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剛纔明明只有二十來個學生, 可等到斷譽和宋牧快趕到操場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課的人數(shù)差不多翻了倍。
“是連闕送你過來念書的?”斷譽一路小跑,回頭看了宋牧一眼。
“是啊。”宋牧慢吞吞的跟在後面, 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 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連闕說先讓我當旁聽生, 多學點東西, 我都已經(jīng)聽了好幾天的課了。”
“你說的聽課就是趴在課桌上打瞌睡?”斷譽冷冷哼了一聲,加快了步伐,操場上的同學已經(jīng)朝著他的方位看了過去, “動作快一點。”
“哦。”宋牧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邁起步子跑了起來, 追到斷譽身邊好奇的問:“你怎麼又變成體育老師啦?”
“就許你當學生, 我不能當老師?”斷譽說。
“那不一樣啊, 我這是沒門檻的。”宋牧說,“我是擔心你誤人子弟啊。”
“嘖嘖, 看來你上了幾天學還是有些長進嘛,連成語都會用了。”斷譽沒再搭理宋牧,他已經(jīng)站在了學生面前,立馬換了張和藹可親的笑臉,將雙手摺在身後, 傾了傾身子, 頗有領導風範對注視著他的學生們說:“這纔沒多大一會兒, 怎麼多了這麼多同學啊。”
“來了個這麼帥的體育老師, 女生們聞風而來, 都傾巢而出了唄!”站在最後排的高個男生看著班上的女生打趣道。
計算機專業(yè)向來男多女少,可眼前的這羣學生卻是女多男少, 男生們一聽到有人帶頭起鬨,便跟著附和了起來,女生們倒像是被掀起了紅蓋頭的新娘,被男生們這麼一戳穿,臉皮子薄的都羞紅了臉。
斷譽淡然的接受著女生們炙熱目光的洗禮,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同學們套起了近乎,閒聊幾句,目光所及之處,陡然察覺到有一個女生看著她的目光與周圍的同學格外不同,不是其他女生眼裡的那種心花怒放,而是打探。
女生戴著一副金屬圓框眼鏡,鵝蛋臉,個頭高挑,齊肩短髮,胸前那對傲人的雙峰格外打眼。
斷譽收回思緒,拍了拍手:“好了,互相瞭解到此結(jié)束,我們開始上課吧,先熱熱身,圍著操場跑一圈。”
“又是跑步啊……”幾個女生沮喪的說。
“老師陪著你們一起跑,不好嗎?”斷譽對那幾個女生展顏一笑,女生們立刻羞得垂下了頭,臉上卻在笑。
“切,臭屁王。”宋牧在角落裡小聲嘀咕了一句,便率先邁起腿帶頭跑了起來。
學生們見有人開始跑了,就都跟了過去。
斷譽滿意的笑了笑,跑到剛纔埋怨的那幾個女生旁,跟著她們的步伐一邊跑一邊聊了起來。
“咱們學校是不是馬上要校慶了?”斷譽問。
“是啊,老師你也知道啊?”
“到處都掛著校慶的橫幅呢。”斷譽笑了笑,“活動由什麼人組織?”
“學生會的負責。”一個女生說,“主要是大二和大三的學長,我們負責配合。”
“噢,這樣啊。”斷譽點了點頭,“對了,學生會的人你們都認識麼?”
“差不多吧,會長叫樂朵兒。”女生說。
“原來她是學生會會長。”斷譽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往周圍的學生身上掃了一眼,“那個帶著圓眼鏡的女生叫什麼?”
“您問的是高冷學霸吧,她叫白洛伊,是咱們市的理科高考狀元,全優(yōu)生,平時都不怎麼愛搭理人的。”女生看了白洛伊一點,又壓低嗓門說:“應該是個宅女,跟她一個寢室的同學說她的書架上放著的全是同人本和漫畫書……”
“宅女?同人本?漫畫書?”斷譽皺了皺眉,這些詞語都是些什麼跟什麼,他完全聽不懂,看來得回去問問連闕。
熱完身之後,在同學的建議下斷譽跟幾個男生去器械房取來了一些羽毛球拍和足球,讓男生和女生按照各自的喜好自由活動。
一節(jié)課很快就過去了,女生們都還有些意猶未盡,所有的女生幾乎都已經(jīng)把斷譽的手機號給存了下來,讓一旁的男生各種羨慕嫉妒恨。
下課之後,斷譽就給彭慧蘭發(fā)了短信,約她出來見面,地點是學校食堂,正好也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至於宋牧,斷譽全然將他當作了空氣,從頭到尾都沒跟他說過一句,免得傷神。
斷譽在食堂門口選了個顯眼的地方坐下來了,沒過多久就看到彭慧蘭急匆匆的從食堂外走了過來,她一眼就看到了斷譽,並且十分心虛的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確認沒有熟人才坐到斷譽的對面。
“你怎麼來了……”彭慧蘭紅著臉,緊張的縮著肩膀,目光閃躲。
“你看起來不太好。”斷譽輕聲問道。
“我是偷偷溜過來的,剛纔正在忙校慶的說。”彭慧蘭頓了頓,“學生會的人都在。”
“你應該指的是樂朵兒她們吧。”
彭慧蘭吃驚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她是……”
斷譽神秘的笑了笑:“你們什麼時候有體育課?”
彭慧蘭想了想:“今天下午本來是有一節(jié)的,不過學校的體育老師懸缺,應該還是自修吧。”
“行!~”斷譽神氣的拍了拍桌子,“既然你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放心交給我。”
彭慧蘭雖然覺得奇怪,但因爲時間緊迫,又忌憚著樂朵兒,怕她借題發(fā)揮給自己難堪,只好點了點頭起身朝著食堂外走了過去。
“下午見~”斷譽轉(zhuǎn)過身,笑著衝著她揮了揮手。
彭慧蘭停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一臉困惑的離開了食堂。
斷譽輕鬆的聳了聳肩,朝著食堂窗口走了過去,來到現(xiàn)代,他還是第一回吃大鍋菜,剛纔在操場上跑了一圈,竟還有些餓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體育課結(jié)束之後,他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他,可每當他回頭尋找的時候,卻又一無所獲。
“同學,想吃什麼?”食堂窗口的阿姨看到斷譽站在窗口外發(fā)呆,便問了起來。
斷譽回過神,笑了笑:“阿姨,我不是學生,是學校新招的體育老師。”
“誒喲,真的啊,怪我眼力不好,您也太顯年輕了吧,看著就像個學生,今年多少歲?”阿姨驚喜的看著斷譽,手裡的菜勺在半空懸了大半天。
斷譽假模假式的掐指一算:“快三十咯。”
系統(tǒng)給他的資料上是這麼寫的。
“不像!真不像!”阿姨眼睛盯著斷譽,連頭都沒低就將手裡的菜勺往菜盤子上一擱,激動的將身體往前靠了靠,“有對象沒有?”
斷譽被她的架勢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尷尬的搖了搖頭:“還沒有……”
“哎呀!”阿姨興奮的將腳一跺,手一拍,眉飛色舞的說:“天賜良緣啊,我家閨女比你小幾歲,正好也單著呢!她的工作可不錯,跟你是同行,是幼師呢,來來來,我把她的手機號告訴你,沒事你們可以交流交流!”
“這……”斷譽惶恐,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阿姨,不好意思,我剛上完課,挺餓的,您看不能先幫我打份飯?”
“啊,你看我這腦袋,對對,吃飯要緊,先吃飯!”阿姨連忙提起菜勺拿了個餐盤,將面前的菜指了指,親熱的問:“想吃什麼?”
斷譽看了看菜盤裡的菜,有土豆燒肉,青椒肉絲,番茄雞蛋,炒南瓜,“每樣都來一點吧。”
“行行!”阿姨一邊幫他裝菜,一邊自顧自的說,“我跟你說啊,你倆以後要是結(jié)婚生了孩子,可以把孩子往咱閨女的幼兒園送,多方便照顧啊。”
斷譽汗顏,心想自己連對方什麼模樣都沒見著,這阿姨就已經(jīng)開始規(guī)劃起了兩人的婚後生活,要是她知道自己壓根就不喜歡女的,會不會當場昏過去啊。
太可怕了,他不敢接著往下想。
“好了,你拿著,我多給你打了兩個荷包蛋,你這個年紀又是當體育老師的,要多補充補充蛋白質(zhì)。”看樣子阿姨已經(jīng)把斷譽當成了準女婿,照顧的別提多周到,“我剛纔提的,你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啊,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嗯嗯,好的……”斷譽敷衍的點了點頭,端起餐盤就往外跑,跟屁股被點著了似的。
斷譽離開之後,阿姨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撓了半天腦袋才記起來,斷譽的飯沒付錢。
斷譽特意選了個離食堂窗口最遠的位置,躲避起了阿姨殷切的視線,剛拿起筷子準備嚐嚐食堂的手藝,就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他擡頭一看,竟然是宋牧和連闕並肩走進了食堂,連闕的手裡還提著一袋東西。
“他們倆怎麼在一起?”斷譽放下了手裡的筷子,覺得奇怪,“連闕不用上班嗎?”
他連忙端起翻盤,埋著腦袋偷偷找了個離連闕他們最近的位置,背對著他們坐了下來。
“今天吃什麼啊?”宋牧摩拳擦掌,如飢似渴的盯著連闕手裡的飯盒。
“手撕包菜,肉末茄子和小炒肉。”連闕將三層飯盒一一打開,將兩份米飯放到了自己和宋牧面前,還是熱乎的,“今天的課上得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宋牧剛吃了口菜,忽然想到什麼,打了個激靈,“對了,你知不知道斷譽那傢伙應聘上了這個學校的體育老師啊?”
連闕愣了愣,但是沒過多久就又笑了起來:“沒想到他還真的做到了。”
“你知道?”宋牧意外的看著他。
“上次讓我用電腦幫他查過,你也在家啊,你不記得了?”連闕有條不紊的往口裡送著菜,“他真是個奇人,好像沒什麼事能難倒他。”說著他笑了笑,看了宋牧一眼,“別發(fā)呆了,菜涼得快,你趕緊吃,吃完我還要趕回去上班。”
“噢……”以宋牧的腦容量,當然無法琢磨清楚這其中的千頭萬緒,反正跟他也沒多大關係,只是斷譽現(xiàn)在不但是他的房東,還成了他的老師,讓他有些不爽,總感覺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不管到哪裡都要看他臉色。
正當兩人埋首吃飯的時候,一個銀光閃閃的餐盤忽然“砰噔”一聲橫在了桌子上。
“你吃這個。”斷譽將宋牧擠到一旁,搶過他手裡的碗筷,冷冷的對他說。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啊!”宋牧被他驚到了,一口飯卡在嗓子眼,差點嗆得噴了出來。
“要不是我神出鬼沒,還真不知道你們倆揹著我吃獨食。”斷譽生起了悶氣。
“你不是有飯吃嗎?”宋牧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餐盤,順手夾了一筷子肉,“你的伙食可比我們的好多了。”
“我要吃連闕做的。”斷譽扭扭捏捏坐了下來,問連闕:“難道你每天都在給這傢伙送飯?”
“嗯……”連闕尷尬的笑了笑,“自己做的衛(wèi)生便宜,而且我上班的地方離這邊挺近,反正我也要吃午飯……”
斷譽撇了撇嘴:“所以就我一個人落空了唄。”
“不是不是……我要是知道你在這個學校工作了,我肯定也會給你帶一份飯。”連闕有些慌張。
“是嗎?”斷譽笑了笑,“這可是你說的啊,那從今天起也要給我?guī)э垺!?
“好。”連闕鬆了口氣。他沒想到斷譽竟然這麼調(diào)皮,繞了這麼大的彎子,只是想吃他做的飯,不過倒是讓他內(nèi)心有些小雀躍,原來斷譽這麼看重他。
斷譽吃著連闕親手做的飯,心裡卻突然七上八下的。自己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偏偏在連闕面前耍起了彆扭,變得這麼矯情,這完全就不是他的作風,一點也不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