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就知道。夏釋冰脣邊嘲弄的弧度更甚,長相不行,又沒錢沒勢,還拿這種話來哄女人,會答應(yīng)纔怪。
“我不圖你的大富大貴,洗衣服的李大娘說有錢的男人都會變壞的,”少女?dāng)E起了羞澀的面龐,“我也不圖你有多本事,能養(yǎng)活我便好?!?
男子的眼中透出狂喜,激動地上前一步拉住少女的手,道:“那你同意了?”
少女驚了一下,忙將手抽回,“但你得保證要一輩子對我好,不能拋棄我,也不能去跟別的女人好?!?
“行,我發(fā)誓,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不拋棄你,也不去找別的女人,不然就天打雷劈!”男子忙擡手指天,發(fā)誓道。
少女聽了,羞紅著臉又垂下了眸,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男子喜得笑開了顏,伸手將玉鐲子套上了少女的手腕,道:“咱倆都是沒爹孃的孤兒,沒人能給咱倆證婚,咱就請?jiān)鹤友e那棵百年的古樹,求老樹給咱倆做個見證吧,你瞧,我連蓋頭都準(zhǔn)備好了……”
屋下男子少女的聲音漸漸在夏釋冰的耳邊淡去,夏釋冰怔愣地看著那個看上去又土又傻的男子給俏麗的少女蒙上蓋頭,在院中那個老樹前拜了天地。
沒有三媒六聘,沒有像樣的聘禮與嫁妝,也沒有花轎,甚至連嫁衣跟一對龍鳳紅燭都沒有,只有一塊紅布方蓋頭,一看就知道是從做衣服的棉布上剪的,一點(diǎn)裝飾都沒有,更別提繡什麼龍鳳鴛鴦了。
這,就成親了?夏釋冰狹長的鳳眸中掠過一層淺柔的浮光,看著男子將紅蓋頭揭開,與少女相視而笑,那眸中閃爍的流光彷彿春日裡最燦爛的陽光,柔軟綿長的是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這樣簡單的,就幸福了。
簡單的幸福。
夏釋冰的眸光幽幽,心中突然升出一抹異樣來,那是一種迫切的感覺,十年前他被宋婉打斷肋骨的時候曾有過,那時是迫切地想要變強(qiáng),而如今……
簡簡單單。夏釋冰的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那個淡雅清新,在夏清濯身旁溫柔可人有教養(yǎng),卻總是對他沒好臉色又惡語相向的女子來。
那個沁綠山山道上的清麗倩影,他永遠(yuǎn)都會記得看到她時的感覺,仿若山間潺潺的溪水,涓涓的細(xì)流,雖弱,卻那樣猝然地淌過了他的心頭。
只有那自由長在山間的野百合,才能那樣清素,又不至於素得沒了味道,不沾塵世的喧囂,卻又經(jīng)得住風(fēng)吹雨打,簡單清爽,卻有點(diǎn)兒小野性,更添了一道韻味。
嘖。夏釋冰撇了撇嘴,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那朵野百合,現(xiàn)在被別人養(yǎng)在身邊呢,估計(jì)比在他身邊待得舒服多了。
一想到這兒,夏釋冰覺著心火往上冒,順手抄起一塊瓦片就想往外扔,卻突然住了手。
等會兒,他的心裡怎麼沒來由地冒起了酸氣呢?還把人列成了“簡單的幸?!保芩l在一起呢!反正他又不想把人怎麼樣!
不對,肯定是因爲(wèi)夏清濯的毛病,她跟誰在一起也不能跟夏清濯那個傢伙在一起,而且他還想著讓她幫他對付江南蘇氏來著,他都還沒把人拉攏,絕不能讓夏清濯那傢伙搶了先!
絕對是夏清濯的毛病,他一定是被夏清濯?dú)獐偭耍?
那邊,古樹前早已沒了人,夏釋冰飛身從另一邊下了房頂,一路唸唸有詞地往自己的閣樓而去。
…………………………………………妖孽的親吻……………………………………
是日,晚。九陽山莊莊主赫連峰按例宴請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四方豪傑,設(shè)宴於九陽城第一大酒樓醉香樓。
…………………………
因是武林大會的宴,江湖高人前輩衆(zhòng)多,反倒不好太論資排位子,除了武林盟主的主桌圍了一圈德高望重的,其他桌都坐的隨意,是以夏清濯與程姣姣坐到了一起。
程姣姣坐在凳子上支著腦袋,一雙杏眼中兩顆黑溜溜的眸子有意無意掃過大門,明兒可就是武林大會了,蕭霖怎麼還不見蹤影。
夏清濯順著程姣姣的目光看了幾眼大門,終是忍不住問:“姣姣,你可是在等什麼人?”
程姣姣點(diǎn)了點(diǎn)道:“是啊,在等師兄?!?
“蕭霖?”
程姣姣乾笑了一聲,有些自嘲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有這麼個師兄,跟他一比,我真是要無地自容了?!?
看著程姣姣的表情,夏清濯不禁玩笑心起,略略收起笑容,點(diǎn)頭道:“嗯,確實(shí)如此?!?
“夏大哥……”程姣姣秀眉微蹙,微嗔道。
“好了好了?!毕那邋χ鴶[了擺手,突然目光一定,伸出手去,在程姣姣的嘴角邊輕輕一抹,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將那醬汁吃到了臉上去了?!闭f完,低頭將手往放在桌上的帕子上一抹。
彷彿失了魂,程姣姣僵硬地傻笑兩聲,臉頰上的血?dú)怙w快上涌,連著腦袋都變得昏昏沉沉了。
她僵硬地?cái)E手抹向自己的脣角,袖口卻不小心帶翻了酒盞,忙回過神來扶起,卻又一手壓到了筷子一頭,翹起的筷子帶翻了放在另一頭前面的小碗,頓時湯汁飛濺,筷影重重。
雞飛狗跳……
蒼天吶,丟死人吶!程姣姣羞愧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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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廬寂靜,月色清華如水,流瀉於地,如降霜被雪。
呼吸一口夜晚微涼的空氣,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程姣姣張開手臂舒展了一下筋骨。
回想剛纔,那真是……不堪回首,反正已經(jīng)吃飽了,留在裡頭也無趣,還是出來溜溜的好。
花草成行,樹木成林,假山假石點(diǎn)綴期間,更添一番風(fēng)趣。這九陽城中的第一酒樓果然不是吹出來的,瞧瞧這後頭,竟建了這麼大一個花園。
程姣姣悠悠走在小徑上,越過一池飄著已殘敗了的荷葉的水池子,眸光穿過兩邊假山之間的小徑,遠(yuǎn)遠(yuǎn)已經(jīng)可以望見酒樓後門上掛著的燈籠。
“怎麼,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驀地,從假山後繞出一個人來,藉著月光仔細(xì)一看,原來是夏釋冰,再走近些還可以看見跟在他身後的魏荊。
看著眼前喝得醉醺醺的,說起話來卻還不忘帶嘲諷的夏釋冰,程姣姣目不斜視,準(zhǔn)備徑直路過。
“站住!”夏釋冰低吼一聲。
程姣姣腳步微頓,繼續(xù)走。
“你給我回來!”夏釋冰急追兩步,一把抓住程姣姣的手腕。
程姣姣輕蹙雙眉,用力一掙。
她最近真是覺得夏釋冰越來越不可理喻了!這種跋扈的大少爺,她可沒興趣搭理。
夏釋冰手臂一帶將程姣姣拉回身前,程姣姣垂著眼睛不去看他,往後撤了一步,他不言,緊盯著她,上前一步,她再退一步,他再進(jìn)一步,直到她背抵假山,退無可退。
夏釋冰單手撐在假山上,俯下身,看著程姣姣,不說話。
你大爺?shù)?,到底想幹嘛!程姣姣怒然擡眸,卻很沒出息地迷失在了一片雲(yún)霧之中。
平日裡妖魅中透著幾分慵懶的雙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微醺,彷彿是被那月光蒙上了一層銀紗,迷離地不可捉摸??赡琼牡暮诔羺s恍若深邃的夜空,好比話本里說的那種妖孽纔有的攝魂眼,奪人心魂。
氣勢一下子蔫了下去,程姣姣直視著他的雙眸,然後看到他的眼眸驀然一深,她下意識地雙手推上了他的肩膀。
溫?zé)岬谋窍渖厦骖a,木愣間他的脣已經(jīng)準(zhǔn)確地壓上了她的脣,雙脣相觸之時,四片柔軟的脣瓣同時一顫。
程姣姣呆愕地瞪著雙眼,本能地想要反抗,然而他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一手緊緊環(huán)在她的腰間,一手壓在她的後腦勺上。
毫不憐惜的吸允,啃咬,他的吻帶著毀滅性的狂熱,引導(dǎo)著她漸漸迷失在他的狂熱中。
迷離中,她的一條手臂似是不自覺地攀上了他勁瘦的腰身,他似受到了鼓舞,吻得更加狂熱烈,腰間的那條手臂的纖纖手指微微曲起,然後——狠狠地掐下去。
夏釋冰吃痛微微離開她的脣,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腳,她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這是喝醉了找不到人發(fā)泄就把她當(dāng)做他的那些相好了吧!
想到昨日在青樓看到的,程姣姣又羞又氣,狠狠將夏釋冰推開,順手就是一巴掌。 wωω ¤тTk án ¤CΟ
“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色中分外響亮,驚得一旁的魏荊目瞪口呆。
莊主長這麼大都沒有被人打過臉……
“我可不是那些女人!”曲起膝蓋狠狠撞在他的小腹上,程姣姣一抹嘴脣,轉(zhuǎn)身就跑。
又挨巴掌又挨踢的,自武功習(xí)成後就沒這麼捱過打的夏釋冰有些暈暈的,剛緩過勁兒來,便聽魏荊的聲音鎮(zhèn)定地傳來,“莊主,依屬下之見,您還是快追吧!”
追,追什麼?夏釋冰迷濛著雙眼,突然,被酒水模糊了的大腦閃過一絲清明,剛纔她說什麼來著?這下有戲了!
夏釋冰擡步便要追去,卻忘了腳下的兩級臺階,一個趔趄,差點(diǎn)摔倒。
一旁的魏荊忙伸手一把扶住:“莊主,小心?!?
夏釋冰狠狠地甩了甩腦袋,提氣向外追去。