹了吹,緩緩遞到她嘴邊,輕聲道:“瀾兒,嘗一嘗,看合不合味口。”
夏微瀾點了點頭,看著他手中的碗,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湯?怎麼有股藥味?”
冷唯墨微微蹙眉,低頭嗅了嗅,果然有一絲極淡的味道,而且,與湯香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就容易被忽略過去……
他放下手中的碗,雙拳緊攥,神色變得沉鬱起來,冷聲喚來下人,將所有的菜都撤了下去,又重新?lián)Q了一桌。
這一次,命人仔細(xì)的檢查了一番,確認(rèn)沒有任何問題,這才安下心來。
夏微瀾見他表情有些沉凝,緩緩的嘆了氣,輕聲安慰道:“不要自責(zé)了,府里人多口雜,你又怎麼事事防備預(yù)料得到,下次,多注意些就是了。”
冷唯墨點點頭,縱然心中惱怒萬分,可不想因爲(wèi)自己,影響到瀾兒的心情,這才露出一抹淡笑,伸手舀起一口,將湯勺挪到她脣邊,低聲道:“嚐嚐看。”
夏微瀾笑著看了他一眼,淺嘗了一口,其湯汁的口感,鮮香濃郁,滑而不膩,那香甜美妙的滋味,在味蕾中漸漸化開,讓人回味無窮,她微微一笑,讚歎道:“好喝。”
冷唯墨眸中帶著寵溺的笑,暖暖的,讓她整個心都變得柔軟,他又舀了一勺,遞到她脣邊,道:“喜歡就多喝些。”
夏微瀾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有手,喝湯還要別人喂,隨即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冷唯墨挑了眉,深邃的眼眸微瞇起,笑得邪佞而意味深長,逕直將湯碗,挪到她夠不著的地方,低聲道:“瀾兒,別剝奪我的樂趣!”
夏微瀾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探頭看了看湯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低聲道:“還有這麼多,你也嚐嚐嘛。”
冷唯墨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臉上掛著慵懶邪氣的笑,“好,嘗一嘗。”
於是,她的脣上感覺一暖,他先是淺嘗,隨後,輕輕吮、咬,她一驚,微張了嘴,卻讓他有了可趁之機……
一吻終至,夏微瀾紅著臉瞪著他,他卻不知足的舔了舔脣,笑得過分的燦爛與邪佞,“味道的確很棒,讓人想一嘗再嘗!”
夏微瀾不由惱怒的擡手,去捶他的胸膛,他一手接住握在掌心,只覺那手柔軟細(xì)膩,玉一般的滑膩,他心中猛地一蕩。
驀地一把將她拽進(jìn)懷中,緊緊的箍住她的腰,低笑道:“氣消了沒?”
夏微瀾冷不丁的被他攬進(jìn)懷中,身體不由一顫,又聽他聲音略帶沙啞,顯然已經(jīng)動情,她心中慌亂,目光閃爍的看向別處,“亦寒,這是大白天,你別……”
他已經(jīng)低頭吻下來,那吻熱切纏綿,似是在她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發(fā)不可收拾,呼吸漸漸紊亂起來,他身上的寒香,若有似無的在鼻底喘息。
兩人毫無隔閡的相貼,身體在他的狂吻中輕微的顫慄,緩緩閉上眼,抱著他回吻過去,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嗓聲,打斷了這滿室的旖旎春色。
無影單膝跪在外面,沉聲說道:“王爺,屬下有急事稟報。”
冷唯墨沉著一張俊臉,心中很是惱火,卻又只能強忍著,停了下來。
夏微瀾見狀,不禁抿脣一笑,他正好望過來,看見她的笑,神情不由一鬆,氣消了許多,這才起身,整理好衣袍,推開門,淡淡問道:“什麼事?”
無影見冷唯墨走了出去,低垂著頭,連忙道:“回王爺,是皇上宣您立刻進(jìn)宮!”
冷唯墨聞言,眸中閃過一絲銳利冷鷙的光芒,淡淡的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先去稟報,說本王隨後就去。”
夏微瀾微微一愣,隱約感覺冷唯墨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要發(fā)生什麼事了!
冷唯墨轉(zhuǎn)過身來,眸中流露出不捨,快步走到她身旁,輕撫著她的臉,將頰邊散落的髮絲,挽於耳後,低聲囑咐道:“你身子還很虛,這段日子,要好好的休養(yǎng),慕容風(fēng)準(zhǔn)備的藥,你可以放心服用。”
夏微瀾輕抿著脣,淡淡的道:“你要出去很久嗎?”
冷唯墨緊緊的握著的手,眸中閃起一絲憂慮之色,望向她時,眼中卻帶著濃濃的笑意,輕聲地道:“不會很久,只是捨不得和你分開,我不在府中的時候,不要隨意走路,若是要去哪裡,身旁都要有侍衛(wèi)跟著。”
夏微瀾皺眉看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回來,不滿地道:“你不要總是這麼緊張,老是悶在府裡,我會很無聊的!”
冷唯墨掌心失了那抹柔軟,心中略略有些失落,一想到即將要發(fā)生的事,眉頭不由緊擰了起來,爲(wèi)了以防萬一,還是將她送走比較妥當(dāng),可是,這路途之中,又難免會生出紕漏。
而這次進(jìn)宮,只怕他難以脫身,那只有事先安排好了!
他斂了斂神,勾脣笑了起來,輕聲安撫道:“乖乖聽話,別讓我擔(dān)心,好嗎?過些天,京城就會熱鬧起來,到時,我再帶你到處逛逛!”
夏微瀾眸光一閃,饒有興趣的問道:“什麼喜事?”
冷唯墨愛憐的刮刮她的鼻尖,輕笑道:“一說熱鬧,就來了興致,尚雲(yún)國的朝月公主,要嫁給皇兄爲(wèi)妃,送親的隊伍,今明兩日就會抵達(dá)京城。”
夏微瀾微微一愣,想起那個高傲的公主,最終還是爲(wèi)了國家,而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她看得出來,她喜歡著景雲(yún)哥哥,所以,纔對她懷著敵意吧!
冷唯墨看她微微的出神,表情隱約帶著少許輕愁,她是不是想起了夜景雲(yún)?
他不禁垂下頭,微微一嘆,自己到底怎麼了,明明真實的她,就待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患得患失的情緒,還是免不了涌上心頭。
夏微瀾回過神來,看到冷唯墨垂著頭,隱約看不到他的神情,微微一怔,隨即笑說道:“亦寒,晚上回來,我親自下廚做菜給你吃,好嗎?”
冷唯墨眸光閃動著驚訝與欣喜的光芒,諸多情緒在心中竄涌而上,他嘴邊漾開一抹淡笑,低聲道:“好,我很期待!”
兩人對望了片刻,冷唯墨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的手,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冬日將至,外面的冷風(fēng)吹到臉上,帶著凜冽的蕭瑟之意,硃紅的迴廊,悠遠(yuǎn)曲折,白亮的日光,落到漆著朱漆的廊柱上,灼亮而刺目。
園子裡的寒梅,開得絢燦奪目,粉紅色的花瓣,被風(fēng)一吹,漫天飛舞,像是一陣花雨,幾片花瓣,落到冷唯墨如墨的黑袍上,輕輕迴旋,少許的停留,終於飄離,墜落在地……
他深邃如刀削刻的眉目,隱在朱廊遮下的淡影裡,看不清神情,只見冷俊優(yōu)美的輪廓,如剪影一般透到地上,修長如斯……
他瞇著眸看向遠(yuǎn)方,像是能穿透千山萬水,直直的落到某個地方,只是那幽深的眼底,閃過一抹寒酷的殺意,不覺讓人心驚膽戰(zhàn)。
就在這時,無影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輕聲提醒,“王爺,都準(zhǔn)備好了。”
冷唯墨眼眸一寒,已然冷了臉色,驀然轉(zhuǎn)身,黑色的袍角優(yōu)美滑過,掠起一陣?yán)滹L(fēng),激的落葉漫舞,他才瞇了眸,冷聲道:“出發(fā)。”
凌雲(yún)閣的廂房內(nèi),夏微瀾閒來無事,坐在琴臺上撫琴,窗邊放著一盆早茶花,是昨天冷唯墨命人搬來的,只見風(fēng)一吹過,嬌豔的花瓣,微微顫動,掠起幽香陣陣。
而那陣?yán)滹L(fēng)順著窗灌了進(jìn)來,吹到了她身上,不自覺有些寒瑟。
夏微瀾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只見肩頭微微聳動,白淨(jìng)的小臉,映著烏黑的濃髮,愈發(fā)顯得蒼白,一旁的春兒瞧見,忙過去將窗子關(guān)上。
而後,轉(zhuǎn)身走了回來,找了件雪白的裘衣,給夏微瀾穿上。
屋內(nèi)突然暗了許多,淡淡的藥味,漸漸明顯了起來,在空氣中徘徊不斷,硃紅的窗格,密集暗紅,只有那茶花輕輕搖曳,幽幽的清香,衝散了那心中窒息的味道,清新的讓人胸口微涼。
秋兒端了藥過來,立在她身旁,淡淡道:“王妃,喝藥了!”
夏微瀾不由皺眉,朝她擺了擺手,指了指一旁的桌案,示意她放到那裡。
秋兒心中略略好笑,卻是端正了神色,淡淡道:“王妃,王爺要奴婢看著您喝下去,何況,這藥也不苦,奴婢還爲(wèi)您備了冰糖和蜜棗,王妃就快些喝了吧!”
夏微瀾聞言臉上有些發(fā)窘,輕咳了一聲,淡淡道:“我只是想等涼了一點,再喝。”
秋兒微微一笑,這才放下,臨走不放心的囑咐道:“您可一定要喝啊。”
夏微瀾含笑著點點頭,示意她們兩個都退下。
秋兒和春兒互看了一眼,朝她微微一福,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夏微瀾無奈的看了藥碗,端起大口大口的喝下,隨後,趕緊拿了顆冰糖放入嘴中。
隨後,手指繼續(xù)撥彈著琴絃,只是那惶惶不安的琴音,正反應(yīng)了她心中的情緒,啪嗒一聲,弦突然斷了,琴音噶然而止,噝!好痛……
她低頭一看,指尖迅速沁出一滴鮮紅,黛眉不由顰緊,將指含進(jìn)嘴裡,那濃重的血腥味兒,讓她有些怔忡起來。
其實,自冷唯墨走後,她的心裡的不安越發(fā)沉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緊緊的絞著她的心,壓抑著胸口,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
皇宮,御書房內(nèi),冷唯墨佇立於殿中央,面上波瀾不驚,微微俯身,沉穩(wěn)的拱手道:“臣弟參見皇上,不知皇上急召臣弟,所謂何事?”
想這景陵國,能在皇帝面前不跪的人,也只有他冷唯墨一人,有這樣的權(quán)力,可是,從今天開始,這樣的特例,只怕不會再有了!
冷昊挈冷冷一笑,眸中閃過一絲寒洌的光,而後,沉聲開口道:“晉王,你爲(wèi)了一已之私,而擅自調(diào)離兩萬海軍離港,你可知罪?”
冷唯墨冷冷一笑,他當(dāng)初離京去往海域,就早知會有這麼一天,這個皇兄一直忌憚於他,趁此良機,架走他一半的兵力,終於有了足夠的籌碼,拔掉這顆最具威脅的眼中釘。
他勾了勾脣,淡淡的道:“臣弟知罪。”
冷昊挈眸子一瞇,冷笑道:“知罪就好,來人,將晉王打入天牢,聽候發(fā)落!”
冷唯墨面無表情的立於下首,似笑非笑的勾脣,而周圍,不知何時起,多了將近百人的御林軍,紛紛手持長劍,做好準(zhǔn)備,握刀保持攻勢。
這時,冷唯墨深幽的眸光閃爍,擡眸直視冷昊挈,沉聲道:“慢著!”
冷昊挈臉色一沉,臉上頗爲(wèi)玩味的盯著他,冷聲道:“怎麼,三弟難道想抗旨不遵?”
冷唯墨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脣,眸中閃爍著讓人無法猜透的銳光,沉聲道:“臣弟不敢,只望皇上聽臣弟一言,此事是我一人擅作主張,其後果也當(dāng)由我一律承擔(dān),懇請皇上,不要累及臣弟的家人。至於海軍統(tǒng)領(lǐng)冷靖,乃是奉臣弟之令行事,軍命難違,情有可原,臣弟希望皇上,能網(wǎng)開一面,從輕發(fā)落!”
冷昊挈面色一冷,只覺這話明明的求情的語氣,可是帶著莫大的威迫感。
海軍統(tǒng)領(lǐng)冷靖早年與他征戰(zhàn)殺場,兩人早已是生死之交,若是將之嚴(yán)懲,只怕冷靖手下一干將士,也不會袖手旁觀。
而朝堂之上,他的人脈甚廣,這牽一髮而動全身之舉,他現(xiàn)在斷然不會這麼做。
不過,他卻沒想到,事情會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竟沒有費大多的氣力,便將他降制住。
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過去那個狂妄不羈的男人,似乎更加的深沉內(nèi)斂,這讓他更爲(wèi)忌憚,這種威脅感不除,他一日就無法安寧。
只是,他現(xiàn)今之舉,是緊密部署之後,有了必勝的把握,纔開始行動,爲(wèi)的就是確保萬無一失,何況,他已經(jīng)掌握住他的弱點,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
夜幕漸漸降臨,遠(yuǎn)遠(yuǎn)的一輪近似透明的彎月,悄悄的掛在樹梢,一旁依稀留著幾顆閃爍微星,昏暗的閃爍著,顯得那麼的清冷、孤寂。
晉王府凌雲(yún)閣的正廳內(nèi),夏微瀾坐了一桌子的好菜,滿心期待的等著冷唯墨回來,她坐著房裡等了又等,從霞落等到天黑,直到滿菜餚都已涼透,人卻還沒有回來……
她無奈嘆了口氣,喚來下人,吩咐將桌上的菜細(xì)溫一遍,這才皺眉著坐下。
這時,外響起一連串的急促的腳步聲,秋兒率先衝了進(jìn)來,臉上是她不曾有過的慌張,看得出,她已經(jīng)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這才低聲說道:“王妃,大事不好了,宮中剛纔傳來消息,說王爺犯下重罪,被皇上打入了天牢,性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