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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約法三章

宋楠帶著兩女和錦衣衛(wèi)親衛(wèi)隊捱到近三更天才進了靖虜城,本以爲衆(zhòng)人肯定已經(jīng)入睡,便是拜見也是明日上午的時候,可沒想到,進了東門後,數(shù)十名將領(lǐng)列隊站在城門內(nèi)的街道旁直直的等候。數(shù)百名士兵高舉火把排列在街道兩旁,搞得像是少數(shù)民族的火把節(jié)一般。

宋楠慶幸自己叫葉芳姑和楊蔻兒依舊扮作親兵,起碼將領(lǐng)們在這樣的天色裡看不清她們的面容,然而只數(shù)息之後,他的希望便落了空。

“爹爹。”一聲嬌呼打破肅穆的氣氛,所有人都傻了眼。

只見宋楠的親衛(wèi)隊中奔出一名身著錦衣衛(wèi)服飾的瘦小親衛(wèi),一邊朝站在城門後方的楊一清奔去,一邊甩掉頭上的頭盔,滿頭青絲在風(fēng)中亂舞。

全體官兵大小眼珠子在地上亂滾,大軍中冒出了女人,這簡直是晦氣,如此肅穆的環(huán)境中怎能有女子出現(xiàn),而且這女子還是出自宋楠的親衛(wèi)隊中,這位新任的鎮(zhèn)國大將軍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楊一清也嚇了一跳,但瞬間便認出了奔來的女子是楊蔻兒,心情自然激動萬分。幾年來父女二人聚少離多,自己在西北忙碌不休,帶著楊蔻兒著實不便,這才一直讓楊蔻兒呆在京城宋府之中,也是爲了楊蔻兒好,但他和夫人心中卻是無時無刻不在牽掛。雖然每個月都有書信來往,但畢竟無法團聚在一起,難解相思之情,今日女兒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楊一清幾乎要衝動的奔上前去。

但這種情緒只瀰漫了短短的一瞬間,楊一清立刻覺得不合時宜,而且將官們驚愕的表情,也讓楊一清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怎麼來了?簡直胡鬧,成何體統(tǒng)?”楊一清開口斥道。

楊蔻兒驚訝的停步,看著楊一清道:“爹爹我是蔻兒啊,我特意千里迢迢隨軍前來看你來了,孃親呢,她老人家身體好麼?”

衆(zhòng)將更是伸著脖子翻白眼,這從宋楠身邊奔出的女子居然是楊一清的女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個別腦補能力超強的將領(lǐng)們立刻便想起了流傳的八卦,據(jù)說楊一清爲了升三邊總制官,將自己的女兒送給了宋楠受用,本來還覺得是扯談,這下眼見爲實了。難怪這次西北大敗,楊一清爲副手也難辭其咎,宋楠上任之後依舊點名讓楊一清爲副手,卻原來是這樣的關(guān)係。

宋楠尷尬到不行,掩飾再掩飾,沒想到一進城就露了餡,大軍中是絕不準有女人從軍的,要是有人知道這些女人跟自己的關(guān)係的話,定然會怒斥自己荒淫無行,拿全軍將士的性命開玩笑,弄女人進軍中來討晦氣。

“蔻兒妹子,快回來。”葉芳姑探頭叫道。

宋楠急的直踹馬肚子,把大黑馬踹的翻白眼,葉芳姑這不是添亂麼,一個楊蔻兒到可以說是隨行來投奔其父,葉芳姑那可是自己的妾室,這下可好了,亂成一鍋粥了。

楊一清黑著臉上前施禮道:“宋大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軍中怎會有女子隨行,這不是有損軍威麼?雖是下官的女兒,但您這麼做也太過兒戲了吧。”

宋楠乾咳兩聲,打個哈哈,拱手對衆(zhòng)迎候?qū)㈩I(lǐng)抱拳行禮,腦子裡飛速旋轉(zhuǎn),一眼看到小廣場上油布蒙著的看守嚴密的火箭炮,頓時靈機一動笑道:“楊大人好久不見,一見面就要給本人一個下馬威麼?”

楊一清皺眉道:“卑職不敢,但軍法如山,軍中藏匿女子是要軍法處置的,大將軍不至於自己違反軍令吧。”

宋楠笑道:“你們都誤會了,這一位楊蔻兒小姐和葉芳姑葉夫人隨軍可不是以私人的身份隨同的,大家知道,這次我?guī)砹诵率交鹌鳎@些火器可都是在她們的主持之下研製出來的,她們隨軍是承擔(dān)技術(shù)顧問一職,指導(dǎo)士兵發(fā)射保養(yǎng)維修等事宜,雖無正式任命,但這可是皇上特許的,不信的話,諸位可問問皇上此事。”

衆(zhòng)人恍然大悟,原來是有來頭的,誰又會蛋疼到寫奏摺去問皇上?

“她們很重要,咱們的新式火器能否大顯神威,便要看她們指導(dǎo)的如何了,所以諸位將軍對她們要尊敬,誰要是不敬,我可不依。”

衆(zhòng)將齊聲拱手道:“遵大將軍之命。”

宋楠哈哈笑道:“好了,你二人也歸隊吧,楊小姐,你們父女之情容後再續(xù),本大將軍會給你們時間相處的,大夥兒都站著作甚?有沒有歇腳的地方?”

楊一清回過神來,趕忙道:“大將軍住處設(shè)在沙園,就在前方不遠處,請大將軍移尊。”

宋楠點頭一甩馬鞭道:“走,既然大夥都沒睡,咱們便立刻召開一次戰(zhàn)前會議,我很想知道目前最新的敵情。所有遊擊將軍以上官職的將領(lǐng)請參加會議。”

衆(zhòng)將齊聲稱諾,宋楠策馬而過,衆(zhòng)將紛紛上馬簇擁著宋楠往城中馳去。

……

破虜小城其實原本只是一座寨堡,因連通甘肅和陝西的官道從此經(jīng)過,又非緊鄰邊鎮(zhèn),故而逐漸有行商彙集,朝廷也刻意讓流民在此落戶入籍逐漸成了個縣級建制。但其實,這座城還是小的可憐,南來北往一條主街,加上四面八方十幾條衚衕和小街,方圓不過四五里大小。當?shù)赜芯渌自捫稳萜湫。凶觯阂慌菽騼杭保悄系匠潜薄R馑际且慌菽蚩梢岳@城一週的意思。

雖然小,五臟倒也俱全,城中居然也有不錯的住所,楊一清口中的沙園便是一所富戶的宅子,只不過,韃子打進來的消息剛剛傳來,這富戶便鎖了大宅子的門,一家大小坐著馬車逃往東邊某城避難去了。大軍退守靖虜城之後,將領(lǐng)自然不會客氣,大榔頭敲了門鎖直衝入內(nèi)。在宋楠還沒到來的這七八天裡,這裡成了衆(zhòng)將領(lǐng)的臨時住所,直到楊一清提出大將軍到來總不能讓他住帳篷的建議來,諸將這才搬了出來,騰空清掃了沙園出來,讓宋楠入住。

所謂沙園,並不是滿員是沙,而是沙中有園之意,在這黃沙漫天的西北,這沙園倒也非有錢人不能居住,居然有潺潺流水花木假山在其中,雖只有三進三開,但也是本地的豪宅了。

沙園大廳之中,衆(zhòng)將站成兩排,眼光盯著宋楠,宋楠用毛巾狠狠的擦了幾把臉,一條白毛巾瞬間成了灰黑色,可見一路征塵風(fēng)沙之大。

“諸位請坐。”宋楠在案後坐下,伸手朝大家招呼著。

“卑職等恭迎大將軍到來。”衆(zhòng)將直到此時纔有機會正式向宋楠行禮,在楊一清的帶領(lǐng)之下,單膝跪地,抱拳於頂,高聲喝道。

宋楠起身道:“免了,起來吧,都坐下。”

衆(zhòng)人道謝起身,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但見宋楠朝站立一旁的王勇招招手,王勇從背上取下一個黃色的包裹來擺在桌上攤開,裡邊是一方大印和一卷聖旨。

“諸位,這是我的大將軍印和皇上任命的聖旨,這一次皇上甚至沒有委派鎮(zhèn)軍太監(jiān)隨行,那是對我宋某的幾大信任,宋某臨危受命,壓力頗大,今日既然來到了西北,和諸位並肩作戰(zhàn),有幾件事我要跟大夥兒說明一下。”

在場有不少人沒跟宋楠打過交道,他們不知宋楠的行事風(fēng)格,主帥升帳不是首先要詢問敵情制定方略麼?這位宋大將軍倒是奇怪,先談閒事,不理戰(zhàn)況,倒是別出一格。

“諸位,從即日起我便是陝西甘肅一帶所有兵馬的最高統(tǒng)帥,我想讓你們明白這一點,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各鎮(zhèn)總兵,各鎮(zhèn)巡撫,還有行司的主官,也許在平日我可以容忍你們相互推諉扯皮,但在我手裡,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發(fā)生的,在此,我和諸位約法三章,在宋某任職期間,第一,一切軍政權(quán)力歸我所有,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準擅作主張。第二,我所決議之事,無論你同不同意都要堅決執(zhí)行,否則莫怪我宋楠手黑。第三,所有人都要約束自己的行爲,誰在我的統(tǒng)帥之下玩花樣動心思,我會讓他腦袋搬家。戰(zhàn)時一切刑罰加重十倍處罰。諸位可聽明白了沒?”

宋楠森冷的聲音如一塊冰砸在衆(zhòng)將的心裡,衆(zhòng)將本來見宋楠年輕輕斯斯文文的樣子,沒有覺得此人的可怕,當這幾個近乎專橫不講理的條件宣佈之後,衆(zhòng)人心裡一下子悚然起來。

“敢問大將軍,我等連建議的權(quán)利都沒有麼?”一名將領(lǐng)斗膽問道。

“沒有。”宋楠厲聲道:“你們沒有資格建議,因爲你們都是韃子手下的敗軍之將,什麼樣的建議都是扯淡,等你們能打得過韃子,不被韃子打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再來跟我談權(quán)利,西北局勢糜爛至此,不是某個主帥一人便可替罪的,你們所有人都有責(zé)任,只是朝廷沒有追究罷了。除非你能證明自己,否則你們最好只當啞巴,按照本大將軍的命令行事;在此之前,本將軍不會聽你們一句建議,因爲本大將軍不想和常寧徐光祚一樣丟了性命丟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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