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直覺那人看她的眼神有點兒怪。
“藥廠是我家的，但事發之前，我從未參與過工廠的事情。你們不已經將張副總帶走，相信他比我更有資格回答你們的問題。”
蘇雲染說道。
“蘇小姐，請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只是瞭解情況，請跟我們走一趟。”那個人不由分說，對身邊的同事遞了個眼色，兩人抓著蘇雲染就要將她一起塞進車裡。
“你們做什麼？她還只是個孩子。”衆人一看，連忙阻撓。“就算廠裡的藥物出了人命，也跟她沒有關係，你們想了解情況，儘管帶我們去了解，抓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做什麼？”
人多力量大，蘇雲染被衆人擋在了身後，有人見情況不對，小聲勸她，“小染，你先離開，這些人分明不講道理。”
蘇雲染也看出來了，但是這個時候，她怎麼能丟下大家不管？
“嘉凱哥呢，他沒來嗎？”
“啊？沒見他。”
蘇雲染心裡咯噔一聲，是嘉凱哥打電話讓她過來的，爲什麼他沒來？心裡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難道這件事情，跟薛丹有關？
不，不會的，嘉凱哥不是那樣的人，她相信嘉凱哥。
找了個角落給張嘉凱打電話，響了許久，電話終於接通，疲憊的聲音傳來。
“小染，我在警局，你過來。”
“警局？嘉凱哥，你爲什麼在警局？”
“保釋我爸，你先過來再說。”
聽著話筒中傳來的忙音，蘇雲染咬了咬脣，跟後面的人打了個招呼，飛快的上了車，“吳雙姐，麻煩載我去一趟警局。”
“好。”吳雙將手機放在一邊，發動車子，屏幕上顯示通話正在繼續。
……
青城警局某分局。
張嘉凱坐在張啓明對面，雙手扶著額頭，連日來的事情讓他疲憊不堪，人也消瘦了一圈，做了那麼多，最後卻卡在了他爸爸這裡。
“爸，我求您，您就將責任推出去吧，蘇氏藥廠已經被查封，而且累計的債務，早已超出了藥廠所能承受的範圍，您這樣靠著有什麼意思？難道你真的想爲了藥廠，把自己的下半輩子都搭進去嗎？”
張嘉凱極力勸說爸爸，可對面的張啓明，自始自終冷著臉，連看他的眼神都是冷的。
“嘉凱，小染呢？”
張嘉凱一怔，神色落在張啓明眼中，張啓明冷哼一聲。
“張嘉凱，爸爸從小是怎麼教育你的？做人要有良心，藥廠起步的時候，比現在艱難多了，我們都扛過來了，你現在在做什麼？你想保住我一個人，不管藥廠的死活嗎？小染是我認定的兒媳婦，你如果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爸爸不會原諒你。”
“爸。”張嘉凱揉了揉額頭，“爸爸，我跟小染已經結束了。以前是你們一直灌輸的思想，讓我們都誤會了，其實我一直都把她當妹妹，我很愛她，但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愛。”
這段時間，他想了許多，他很喜歡小染，很想保護她，但跟薛丹在一起後，他才意識到，所謂的愛情，是怎樣的感覺。
是激情澎湃的感情，
而不是細水長流般的平靜。
“你，張嘉凱，你瘋了嗎？”張啓明氣得臉都青了，指著他，“我今天就告訴你，你必須跟小染在一起，除非她找到男朋友不要你。”
“爸爸！”
張嘉凱無語，沒想到爸爸這麼頑固，不僅不同意將責任推卸出去，甚至還不同意他跟薛丹的事情。
“不用說了，蘇總走了，藥廠就是我的責任，天大的事兒我頂著。”張啓明說完，起身要走。
門外，蘇雲染跟薛丹並排而立，薛丹臉上滿是得意之色，而蘇雲染小臉慘白。
她聽到了什麼？嘉凱哥說根本不愛她，一直把她當妹妹。
“蘇雲染，事實雖然殘忍，但就是事實。凱一直誤會了對你的感情，但也沒有虧待你，難道你要看著他們父子僵持嗎？我求了我爸很久，私下找了許多人，他們才鬆口，如果張叔堅持將責任攬在他身上，他會在裡面待一輩子，你懂嗎？”
蘇雲染掙扎著，她心裡很亂。
張嘉凱的話對她是打擊，可是薛丹說的沒錯，他們對她都很好。
“我去勸張叔。”蘇雲染推開門，喊住準備離開的張啓明。
張啓明一愣，“小染，你怎麼來了？”順便瞪了張嘉凱一眼。
張嘉凱歉疚的看著她，“小染，你來了。”
蘇雲染點點頭，“嘉凱哥，你先出去，我跟張叔單獨談兩句。”
“好。”張嘉凱猶豫了一下，轉身出去了。
張啓明看著蘇雲染，眼中滿是愧疚，“小染，讓你受委屈了，別怕，叔叔替你做主，藥廠的事情，叔叔也會承擔。只不過——雲舒跟雲帆就要靠你了。”
“嗯。”蘇雲染鄭重的點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張叔，我不委屈，我只是心疼你。你聽嘉凱哥的話，把責任推出來吧，藥廠雖然是爸爸的心血，但跟張叔比起來，當然是張叔重要，廠子倒閉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張啓明笑了笑，“傻孩子，張叔都一把年紀了，該享受的已經享受過了，還有什麼看不開？倒是你，雲舒跟雲帆，都要靠你照顧。”
“張叔，你放心，我會照顧他們。”蘇雲染保證，“張叔，算我求你，放棄藥廠，別把自己搭進去，否則我這一輩子都會不安。”
她不想讓爸爸的心血白費，可是，如果在藥廠跟張叔之間只能保一個，她一定會選擇張叔。
“好，我知道了，好孩子。”張啓明欣慰的笑笑，“也罷，藥廠已經堅持了這些年，如今負債累累，也只會成爲你的負擔。”
……
警局外面，薛丹挽著張嘉凱的胳膊等蘇雲染，看起來心情很好。
“小染。”薛丹熱情的招手。
蘇雲染臉色有些難看，話是說了，可心哪裡能跟話一樣，說怎樣就怎樣？
“嘉凱哥，薛姐。”蘇雲染勉強打招呼。
“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以後你得喊我嫂子。”薛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嘉凱一定都會盡力幫你們，把你當妹妹看待。”
蘇雲染看了張嘉凱一眼，他臉上雖然有愧疚，可目光落在薛丹臉上，滿是寵
溺，那是她從未看到過的眼神。
心裡一片悽然。
“那我祝福你們。”蘇雲染壓下心底的苦澀，“嘉凱哥，我先走了，去諮詢一下申請破產的事情。”
“小染，你又不懂，我會處理。”張嘉凱說道。
蘇雲染搖搖頭，“不用了，不會不懂可以學，不學永遠都不會不是嗎？”沒有了保護傘，她只能學做保護傘，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照顧弟弟妹妹。
那是她的責任，不是嘉凱哥的責任。
“小染。”薛丹喊住她，“這是上次給你的十萬元，別固執，先拿著解決困難，你若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我們借給你，等你有錢了，再還我們。”
蘇雲染看著手中的卡，再看看薛丹。
一直以來，薛丹給她的印象是刁蠻任性的大小姐，現在看來，薛丹心地不壞，也不小肚雞腸，能配得上嘉凱哥。
“好，那我就先借用了。嘉凱哥，嫂，嫂子，你們站在一起挺般配，祝你們幸福。”蘇雲染收起卡，朝兩人笑了笑，與他們擦身而過。
這一刻過後，她再也不能回頭。
過往的一幕幕涌上心頭，就這麼結束了。
“小染，我們也希望你幸福，我給你留意著有沒有合適的男朋友，到時候給你介紹。”薛丹高興的喊道。
張嘉凱不贊同的碰了她一下，讓她不要亂說話。
薛丹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真心話，你把她當妹妹，我當然也希望她能儘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好。”蘇雲染應了一聲，艱難的邁著步子離開。
門外，吳雙的車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豪車，司徒熠冷漠的臉出現在車窗後。
“過來。”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
知道他們分手，他很高興，可看到她那個樣子，心底怒意翻滾又心疼她。
蘇雲染一聲不吭的上了車，安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物是人非。
車子突然提速，飛快的穿梭在車流中，引起一片混亂，鳴笛聲不斷。
蘇雲染抓著扶手，氣急敗壞的瞪著他，“你瘋了嗎？這裡是市區，不是你家後花園。”
司徒熠冷著臉，繼續超速。
最終，蘇雲染氣得扭頭不再搭理他，“大不了一起死。”
一個急剎車，車子停在了路邊，蘇雲染剛要開口，冰冷的聲音響起，“下車！”
“！”
蘇雲染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該死的混蛋，這裡是高架橋，居然讓她下車。
不等她反應過來，司徒熠直接拉開車門將她推了出去。
“誰跟你一起死，不想活了就跳下去，不然就別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司徒熠冰冷的聲音消失在車門後，緊接著，豪車急馳而去。
蘇雲染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要死不活的樣子？她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該死的混蛋，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她被甩了，還要喊薛丹嫂子，誰能體會她心裡的痛苦？她知道該放棄，知道不該難過，可她是人，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傷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